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孟晚正在泡澡, 沒聽見陸朝清的敲門聲。
陸朝清敲門不行，就打她電話。
孟晚擡起自己沾滿泡泡的胳膊，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看到“陸教授”三個字, 她撇了撇嘴，接聽：“做什麽？”
陸朝清：“開門。”
這不客氣的語氣, 孟晚冷哼：“我在泡澡, 一會兒還要睡覺，有事等我醒了說。”
說完, 孟晚就挂斷了電話。
陸朝清腦補不出孟晚泡澡的樣子，他看看懷裏的玫瑰花，轉身回家了。
爬完山, 陸朝清也還沒洗澡，他将玫瑰花束放在茶幾上, 然後就去了卧室。
卧室門關閉後，客廳貓窩裏的小貍花悄悄探出了頭，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茶幾上的玫瑰花。
半小時後，陸朝清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出卧室, 一擡頭看到客廳裏的情形，他渾身一僵。
原本被他放在茶幾上的玫瑰花束，此時已經掉在了地上, 一朵一朵散開，花瓣脫離花枝到處都是，罪魁禍首小貍花背對着主人還在繼續用爪子扒拉殘存的幾朵玫瑰。那一刻, 陸朝清的心竟然十分平靜。
他走向小貍花。
小貍花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看，噌地竄回了貓窩，徒留一地紅豔的玫瑰。
可憐的物理教授出師未捷，重要的實驗道具先毀了，毀在一只不愛搭理他的寵物貓爪下。
陸朝清嘆了口氣，拿了掃把過來，默默地收拾一地垃圾。
将垃圾袋放到門口，陸朝清看看對面緊閉的大門，忽然意識到，送玫瑰花的計劃過于倉促了。他回到電腦前，搜索成功向女生表白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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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一覺睡到了晚上七點，醒來房間裏暗暗的，她都分不清是晚上還是第二天早上了。腦袋有點疼，孟晚抓起設置了靜音的手機，很多微信消息，也有陸朝清的電話。
孟晚就想到了車裏那個意外的吻。
其實時間太短，什麽感覺都沒有，就是當時很慌，心跳的特別快。
她揉揉額頭，給陸朝清撥了回去。
電話立即被人接聽了。
“什麽事啊？”孟晚躺在被窩問，剛睡醒的她，聲音又軟又嬌，還有點含糊不清。
陸朝清：“剛睡醒？”
孟晚嗯了聲。
陸朝清：“我想請你吃晚飯。”
提到晚飯，孟晚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真餓了，白天耗費了太多體力。
猶豫了幾秒，孟晚問他：“你去買外賣？”
陸朝清餐廳都定好了，告訴她：“不吃外賣，去上次咱們相親的餐廳。”
孟晚突然不困了！
機器人竟然專門定了離小區那麽遠的餐廳，還是兩人相親的那家，這是有什麽目的嗎？
想到白天失敗的爬山約會，孟晚咬咬牙，決定再給機器人一次機會。
“我起來洗臉，你等等。”孟晚故意裝出一副尋常的語氣。
挂了電話，孟晚飛快洗臉，畫了個淡妝。十月底，白天可以穿短袖，晚上已經有點冷了，可是站在衣櫃前，孟晚還是忍不住拿了一條白色短袖，配了一條綠色半身裙，長發全部散了下來。最後戴好項鏈，孟晚去開門了。
陸朝清已經在外面等着了，竟然是一身黑色西裝。
西裝很容易提高男人的顏值，陸朝清本來就帥，這麽一穿，那張清隽的臉居然有了幾分高冷氣質。
“打扮地這麽正式做什麽？”孟晚就像沒注意到他的顏值一樣，故意諷刺地問。
還沒到地點，陸朝清沒有回答。
兩人一起走向電梯。
路上陸朝清專心開車，孟晚安靜地坐在旁邊，看窗外夜色。
八點多，兩人到了湖邊的餐廳，這裏屬于景區，游人雖多，山光湖色依然顯得環境清幽。
外面有點冷，好在沒走幾步就進了餐廳。
兩人面對面坐在臨窗的餐位，點好菜後，孟晚看看陸朝清，虛僞地問：“為什麽突然請我吃飯？”
陸朝清下午搜索了很多表白詞，可真到了這個節骨眼，面對孟晚明亮的眼睛，他一句臺詞都記不起來了。
“我在追求你。”他用自己的話回答，“吃飯能增進感情。”
孟晚眨眨眼睛，然後“哦”了聲。
機器人的黑眸跟探照燈似的盯着她，孟晚有點受不了，低頭玩手機。手機是好東西啊，可以在各個場合為主人應急，譬如路上遇見個不想理會的人，主人假裝回消息就擦肩而過了，譬如約會對象目光灼灼，主人也能用手機掩飾自己的小慌亂。
孟晚在感激手機，陸朝清卻看她玩手機的樣子不太順眼，這不符合社交禮儀。
“你還在生氣？”陸朝清問她。
孟晚裝糊塗，眼睛對着屏幕：“生什麽氣？”
陸朝清：“我想抱你下車。”
孟晚小聲哼了哼：“反正沒抱成，我沒那麽小氣。”
陸朝清放了心，再次看眼她的手機，他皺眉：“你可以不玩手機嗎？我在與你說話。”
孟晚沒想到他會這麽霸道，愣了愣，再看看陸朝清一臉嚴肅的樣子，孟晚突然笑了，将手機放回包裏，她雙手搭在桌面上，脊背挺直，好似一個被老師要求專心聽講的學生。擺好姿勢，孟晚直視對面的男人：“好了，陸教授還想說什麽，我洗耳恭聽。”
陸朝清目光微閃，沉默一會兒，他低聲問：“劉念說你答應陪我去爬山，就是願意與我交往的意思，是真的嗎？”
孟晚：……
心思被他當面戳破，孟晚沒能管住自己的臉，臉紅了。
她下意識地反駁：“怎麽可能，我去爬山是因為爬山，爬山屬于有氧運動，有益身心健康，就像我現在答應跟你出來吃飯，是因為我餓了，哪有那麽多理由，你別聽劉姐瞎說，她那人看着淑女，其實很不正經。”
陸朝清便記起KTV中，劉念将高教授壓到屏幕上親的畫面，嗯，确實不太正經。
孟晚的不正經是指說話不靠譜，陸朝清卻自動腦補了少兒不宜。
“對了，你怎麽跟她聊上了？”孟晚開始反問。
陸朝清如實回答：“你生氣不理我，我問高教授如何解決，他們倆當時在一起。”
孟晚瞪他：“以後咱們倆的事，不許你告訴別人，什麽事都不許說。”
陸朝清雖然不理解為何要隐瞞，但孟晚兇巴巴地要求，他只好點頭。
開始上菜了。
兩人各懷心思吃飯，飯後，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要答應他的意思，孟晚繼續堅持AA。
陸朝清沒跟她搶，紅包互相發的太多，陸朝清已經弄不清金錢對于兩人關系發展的意義了。
走出餐廳，陸朝清像上次一樣邀請孟晚去湖邊走走。
今晚風有點大，孟晚胳膊露在外面，那滋味兒非常清爽，可瞅瞅身邊西裝筆挺的陸教授，孟晚還是不死心地期待着不知會不會有的浪漫。
她點點頭。
兩人步行來到湖邊，九點多了，湖邊行人不多不少，很多情侶手拉着手。
陸朝清偏頭，看見孟晚被風吹向身後的長發，發絲起伏，她白皙的側臉特別美。
今晚沒有月亮，但湖邊一排都是路燈，昏黃的光暈就像經驗帖裏誇贊的一樣，很有氛圍。
陸朝清又記起了自己的表白計劃。
他攔到孟晚面前。
孟晚疑惑地擡起頭。
陸朝清抿了抿唇，又忘詞了。
“我，我下午買了玫瑰。”他随機應變地說。
孟晚強忍去摸胳膊擋風的沖動，茫然問：“買玫瑰做……”問到一半，她忽然懂了，哭笑不得：“劉姐讓你買的？”
陸朝清點點頭：“後來玫瑰被貓抓爛了。”
孟晚撲哧笑了出來，機器人難得學會送花了，還被小貍花攪了局。
她笑得好看，一笑就很好商量的樣子，陸朝清情不自禁上前一步，認真地看着她：“孟晚，做我女朋友吧，我會嘗試滿足你對男朋友的所有要求。”
表白突然降臨，孟晚咬唇，扭頭哼道：“上次相親，你不是說你不喜歡我嗎？追我只是為了做什麽實驗。”
“現在喜歡了。”陸朝清馬上解釋說，“國慶你去國外旅游，我每天都會想你。”
當時陸朝清不知道那種莫名的煩躁就是想一個人的感覺，被小葉提醒後，他才懂了。
孟晚耳朵熱熱的，然後，一股風迎面吹來，吹得她好像沒穿衣服一樣，透心涼！
跟基本的溫飽需求相比，浪漫算什麽？
“外套給我。”孟晚抱着胳膊躲到陸朝清面前，一邊借他高大的身軀擋風，一邊霸道要求。
陸朝清愣住。
孟晚跺腳：“我冷！”
陸朝清這才明白過來，立即脫下西裝外套披到她身上。
外套帶着他的體溫，孟晚暖和是暖和了，可看着近在咫尺的新任男朋友，也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孟晚更期待這家夥能開竅一回，順勢抱住她，讓她更暖和一點。
“天冷了，以後出門多穿點。”
擁抱沒有，陸朝清一本正經地提醒她，都是成年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
孟晚想呵呵，裹着他的外套往回走：“不逛了，回家吧！”
陸朝清緊緊跟在她身旁，一開始走在她外側，沒過多久，他默默地繞到了孟晚裏側。
風是從湖面吹來的。
孟晚瞟他一眼，心情總算好了點。
上了車，陸朝清打開空調。
“不用，我現在不冷了。”孟晚及時說。
陸朝清就又關了空調。
他開車時向來專心，孟晚調低座椅，看會兒身上的男人外套，目光就不受控制地溜到了陸朝清臉上。事到如今，孟晚都不懂，追求她的人那麽多，各種讨好的套路她都領教過，現在怎麽栽在了一個什麽套路都沒有的機器人身上？
前面有家奶茶店，孟晚小聲嘟囔：“我要喝奶茶。”
陸朝清往外看了眼，将車停在路邊，他下去給她買奶茶了，回來時手裏只有一杯。
熱乎乎甜香香的奶茶下肚，孟晚渾身舒暢。
她咳了咳，對專心開車的男人道：“看在你這麽聽話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跟你交往吧。”
陸朝清目視前方，過了幾秒，才十分平靜地朝她看來：“真的？”
為什麽這麽淡定？
孟晚胸口堵得慌，扭頭看窗外：“假的，我才不想找個機器人男朋友。”
陸朝清皺眉：“為什麽說我是機器人？”
孟晚懶得理他，奶茶也不喝了。
陸朝清卻無法再保持淡定，其實剛剛他也沒有表面那麽淡定，只是前面有人似乎想橫穿馬路，陸朝清注意力都在行人身上。
生氣的小女人不肯回答他，陸朝清又開了一段，然後找個地方停了車。
“為什麽說我是機器人？”他轉向孟晚，再次問道。
孟晚依然對着窗外，繃着臉回答：“只有機器人在聽說女生答應與他交往時，才會無動于衷。”
陸朝清心中一動，盯着她問：“所以你答應我了？”
孟晚剛要搖頭，身邊的男人突然解開安全帶，朝她傾了過來。
孟晚大驚：“你……”
話未說完，陸朝清已經抱住了她，寬闊的肩膀嚴嚴實實的将她籠罩。
孟晚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陸朝清低頭，在她耳邊說：“下午你說的，做了你的男朋友便可以抱你。”
剛剛在湖邊，看她那麽冷，陸朝清就想抱她了，可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抱了她會生氣。
男人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垂上，孟晚渾身發軟，這一刻她才清晰地認識到，陸朝清才不是機器人，他既有活活氣死她的本事，又能讓她瞬間心跳加快。
“還冷不冷？”陸朝清不太放心地問。
孟晚輕輕地搖搖頭。
陸朝清确認般，大手下移，去撈她的手，摸到了，小小的一只，很熱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