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駱懷遠躲在小昙身後,不自在地摸着自己頭上的那頂帽子,像個鹌鹑一樣小聲對她說,“兄弟,這是我們的師兄,叫江三鮮,惹不起的,你掂量着點。”
江三鮮人不如其名,身材粗壯,皮膚黝黑,濃眉大鼻,看起來就是辛辣爽口的脾氣。
小昙不知道“小白臉”在稱呼自己,把駱懷遠從自己身後拉出來,十分有禮貌地問,“這位師兄可是有什麽指教?”
他擰着眉毛,“指教不敢當,”
臉上忽而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羞辱倒是真的。”
駱懷遠已經抖了一下了。
“你知道你旁邊那個人是什麽人嗎?”江三鮮老神在在地對小昙介紹駱懷遠,“駱廢柴,煉珍堂墊底的駱師兄,味覺嗅覺全像垃圾,從沒做出一道像樣的菜,進學三年居然還在茴香班,而且永遠墊底,簡直是駱家的恥辱。”
他目光轉向小昙,“師長讓這樣一個廢柴來接你入學,他的意思,就是他覺得你和這個廢柴一樣沒有。”
小昙對他的話感到有些吃驚。
第一年進學是茴香班,等到這一學年考試之後,按照成績會升到其他地方,在這裏呆了三年,意味着他三年來毫無進步。
她站得離駱懷遠很近,清楚地看見被拆穿之後那一瞬間駱懷遠臉色變得慘白,他死死捏着拳頭,手都在打顫,小昙本以為下一秒他就要破口大罵了,結果他卻只是憋出一個谄媚的笑容,“你說得是。”
江三鮮哈哈大笑,對小昙說,“而你,小白臉,但願你堅持久一點,能和你駱師兄一起墊底,而不是剛來幾天就被趕走。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墊底雙煞。”
他覺得自己說了一個很好笑的事情,自己哈哈大笑,後面的跟班也跟着笑起來。
一群人笑了很久,江三鮮眼神落在小昙臉上,卻沒看見她臉上有任何被羞辱到的神色,只是悠哉地站在他面前,并且用一種包容又無奈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他是個不懂事情的小孩子。
“沒感覺到羞辱,”小昙慢吞吞地說,“小白臉是在說我臉很白吧,可惜你沒法做小白臉了。至于覺得我會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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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笑,“如果非要因為一個人臉越白就認為廚藝越差的話,那你出生就是大師傅了吧。”
駱懷遠沒想到小昙說話這麽刻薄,拉着她袖子,小聲說,“別把他惹怒了,你看他拳頭,比你臉還大。”
小昙若有所思地摸着手背,一點也不怵,“想試試。”
她期待地看着江三鮮,然而他并沒有被小昙激怒,臉上只有明顯有些不高興,“黑就黑點,總比被人叫小白臉好。我不和你耍嘴皮子,反正幾天之後有入學測試,到時候你就給我們證明一下你的能耐咯。”
他一揮手,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就走了,只剩下吓得腿軟的駱懷遠和一臉沉思的小昙。
駱懷遠臉上帶着驚魂未定,一轉頭,他就看見小昙十分沉重的表情,以為她在憂心幾天後的入學測試,嘚吧嘚吧開始說起來,“你別擔心入學測試,反正年年都是那幾種菜,到時候我給你特訓一下,只要到時候成績最差的一個,就沒事了。”
小昙把臉轉過來,嚴肅地問了他一個問題,
“綠帽子是什麽?”
跳躍太大,駱懷遠一下被問得卡殼。
“你就在想這個?你不擔心測試?”駱懷遠簡直被小昙打敗了。
遇到這種事情以後,兩個人都沒什麽心情再逛了,駱懷遠心情不好,垂頭喪氣地和小昙道別之後自己就回去了。
小昙面對房間裏的一大堆東西覺得頭疼,不想再管,幹脆自己拿着方一鑒給她畫的折扇,溜溜達達出門了。
剛到煉珍堂的時候,為了趕路,來得十分匆忙,連路途兩邊的風景都來不及看。
等出了學堂,小昙才算是大開眼界。
煉珍堂外的街道和一般的街道大不一樣,外面除了寥寥的衣料店,全都是和吃的有關的店鋪。
大半條街的小吃店,香料店,菜市場,還有鬥菜的,賭菜的,廚子們在自己店門口揮動鍋鏟,各家香味混雜在一起,卻又互不相讓,争相想要脫穎而出。
這裏對于小昙來說就像天堂,小昙捏着荷包,糾結于先吃一點油炸果子還是吃一份甜甜的糕點。
她站在十字路口,遲疑了很久,還未做出決定,她就看見一個少年從一個賭菜的店灰溜溜走出來。
小昙眼睛一亮,這是煉珍堂的學子,就是她今天早上在茅廁遇到的那個少年,只是見過一面的人,現在又在街上遇到,難免覺得十分有緣分。
他現在一點也不傲慢了,像只落了水的小狗,毛色黯淡,愁眉苦臉地朝着人群裏面鑽。
小昙高興地擠開人群,喊住他,“這位師兄。”
少年回頭一看,也認出小昙是早上在茅廁門口盯着他看的人。
被人稱呼為師兄,他也挺高興地,問小昙,“師弟可有什麽事情?”
小昙說,“是有事情請師兄指點。”
少年身為師兄,覺得十分有給師弟指點迷津的義務,連忙抖擻精神,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小昙捏着荷包給他看,“不知道先吃油炸果子好還是炸香蕉好,請師兄指點一二。”
少年呆了反應了很久,還以為小昙在捉弄他。
他本是要惱怒地推搡小昙,又看小昙眼神十分認真,試探地說,“要不你各買一份,然後一起吃?”
小昙恍然大悟,高興地拍着少年的肩膀,“多謝師兄,我怎麽沒想到呢?”
她和少年揮手道別,拿着荷包出去了。
輕而易舉得到師弟贊揚的少年看着小昙不知道為何而顯得十分高興的背影,過了半天才吐出一句,“神經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