第28章
第28章
得知蕭鶴棠想的什麽, 東月鴦驚厥地推拒不許他靠近,他眼裏濃稠如墨的欲-念多得叫她害怕,她沒有再自欺欺人, 騙自己說那是正常的眼神,“不要, 別碰我, 不許!在春宵樓又如何, 在春宵樓不代表我願意賣身給別人, 蕭鶴棠,你要是不願意救我, 你,你可以放我走,我不期望你了, 你讓我自生自滅, 我去哪都行, 好不好?”
“怎麽,你這麽怕我?”蕭鶴棠壓着東月鴦不讓她動,滿臉不悅地問:“我是讓你賣身嗎,東月鴦,你陪我, 我能幫你做許多事。你爹娘,你弟弟, 還有你自己,日子都會比以往要好過,這道理你還想不明白嗎?”
東月鴦哪裏不明白, 她當然明白,但要讓她為此向蕭鶴棠低頭折腰, 那對她來說還有什麽自尊可言。
況且,她就是跟別人不清不楚,也不想和蕭鶴棠在一起。“不行,不行,蕭鶴棠,你去找別人吧,你不是做了大将軍,嬌妻美妾應有盡有,我想應該多的是人想你寵幸,我們……我們之間就算了。”
蕭鶴棠低頭較真地問:“就只因為你我不再是夫妻?你不想讓我碰?”
東月鴦仰頭,不像是在說假話,“對。”
蕭鶴棠笑了下,他像是看清了東月鴦的套路般,輕嗤着道:“說什麽不願意,只因沒名沒分,所以你不願我碰你,說到底,東月鴦,你後悔了是不是?後悔和離,後悔從我身邊離開,你想借此試探我的态度,恢複你少……”
東月鴦打斷他,“這有什麽好後悔的?”她或許可以後悔重生,後悔再來一世,但是東月鴦絕對不後悔跟蕭鶴棠和離,她再也不要過以前那樣屈居後宅,日日在家裏等候他的日子了。
東月鴦已經看清,蕭鶴棠這樣的人物,他就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這樣的男子世上會有很多女子喜歡,年紀輕輕封侯拜相,生得一表人才,風流倜傥,是旁人眼裏芝蘭玉樹的代表,有一個祝柔臻觊觎,就有第二個祝柔臻喜歡,想得到他的人将源源不斷。
東月鴦想要的,無非是簡單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面對蕭鶴棠這樣容易招惹桃花的男子,她是真的吃了上輩子的虧,不願意再摻和進別人的喜惡裏面去了。
她手捧珍寶,那珍寶再好,她也無福消受啊。
蕭鶴棠眼神漸冷,面色也變黑了,他靜靜地看着東月鴦,聽她說:“無名無分,這種茍合的事我萬萬做不來,我也不想再做什麽蕭家少夫人,蕭鶴棠,你聽清楚了,你當我是女奴也好,奴婢也罷,和離之後,我們之間不可以有任何肌膚之親,我也不會為你暖床,做以色侍人那類人!”
蕭鶴棠臉色有多難看,東月鴦一清二楚,她整顆心提到了喉嚨處,那樣深邃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的視線,還有此刻氣勢洶洶反應很大的兇器,無一不讓東月鴦害怕蕭鶴棠會不顧一切撲上來。
可話到她嘴裏,就像不受控制一樣,“我不喜歡你碰我,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一直都不喜歡,你要是敢強迫我,我就死給你看。”
用性命威脅,東月鴦也是逼于無奈,她希望能借此震懾住蕭鶴棠,讓他不要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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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下一刻,她那張惹人厭的小嘴就被蕭鶴棠捏住臉頰,以兇猛而迅捷的速度堵住了,輕易就被撬開唇-舌被蕭鶴棠用力勾着纏-吻,費盡所有力氣都掙紮不開,甚至東月鴦用舌-頭去抵,也不過是很快被蕭鶴棠掠奪住,吻得更兇更狠,在此過程中漸漸失去反抗的力氣。
東月鴦秀眉緊蹙,全身通紅,嗚咽着捶打身上人的肩膀,軟綿綿的沒什麽顯效,她讓蕭鶴棠不要強迫她,結果他還是輕薄過來,他是不是真的想逼死她,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
“蕭……哼……”
就在東月鴦眼睛滲出淚珠,滿含熱淚憤怒地想要咬掉蕭鶴棠的嘴時,若有所覺的,他在發現這種跡象時,舌-頭退了出去,及時捏住東月鴦的下颚,不讓她偷襲。
他的臉也好紅,整日帶兵打仗,蕭鶴棠卻沒怎麽見黑,他也是那等不容易曬黑,卻又修長充滿力量型的男子,俊容一片白皙,因被東月鴦挑起反應而神色紅通,黑眸裏都是火,看見東月鴦吃痛地蹙起細眉,難捱又承受不住哀戚的臉色,蕭鶴棠何止想立即占有她,更想看她流露出因他而起的更多的表情。
一股怒火中燒,克制而壓抑的淩虐的沖動讓蕭鶴棠收攏五指,指腹在東月鴦皮膚上留下淡紅指印,“說得很好東月鴦,我不逼你,我等有朝一日,你會親自向我示弱服軟,爬上我的床。”
蕭鶴棠微微松開手,指尖從東月鴦頰邊劃過,來到她被他輕薄的紅透的嘴唇上,點了點,意有所指,輕慢而危險地笑了笑,說:“到時候,可就沒有我今日這麽好講話了,你好自為之。”
從東月鴦身上起來,蕭鶴棠翻了個身,拉過枕頭墊在脖子下方,還有因兩人扭動中被踢開淩亂的被子,蓋住腰部昂揚及以下的部分,就這樣躺在東月鴦面前作勢假寐,他完全将這裏視作他的卧房,理直氣壯地叫人可恨。
然而等他閉上眼,漆黑長長的睫毛籠罩住陰影,閉目裝睡的蕭鶴棠顯得過分俊秀,喉結突出,裏衣的衣襟微敞,露出健碩胸膛的一點肌膚,随着呼吸靜靜起伏,這樣閉着眼睡覺都覺得攻擊性強的男子,很容易受嬌柔需要受保護的女子喜歡。
東月鴦默默看了一會,攏緊衣裳,剛剛經歷了一場兇險,她當然是不會受眼前假象蒙騙的,蕭鶴棠說的那些話,東月鴦都不打算往心裏去,再苦再難的處境她都熬過來了,她就不信還有什麽要求蕭鶴棠的。
既然蕭鶴棠執意要睡在這,東月鴦決定把這讓給他了,和離了的夫妻還想同床共枕,蕭鶴棠以為她是那等随便的人嗎?她在床上坐了一會,時刻防備着蕭鶴棠會突然睜開眼偷襲,而他竟也睡得下去,半點不怕東月鴦萬一恨極了他,會抓住什麽利器刺過去。
感覺到蕭鶴棠呼吸逐漸平緩,眼睛也一直沒睜,東月鴦确定他應該是真的睡熟了,于是放下心來,慢慢做賊似的擡腳跨過他,從床榻上下去。
留在同一處危險比較大,東月鴦本想就這樣悄悄出去,再找間屋子過夜。
然而夜已深,外面烏漆墨黑,東月鴦身邊沒有燃火的東西,房間裏本有的蠟燭已經快燃盡了,春寒風冷,東月鴦猶豫着還是在屋子裏找了個能容身的角落短暫的歇會。
她想只要度過今夜,應該就能安全了,至于蕭鶴棠那裏,東月鴦打算什麽都不說,等他出發要回弋城的時候,她不請辭,直接找個機會偷偷離開,讓他找不見自己,以為人丢了,而啓程在即,又不能耽擱了,就不會找她了吧。
角落的位置其實一點也不好睡,東月鴦半蜷着身子,她衣裳都重新穿好了,之前是着寝衣睡的,現在不管裏衫還是外衫都穿戴得整整齊齊,生怕回再度遭到魔手般。
她還輕輕拉了把椅子,實在是靠不動了,累了倦了,頭老往下掉,她便上半身搭在椅坐上,這樣趴伏着休息,雖然辛苦,但是離蕭鶴棠遠遠的,她就安心了。
希望蕭鶴棠半夜起來發現她不在床上,而是躲着他,蜷縮在狹小的角落,能感受到她半點也不願意和他同榻的決心,從而有自知之明,打消他那好色的念頭。
睡着東月鴦小臉皺巴巴的,眉眼很委屈地攏在一塊,蕭鶴棠在榻上睜開眼,他一直沒入睡,從東月鴦膽小地盯着他,觀察他到底睡着沒有,蕭鶴棠一直都是醒着的。
他在閉目養神,對周圍發生的小小動靜也了熟于心。
東月鴦悄悄從他身上跨過,下榻時,他就在她背後淡淡注視着她,等了半刻時間,屋子的角落裏沒動靜了,蕭鶴棠才輕巧而利落地起床,于是看到了這樣委屈而可憐的一幕。
蕭鶴棠絲毫不同情地盯着睡得很不安穩,憂心忡忡的東月鴦,就不明白她怎麽那麽犯倔,人也不怎麽聰明,好像她從小就沒聰明過,連順勢而為的道理都不曉得,跟他作對,她有什麽好處?
不喜歡?世上萬物,一切事若是都歸于喜不喜歡,用喜好來決定成敗,那就沒有道理可言了。
他冷笑一聲,沒有驚擾到東月鴦,冷眼旁觀後重新走回床榻旁。
她喜歡委屈自己就委屈自己吧,本就是她不知好歹,他又做什麽大發善心,勸她到床上去。
“想不到會出現這樣瓢潑的大雨,看來今日是不适合返程了。”翌日,蕭鶴棠等人準備回弋城,弋城所在建梁最緊要的攻守要位,他帶人駐軍在那裏,把控着四方,目前還沒有反王勢力敢來進軍。
穆周郡如今是主動歸降于蕭鶴棠的,他也留了一部分兵力在此,同時需要帶走穆周郡的三萬大軍,沒想到氣象不佳,遇到了上天降雨,烏雲陣陣。
雨勢來得急切匆忙,落地後擴濺成漣漪,東月鴦伸手出去,很快就被打濕了手掌,還有輕微的刺痛一起傳遞到皮肉上。
這樣的壓力,她輕呼一聲,受驚後很快把手收回來,掏出帕子擦擦。
蕭鶴棠從她那兒收回眼光,回陶維的話,“的确不巧,我又要多叨擾陶大人幾日了。”
陶維:“怎麽會?弦音肯在穆周郡多待,簡直求之不得,我這就安排下去,讓下面準備好酒好菜,昨日之事,還未和弦音談個盡興,今天,務必要請弦音賞臉繼續,與我到書房一敘。”
蕭鶴棠沒有拒絕,反而示意,“那就聽陶大人的……請吧。”
“請。”
注意到蕭鶴棠和陶維等人從房間裏出去,東月鴦站在屋內的窗邊,側頭朝他們的背影望過去,像是沒發現她沒跟着,蕭鶴棠對她并不在意,放任了東月鴦留在這。
早上清醒的時候,床榻上已經不見蕭鶴棠的人了。
東月鴦推開椅子,四肢酸麻無比,她檢查自己身上的情況,衣服都好好穿着的,可見蕭鶴棠沒有沉她熟睡了對她再做些什麽。
東月鴦慶幸歸慶幸,但這樣的情況不能再出現了,保不齊蕭鶴棠再找人暖床時,不像這次那般輕易放棄,他若是想對她用強,東月鴦毫無招架之力。
白日她也不想再面對他,大概是清楚彼此經歷過的不快,又或是蕭鶴棠被她惹到生氣,今天他對東月鴦也是冷冷清清,沒有給予好臉色,可能他笑着說話時,對陶太守比對她還要多。
屋子裏除了她沒什麽人了,東月鴦樂得清淨,她幹脆搬了把椅子到屋檐下,看着庭院裏下雨,還有廊檐下源源不斷争流的雨簾。
陶引就是這時,跨過院門的門檻,今天白天,東月鴦才看清他的相貌打扮。
是個小她兩三歲的年輕人,如陶太守說的那樣,小兒子崇尚習武,拿大将軍做榜樣,不過一夜過去,他連打扮都在有意模仿蕭鶴棠。
他還攜帶了佩劍,肩上背負了一把彎弓,低着頭,剛開始沒留意到屋檐下的東月鴦,路上欣賞着自己手上的弓箭,對着半空招搖地晃了晃。
等到了邁向臺階時,他三兩步跨過來,眼眸一擡,不小心和東月鴦對視上,整個人楞住,腳步半懸在空中,直到差點摔倒,才立馬穩住身子。
而這時東月鴦已經十分平靜地默默挪開了目光,給陶引保留了一點少年人容易害羞且虛榮的臉面,“你你,是你啊……”
甫一見到東月鴦,陶引很快認出她來,剛才的魯莽讓他頗為丢臉,他努力改掉剛才行色匆匆的姿态,向東月鴦腳步慢慢地走過來,靠近她,然後再距離幾步的位置上停下,放輕了聲音,“你是東家的小娘子對麽,蕭将軍的……遠房表妹。”
東月鴦心念微動,她為了名聲,才這麽介紹自己,蕭鶴棠居然沒有拆穿她?當然這種身份上的說法也可行,但他那種人,怎麽可能會放過人前羞辱她的機會。
事實上,看來蕭鶴棠還是有幫她保留一點體面的,既然如此,東月鴦怎麽可能再否認自己是誰。
陶引和她搭話了,東月鴦再不懂人情,禮儀也要做到位,她從椅子上起來,和陶引打招呼,“小陶公子。”
陶太守家的小兒子似乎很喜歡害羞,太面薄了,東月鴦和他說話,陶引竟能從脖子一路紅到額頂,“東,東娘子,你怎麽又是一個人在這兒啊。”
他昨夜第一次見她,就是東月鴦一個人從外邊回來,今天又是一個人坐在屋檐下,好孤零零,陶引疑惑,蕭将軍難道都不關心這個表妹嗎,還是因為是遠房,不夠親近,所以去哪兒都不帶她。
東月鴦從陶引眼中看到了他對她的憐憫,她微微一笑:“我表哥去和你父親談公事去了,不便打擾,我就在這賞雨。”左右蕭鶴棠不在,還不是任由東月鴦想怎麽說便怎麽說。“小陶公子,你是有什麽事嗎?”
陶引:“不,不用叫我公子,我字學崖,你你可以叫我陶學崖。”
東月鴦點頭含笑,卻沒在這個當下真的這麽稱呼。
陶引有些氣餒,他嘆了聲氣,把東月鴦當做可以傾聽的夥伴,說:“我是來給蕭将軍獻弓的,我自小到大都鐘愛收藏弓弩之類的武器,這把弓,就是我所藏中最好的,你看,它是不是像一把彎月……月,月……東娘子和我妹妹好巧,名字中都有一個月字呢。”
東月鴦不知道他怎麽那麽快,從獻弓的話題轉移到她身上,不過對陶太守的女兒不熟,東月鴦就如沒聽見一樣,柔聲說:“我表哥他不在這,你又來晚了。”
陶引:“沒,沒事,不要緊,我早就知道他和我父親議事了,只是愛弓心切,一心只想把我這把皓月弓送給大将軍,所以才提前過來,在這等也沒事。在這等,還可以陪東娘子一起賞雨,要是不來,還碰不上呢。”
對上東月鴦詫異的眼神,陶引很不好意思地又低下了頭。
書房。陶維親自動手,在書架間翻找他曾經手繪出來的輿圖,“弦音啊,你再等等,我馬上就能找到了,有這輿圖,渠州、漢墚兩地必然不會落入反賊們的勢力手中。”
蕭鶴棠看了眼忙碌中的陶太守,捧起茶飲了一口,接着放下,“陶大人不必着急,我等得起。”
“好好好。”
蕭鶴棠神色淡淡地看着他處,他的下屬沈冠從外邊悄然步入書房內,蕭鶴棠随意地往書架背後的方向瞥了下,随即問:“何事。”
沈冠上前,輕聲和蕭鶴棠說:“陶家小公子,又到郎君院子裏去了。”
蕭鶴棠面無表情,對陶維的兒子,那個十六歲的少年郎不過只有一個愣頭青的印象。
聽到這,他還沒什麽變化,直到沈冠說:“陶小公子,說是有寶弓想獻給将軍,等不及了,提前到郎君住處等候,不過現下,正在和少夫人相談甚歡。”
相談甚歡?誰?東月鴦和陶引?
他沒那麽快讨究他們二人是怎麽談論甚歡的,只是糾正,“少夫人?”
聽見蕭鶴棠輕輕扯唇一笑,習慣了那麽稱呼東月鴦的沈冠便立即改口,“是東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