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下午兩點,飛機落地。
接機人員一早安排好了車,銀灰敞篷法拉利停在機場外,許少淮接了鑰匙上車,轟鳴剛起,同是跑車的騷包紅保時捷一甩尾攔在他車頭前。
來人風風火火,一開車門就直奔過來:“哥!”
許少淮未摘墨鏡,一手搭着方向盤,身形微微後傾。
“哥,我找你有事!”許至洺将自己車鑰匙交給一旁司機。
“找我送你去醫院?”
“你怎麽知道?”
引擎隆隆,朝着許至洺再次轟響,許至洺陡然醒悟,堂哥說送他去醫院意指他找死,他分分鐘閃開,繞過車頭拉開副駕一屁股坐進去:“哥,我沒開玩笑,我出事了!”
“說。”跑車後退,打方向盤,一個繞行已疾馳而去。
許至洺差點磕了腦袋,忙不疊摸索安全帶系上,狂風吹得頭發飛揚,嘴巴在風裏打哆嗦:“我生病了,得做手術,哥,你能不能陪我上醫院?”
他在風裏大喊。
許少淮放慢車速:“什麽毛病?”
“我那個,那個出問題了。”
“哪個?”許少淮側目掃他一眼。
許至洺尴尬,但也老老實實說:“男人的命根子,但不是絕症,就是外面一圈皮過長,得割,我不能讓我媽知道,她嘴碎,她一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妹還得嘲笑我一整年,我覺得這事兒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得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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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二叔幫你,”許少淮道。
“不行!我爸他....”許至洺話一頓,法拉利停在紅綠燈前,右手邊有一輛白色小轎車,車內坐着波浪卷發美女,他将頭發往後撥弄,下巴朝美女司機一挑,微微一笑,女人朝他翻了個白眼。
“..…...”
綠燈亮起,女司機先一步轟了油門,許至洺也沒臉說追上去,美女看不上他,他又苦哈哈轉回之前話題:“我爸這個人你知道,這點小毛病怕死,那點小毛病怕得癌,私人醫院的專家教授他都認識,我一去,他不就知道了嗎,他知道不等于我媽知道了嗎?”
“所以哥,還得你幫我,這關乎到男人的面子問題!”
“你幾歲?”許少淮淡淡問。
“20啊。”
“小手術,”許少淮的意思很簡單,20歲,成年人了,小手術也不用住院,“自己找個醫院,自己去自己回。”
“別啊!!!”許至洺雙手合十,“我求求你,我知道你公立醫院也有認識專家,你打個招呼呗,就耽誤你一個下午的時間。”
此時車內來電,老宅電話,得了許少淮回國的消息便要他回家吃飯,許至洺也打住自己話頭,聽着大伯母裝心梗裝頭疼,總之堂哥要是願意回家住幾天,她什麽毛病都能好了。
“大伯母,我在哥車上呢,我也來呗,我保證把我哥帶回來!”
“好啊,你來我更開心,那你必須把你哥帶回來啊,我讓阿姨也給你收拾房間,在家裏多住幾天陪陪大伯母,”霍雁樂得人多家裏熱鬧,叮囑了幾句開車注意安全後挂了電話。
法拉利靠邊停下。
許少淮道:“下車。”
“......”許至洺一瞬間反應過來,他叽裏呱啦話太多把堂哥惹煩了,扭身死死抱住椅背,“我不下車,打死我都不下車,打不死我我更不下車,哥,你大人有大量,你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相貌堂堂.....”
他絞盡腦汁拍馬屁,拍完本人拍本人老婆:“你将來老婆聰明伶俐,又高又漂亮,你倆恩恩愛愛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壽比南山....”
許至洺看不清堂哥墨鏡後的眼神。
反正被盯着,渾身都涼。
“呵、呵呵,”尬笑兩聲,又試探着說,“我以後一定尊敬我大嫂,對大嫂言聽計從,愛護有加!”
引擎重新啓動,跑車彙入車流,許至洺大大松了口氣。
下午四點左右,許少淮回到老宅,老宅是許思華爺爺輩留下來的,許思華舍不得賣,幾次翻修後占地變廣,也融合了一些西方風格,比如偌大的歐式花園裏帶中式茶樓,按照許少淮的話說,就是不倫不類。
剛進家門,淩厲勁風劈頭襲來,許至洺卧槽一聲閃得飛快,細長竹編藤條抽在許少淮背上,不偏不倚。
“我讓你跑得快,讓你上次沒待幾天就走了,我還沒罵夠呢,連你媽都整,你個不孝子!我要不裝病裝痛的你是不是就不回來”霍雁狠抽了幾下解氣,抽完又心疼,将藤條往邊上一扔,阿姨拾了趕緊收起。
家裏還有其他人,堂妹許至欣,也是許至洺親妹和他親媽都在。
兩人朝許少淮打過招呼。
“哥哥好,”許至欣特別規矩,大伯母敢怒打許少淮,他們卻不敢笑話。她從小被家裏寵得無法無天,但在堂哥面前不敢放肆,因為堂哥教訓人不分親疏遠近。
許少淮點了下頭。
霍雁拉他坐下,兒子打完又成了溫柔慈母,指着茶桌上一沓照片說:“我讓你回來,不止是媽媽想你,上次宴會我一提你老大不小也該成家了,這不送來好多小姑娘照片,都漂亮,都是好孩子,你看看哪個有眼緣,我安排你們正式見個面相相親?”
“好,我看看,”許少淮分敞腿,小臂抵着膝蓋微微前傾,狹長眸子掃過一排排照片。
“怎麽樣,這是你文伯伯家的女兒,海歸,學歷高性格也好,”二叔母挑出其中一張,女孩兒長發,模樣明豔。
“還有這位,蔣阿姨的侄女,”霍雁指給許少淮看,“那天她也來了,說話細聲細氣,特別溫柔,配你冷冷冰冰的性格剛好呀。”
“李可可,名字聽着就很可愛,長得更可愛,你看看。”
“白依然,人家是畫家,國內外畫展開過好幾次呢。”
.....
霍雁與陳敏輪流介紹,許至洺和許至欣坐在沙發另一端不參與,堂哥的私事他們哪敢置喙,兩個人龇牙咧嘴開始打鬧,一個揪頭發一個揪辮子。
不一會兒,只聽他們堂哥道:“都不錯,但都不合适。”
二叔母:“怎麽會呢,這麽多姑娘,就沒一個看得上?”
霍雁不死心,兒子一天不成家就荒唐一天,看看上回幹的什麽,就是沒個人管才那麽可惡,嘭,她往桌上一拍:“哪兒不合适?你說!”
許少淮懶洋洋往身後一靠:“性別不合适。”
二叔母:“?”
許至洺和許至欣停下打鬧。
“性、性什麽?”霍雁結巴,“性別不合适?世界上就男人和女人,難不成你要找個雙性人??”
許少淮笑起來:“雙性人也不錯,能用一半。”
霍雁:“......”
二叔母驚掉下巴。
“媽,我上樓換個衣服,你們接着慢慢挑,覺得合适物色給我爸,”許少淮起身,霍雁氣得又在他身上擰了幾下,直罵不孝子。
許至洺追着上樓,他的事兒堂哥還沒答應呢,然而剛追上人,堂哥又被大伯父截去了書房,他像尾巴似的跟着。
淩遠集團出身家族企業,如今成為跨國集團後更免不了幾個兄弟之間在集團內部千絲萬縷的關系,許至洺的父親許思年也是其股東之一,手頭好幾家分公司,許至洺将來也要子承父業。
因此公司的項目許思華也不避諱侄子。
他拿出一份競标書,是與淩遠合作已久的一家老品牌,江盛科技。
“說說,為什麽剛下飛機一個電話就把人家給淘汰了?你讓我怎麽和你文伯伯交代?”許思華怒視兒子。
許少淮沒看競标書,因為這份标書他早前就看過,華而不實,身形微懶地抵着椅背,長腿自然交疊,指節一下一下輕叩桌面,反而審視起老子來。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許思華喝道。
“我在想,”許少淮語氣緩慢,“為什麽我在國外做背調也比你在國內做的背調強,真是越老越糊塗。”
“你說什麽!”許思華拿起茶杯重重一砸,吹胡子瞪眼,“我現在要你給我交代!給你文伯伯交代!”
許至洺繃緊後背,慢慢往門口移。
許少淮正色:“恐怕也不是你不做調查,你念舊情我不會,做生意講的是利益而不是人情,江盛新推出的服務器不過是在老技術上做了微調,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性能遠跟不上現在時代的發展,爸,賣人情不是這種賣法,測試報告我讓助理轉發你郵箱。”
許思華哼了聲,自個兒回國接手這兩年一直再做內部革新,成效可觀,只是太雷厲風行,連他的臉面都不給。
“以後這種問題,可以電話問我,免得當面打你臉讓你丢人,”許少淮目光掠過許至洺。
“你.....”許思華氣結,“你還不如待在國外!看見你就來氣!”
“消消氣,我從國外給你帶了海參,回頭送過來。”
“......”許思華,“滾!!!”
許少淮離開書房,許至洺又一次緊随:“哥,你看你這麽能幹,那我的事......”
“再說。”
*
當天,晏詞回了公司宿舍。
因為房門鎖始終沒人來修,範峣将他房間當成了自己的雜貨間,什麽鞋子衣服都往他床上扔,他一腳踹進對方房間拿了範峣的真絲被鋪在地上,把對方的鞋子和衣服用被子打包後一骨碌扔回去。
晚上範峣回來,開始逼逼賴賴,晏詞又送他一記鉚釘拳讓他閉嘴。
第二天,他去發小的住處看望自己的小紅小黑。
倆兒子非常健康,發小幫他照顧得不錯。
撥弄了會兒水花,喂了魚,晏詞上網訂購魚糧,蘭壽就是豬,永遠拉得多吃不飽。
“晏詞,你明天有沒有空?”安玉溪問。
“有啊,空得很,說不好聽的我現在和無業游民差不多,”他下單,付款,擡頭看向安玉溪,“有事兒啊?”
安玉溪窩在沙發裏看菜譜,說
:“你幫我做幾道菜呗,我要打包明天去醫院看個人,有人訛上我了。”
晏詞嗯一聲:“誰啊?哪個王八蛋?我現在就去買瀉藥,拉不死他!”
安玉溪咯咯笑:“他沒訛我錢,前兩天我去酒吧玩,有個服務生和人發生口角,還打起來了,我就幫忙勸架還送了他去醫院,他說我人特別好,非要讓我照顧他幾天,嘴巴還特別挑說醫院飯菜不好吃,我就想你幫我做,你手藝好,我們自己做菜還省錢。”
“可是我聽着怎麽這麽不靠譜?他家裏人不管”
“他很可憐,不然我也不白白做好心人。”
“多可憐?”
“小時候媽沒了,長大了爸跑了,上醫院體檢據說還查出了心髒病,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好家夥,晏詞怔愣,錯覺自己身世被盜用,“男的女的,叫什麽名字?”
安玉溪想了想:“好像叫傅什麽松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