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晏詞睡得很香,連鬧鐘也沒開,只叮囑了小冬差不多時間來喊他。
九點多,小冬來叫起床。
晏詞打着哈欠,慢悠悠下床趿着拖鞋去開門。
小冬幫他帶了早飯:“晏哥,今天早餐是豆腐蝦仁煎餅,我還拿了兩個大肉包,還有豆漿,都是你喜歡吃的。”
“謝了啊,你自己吃了沒?”
“吃了吃了。”
“啊~”晏詞又打了個哈欠,雙手搓了搓臉,今天上午他沒戲,安排在下午,但沒打算一整個上午都睡覺,能有個懶覺就知足了,他接過早餐,深吸口氣,香!
“晏哥,我幫你把豆漿裝杯子裏吧?”
“不用不用,我就用袋子嘬就行,那樣好喝。”
晏詞放下早餐先去刷牙。
小冬在房間的椅子上坐下,無聊開始刷手機,淩遠集團的消息今早他已經刷到過N次,現在想刷點別的還時不時夾雜着一條,他忍不住挑起話題:“晏哥,我們老板的老板出車禍了,就在昨天,新聞好多啊。”
晏詞漱了漱口,将嘴裏的藥膏沫吐了,老板的老板,他只當是褚衛在世逸的領導,道:“那這人怎麽樣?傷得嚴重嗎?”
“不知道,就寫緊急送入了醫院,新聞報道這麽多,應該傷得很嚴重吧。”
小冬第一次随褚衛接晏詞時只聽褚衛喊過許少,不知道那位許少就是許少淮,以前沒見過大人物。
“路上開車啊就得當心,尤其是早高峰晚高峰,那麽多人那麽多車,”晏詞放下牙刷牙杯,掬了捧水往臉上撲,侃侃而談,“哪像我們小時候,電瓶車都沒見過幾輛,我一年級就開始自己上下學走路,頂多被自行車撞一下。”
Advertisement
“就是,可是對方不是在路上,是賽車出意外。”
“賽車?”心裏咯噔一下。
“晏詞!”白曉逸急匆匆來找他,見房門開着敲了兩下就進來了,“晏詞,咱們趕緊去片場。”
晏詞尚未回神,只是怔怔轉向他。
白曉逸道:“猴哥來電話,說片場來了位重量級外國導演,拍國際大片的,要融入我們大中華元素,所以特地來國內影城走一遭,我們去見識見識。”
“稍微等會兒,”晏詞走出洗手間,“先讓我刷個新聞。”
“這時候刷什麽新聞啊,快,換個衣服走了。”
“不,我得先刷了再走。”
“诶你....”
“停!”晏詞陡然打斷。
白曉逸被他弄得一愣:“怎麽了?”
“白老師,我有精準第六感,但凡這種時候被阻止的事必須馬上做,而且一定非常重要,”咻,快速抄起手機,速度快到讓小冬看到了手臂虛影。
小冬提醒:“微博就有,上熱搜了。”
晏詞打開微博,還真是許少淮出了車禍,玩極限運動哪有不受傷的,以前他搜過許少淮的新聞,沒有類似報道,要麽是以前傷得不重,要麽是負面消息被壓了。
而這次新聞這麽多,是不是特嚴重?嚴重到處理不了網上的輿論?
“我....”晏詞想說話,呼吸卻漸漸困難,喉嚨像被掐着喘不上來氣,他在床邊坐下,“我....”
“晏哥,你先別說話,你慢點兒呼吸,”小冬吓一跳,還好沒有手忙腳亂,立馬從抽屜裏找藥:“晏哥,藥,藥,你快吃點藥!”
晏詞倒了兩顆生吞了。
但緩解沒有那麽快,臉色依舊顯得蒼白。
白曉逸頭回見人的臉可以慘白得那麽快,說沒血色就沒了,他還沒小冬反應及時,見晏詞緊皺眉頭捂住胸口,幫着倒了杯水:“來,水也喝點。”
晏詞喝完水,又去看新聞。
新聞上除了有車禍現場的照片外沒有許少淮本人,報導說得也不詳細,多的是寫賽車危險等,傷情沒個結果,車禍過程也就一句話。
這更讓他擔心。
“怎麽看個新聞吓成這樣?”白曉逸把他手機抽了,不禁觀察他表情,“是經歷過相似事件?”
視線往小冬手裏的藥瓶瞥了眼,小冬抓緊了小瓶子。
“白老師,小冬,你們可以在外面等我會兒嗎,我想打個電話,”晏詞緩過氣,胸口舒服了些。
“好的晏哥,你有事就馬上叫我們啊,”小冬走出房門。
白曉逸随後。
晏詞翻出褚衛電話,猶豫了會兒又換了另一個名字,他明明自己就有許少淮電話,為什麽要問別人,都這時候了,還別扭什麽!
他按下撥號鍵。
彩鈴響起,然,第一通電話沒人接。
他不死心,又打了第二通,音樂過半時電話終于通了,平靜無波的音調暫且聽不出問題,因為就那一個字:“喂?”
“許先生?”
“嗯,”很高冷。
“我看到新聞了,說您出車禍,傷得嚴重嗎?”
“暫時還死不了。”
“我可以來探視嗎?”
不用想也知道,許少淮住院必定是高級私人醫院,隐私性相當好,一般人肯定打聽不到,打聽到了估計也會謝絕探視。
“不必。”
晏詞心裏一沉,莫名眼睛酸了下:“我就想來看看
您傷得怎麽樣,親眼見過之後放心一些。”
“放心了之後接着再和別人鬧緋聞?”
“?”晏詞懵逼,自己什麽時候和別人鬧過緋聞,“我沒有鬧緋聞,我一直在好好拍戲,沒和別人玩暧昧,我也不喜歡別人。”
“可是你不夠謹慎。”
“是不是我發生了什麽?”
“現在發生了什麽的是我。”
“......”
“既然從一開始就想鋪好退路,不如就別開始。”
晏詞無話可說,從那天确認好感起,心底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誡自己,如果掏出全部感情,将來許少淮改變心意或者兩人發生變故,那自己将輸得徹底,所以掏感情也不能掏全部。
他不想自己淪為戀愛腦。
他玩不過生意人。
好比許董事長,客氣,禮遇,甚至講了掏心窩子的話,但依然有着自己算計。
許少淮先挂了電話。
病房內陷入安靜,褚衛就站在床邊,換作以前,他還夠不上探望許少的資格,但中間有了晏詞這一茬兒,又成了他彙報晏詞工作的直系領導,怎麽說也得來表示一下,順便帶話。
“許少,新悅那邊的老總來問,範峣怎麽處理?”
“少了他這行不能轉了?”許少淮淡問。
“我明白了,”褚衛道。
範峣自己找大V的錢不僅打了水漂,就連以後的前途也毀了,從此在娛樂圈混不了飯吃,出道即結束,還沒處找理,又攤上新悅這樣的公司怕是會倒打一耙讓他背上一筆高昂違約金,能榨多少榨多少。
“許少,那我就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褚衛不敢多留,走到門口卻被許少淮突然叫住他,那雙沒溫度的眼睛朝他看來:“知道這裏是哪家醫院,幾號病房嗎?”
心念電轉,褚衛當即道:“知道。”
“好。”許少淮一瞬不瞬盯着他走出病房。
到了病房外,褚衛大舒一口氣,正想到晏詞,晏詞的電話來了。
他走遠些接聽。
“衛哥,你有看今天新聞嗎?許先生出車禍了,他傷得怎麽樣?我才看到的新聞,我有點着急,”晏詞雖然被挂了電話,但是不死心,好歹讓他知道個大概。
“我來看過了,傷得....”褚衛想了想,不禁回頭看一眼病房,想到剛才壓力給到自己,他嘆氣,“哎,就是那樣。”
“哪樣啊???”
“算比較嚴重吧。”
“什麽叫算呢?到底是嚴重還是不嚴重,傷了胳膊還是傷了腿?”
“哎.....”
嘆氣把晏詞嘆得更急了,心頭火急火燎的:“衛哥,你能不能認真點說話。”
“許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你還是安心拍你的戲吧,”褚衛認真說,“我不會告訴你我剛從彭市康泰私立醫院外科1號病房出來。”
“.......”
打完電話後,晏詞飛奔去片場,不是去看大導演,而是去向張導請假,衛哥說得模棱兩可,害他一顆心總懸着,他必須得去看一眼,哪怕許少淮不想見他。
鑒于他平時表現不錯,張導準了假,但只給一天時間。
于是他向劇組借車,由小冬當司機直奔康泰醫院,從影視基地到彭市是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少說要四五個小時,晏詞看着窗外,周邊樹影一片片掠過,腦海中是想象中的車禍場面。
喧嚣的叫嚷,揚起的塵埃,疾馳的賽車,碰撞時的驚險....
昨晚的情況差不多。
但是許少淮只賽了兩場,之後興致缺缺,只是散漫地倚着車門沉默抽煙,目光注視着一圈圈呼嘯的車輛,有賽車相撞都激不起他眼中一點波瀾。
“許少,您不上場可讓楊帆這小子出了風頭了,”身旁人打趣。
此時速度最快的便是對方口中的楊帆,名列首位,即便其他車輛撞他也沒讓他從賽道上滑出去。
“不讓你們出風頭不是憋死你們,”許少淮漫不經心看着賽場。
那人笑笑,又問了句:“最近傅哥去哪兒了?”
許少淮沒再理他,因為有了電話。
他不止給晏詞派了經紀人,還有公關團隊,不過晏詞沒大事,公關團隊閑置着,但不是沒一點事可做,網上的輿論都有時刻關注。
身旁人只聽到一句森冷冷的話:“撤了。”
涼爽的夜晚又冷了好幾度。
搭話的人緊緊閉上嘴。
身後衆人發出歡呼,場上已決出冠軍,不出意外楊帆第一,今天他們還下了點賭注,吊車尾的人要出血請大家出海玩上一個月,費用全包,所以争得格外激烈。
楊帆驅車至場邊,開門下車。
一名男生氣沖沖上來,雙手狠狠推了一把楊帆,怒不可遏:“你帶我來看賽車就是來看你玩命的嗎!你平時就是這麽開車的?你逞什麽能!”
男生很兇。
楊帆得意道:“什麽逞能,我那是實力好嗎!”
“狗屁的實力!你出車禍怎麽辦!有你那樣去撞別人的嗎!”
“是他們先撞我好吧!”
兩人一吵,其他公子哥跟着起哄嗷嗷叫,唯恐天下不亂,這麽多人看着,楊帆當然要面子,哼哼道:“少管我。”
“你意思我不能管你是嗎?”男生又使勁兒推了他幾下,“是誰天天追我說喜歡我?我給你一個機會,現在就答應做你男朋友,我能不能管你,有沒有資格管你!”
起哄聲更大,都是些玩得嗨的人,男人與男人在一起已經不足為奇。
楊帆耳朵在風裏吹得發紅,丢開頭盔抱起男生:“你管你管,以後一輩子管我,你喜歡怎麽管就怎麽管,我都聽你的。”
老婆有了,面子還算個屁!
許少淮抽完最後一口煙,碾滅煙蒂。
當晚,太子爺出了車禍。
*
下午三點半,晏詞到了康泰醫院,私人醫院的設施不比五星級酒店差,有前臺微笑服務和熱情的導診護士,地方也龐大,他詢問了好幾人才找到住院部。
出入住院部還得做登記。
外科,7樓,1號病床....
他在心裏默念。
外科很安靜,他從頭走到尾,在最後一間找到了1號病房,高級套間。
套間分內外,外間有客廳有電視有沙發,最裏面那間才是讓患者住的休息間,他從門上的探視窗口往裏看,本以為要進去才見到,但想見的人就站在外間偌大的窗戶邊。
背影高大,熟悉。
是許少淮。
能站着,應該傷得不重吧。
看過了,一顆心也落了地,晏詞松口氣,似有心靈感應,對方轉了過來,晏詞一個下蹲躲在門後,裏面傳來腳步聲。
糟糕,許少淮要出來了!
自己不好好拍戲請假跑出來,而且許少淮還不願意看見他,見了面又得氣氛微妙,萬一再惹他不高興彼此關系更糟。
怎麽辦怎麽辦!
耳邊傳來門把轉動聲。
他縱身一躍,撲向隔壁遮了床單推出來的病床:“俺哩了個爹喲~~你咋死了嘛!你上有老,下還有俺這個小,你咋舍得走嘛~你叫俺咋個辦喽,俺們全家老小全靠你嘞,爹诶~~你醒醒~你不要走撒~~~~”
看着随病床邊哭邊小跑的身影,許少淮慢慢撕下臉上的紗布,興許他不該住外科,應該住在心內。
免得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