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學長,噩耗
☆、40 學長,噩耗
“你這是……碰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方喬有一口沒一口的灌着酒,斟酌着話該怎麽說,“看你一臉苦惱的樣子。”
張凡愣了愣,苦笑道:“有這麽明顯?”
方喬點點頭,“是啊,借酒消愁,一臉的為情所困。”
張凡吓了一跳,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少瞎說!”
“我有沒有瞎說,你自己清楚。”方喬沒理他,自顧自地又開了一瓶酒,“你該不會還惦記着子誠吧?”
“那當然不可能!”張凡狼狽地否認,沉默了一會兒,又萎靡下去,“不是晏子誠,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方喬想了想,就猜到了大概,“是簡君昊吧?”
張凡的身子震了震,下意識的就想否認,可是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沒說話,方喬就權當他默認了,繼續說道:“我早就看出來他喜歡你了,怎麽着,他跟你實話實說了?”
張凡把臉藏在陰影裏,低聲問:“你怎麽看出來的?其實你根本就不認識我吧。”
“這種事情,不需要認識你我都能看出來。”方喬嗤笑,“你不知道吧?自從你在舞臺上出了事之後,簡君昊就再也上不了舞臺了。”
張凡震驚,終于擡起頭來,“你說什麽?”
“我說,簡君昊,再也上不了舞臺了。”方喬看着他,眼眸深邃,一字一句地說,“他一站上舞臺,就會惡心抽搐,所以你退學以後,他就再也沒演過舞臺劇了。”
張凡難以置信地喃喃,“怎麽……會這樣……”
“事實就是這樣,我沒有必要騙你。”方喬聳聳肩,“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其實你對簡君昊的影響力大得可怕,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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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君昊為了你,故意對付過子誠。本來因為這個過節,我是不會幫他的。但是……”說到這裏,方喬頓了頓,“但是,子誠的确對你有虧欠,他希望你能幸福,我也一樣。所以……也許你可以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值得你付出和喜歡的人到底是誰,那樣的話,說不定幸福,就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了。”
張凡沉默了很久,直到把那幾瓶啤酒都喝完,這才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方喬扭過身去看他,注意到路燈下簡君昊迎上去的身影,忍不住笑了。
這樣的話,晏子誠大概就可以安心了吧。
生日聚會過後,晏子誠和方喬的關系越發親密,也許是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生活圈子的緣故,他們的勇氣漸漸生長,就像一棵茁壯成長的樹苗,正在長成參天大樹。
愛情是脆弱的,然而當它足夠牢固的時候,它就會成為保護兩個人的堡壘,抵抗外界的一切風雨。
就在這個時候,像是老天要考驗他們一樣,生活的礁石終于顯形。
事情的起因,是一個電話。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晏子誠正在廚房做飯,騰不出手來,就叫方喬去接。
方喬抄過晏子誠的手機,也沒細看,就接了起來。
廚房裏,晏子誠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方喬的動靜,好奇的拿着鍋鏟走出來,“是誰啊?打電話打那麽久——”
他對上的,是方喬蒼白的臉,和他手裏滴滴作響的手機。
第二天一早,晏子誠就搭着最早的一班飛機飛回北京。
來電話的,是他父親的現任妻子。他們幾乎從來都沒有說過話,所以這個電話一打過來,就已經注定了他的不祥。
晏繼明,也就是晏子誠的親生父親,上班的時候突然暈倒了,醫院的檢查結果是癌症,已經是晚期了。
方喬總覺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不治之症,都不過是電視劇裏的常客,放到生活裏,就狗血的一塌糊塗。可是,當他接到那個電話,聽着那頭傳來的女人顫抖着的嗓音的時候,他的心卻真的揪緊了,難受的一塌糊塗。
他都這樣,就更別提晏子誠了。晏繼明這個父親雖然當得不怎麽樣,但是卻仍然和晏子誠血脈相連。晏子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晏繼明,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親人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方喬本來想跟着一起去,卻被晏子誠阻止了。他還沒有跟家裏出櫃,也沒辦法解釋自己跟方喬的關系,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一個人去北京。
方喬争了半天,最後還是妥協了。
三天後,他接到了晏子誠的電話。對方的嗓音異常疲憊,還時不時嗆起幾聲咳嗽,聽得方喬心疼極了。
“學長,還是讓我去找你吧,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把自己也累垮了怎麽辦?我去了,肯定能幫你不少忙的!”
晏子誠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開口,“抱歉,方喬,我沒辦法在我爸病成這樣的時候,讓他知道我的性向,所以……”
“沒關系的!”方喬急切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就說我是你的學弟,關系很好,放心不下所以過來幫忙不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那樣!”晏子誠激動起來,“方喬,我不想那樣!我不想跟別人說你只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咱倆的關系撒謊,那樣的話……對你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方喬一愣,心裏湧上一股暖流,放緩了聲音,“學長,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事有輕重緩急,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接受現實。我真的沒事的,我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不會覺得難受的,你不用擔心我,真的。”
晏子誠不說話了,用沉默抗拒,最後挂斷了電話。
方喬盯着黑下去的手機發呆,無奈的嘆了口氣。
又過了三天,方喬還是請了假,買票飛去了北京。
臨走前,朋友們都來送行,讓他幫忙捎去祝福,他一一答應,也一一謝過。
張凡和簡君昊也來了,他們的姿态很親密,方喬一眼就察覺到了,不由會心一笑。
張凡一臉擔憂,說了不少話。簡君昊倒是一直沉默,直到方喬要走了的時候才開口,“謝謝你了,方喬。”
方喬看了他一眼,沒搭腔。他幫的是張凡,可不是他簡君昊,簡君昊只是運氣好,沾了點光罷了。
一下飛機,方喬就匆匆趕往醫院,他早就有意無意的從晏子誠那套出了晏繼明的病房號,所以直奔目标,敲響了白色的房門。
來開門的是晏子誠,他一拉開門,就愣在了當場。
“子誠,外面的是誰啊?”屋裏面,男人略顯蒼老的嗓音傳來。
晏子誠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方喬一眼,不甘不願的讓出道來,讓方喬進來。
“爸,這是我的……”他介紹到一半,卡住了。
方喬從善如流地接上去,“伯父好,我是學長大學裏的師弟,今年大二,平時學長對我很好。我聽說了您的事,就想過來幫幫忙。”
晏繼明因為重病,臉色蠟黃,此時見了方喬,面上終于透出些喜色來,在晏子誠的幫助下半坐起來,朝方喬伸出手,“哎呀,原來是子誠的師弟啊,真是有心了,辛苦你了啊!”
方喬趕忙握住他的手,笑着說不辛苦。
晏子誠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神情複雜。
晏繼明身體虛弱,體力不支,和方喬聊了一會兒就累了,靠着枕頭睡着了。晏子誠幫他躺好,就拉着方喬出去了。
“我不是讓你別來了嗎?”晏子誠抱着手臂,站在走廊裏,沒好氣地說。
“我這不是擔心嘛……”方喬無辜的眨眨眼,一臉讨好,“我怕你太傷心太累了,拖垮了身體,所以才來幫忙。”
晏子誠看着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軟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我不怎麽傷心……”
“真的?”方喬瞅着周圍沒有人,握住了晏子誠的手。那雙手很涼,似乎比平常要來的更涼一些,方喬忍不住攥得更緊了一些。
晏子誠垂下眼眸,盯着交握着的手掌,小聲說:“……假的。”
說完,他抿起嘴,眼眶有些酸澀。
晏繼明,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在他還沒有自立的時候,就抛下了他和他母親,獨自過快活的日子去了;在他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想盡手段騙走了他媽留下的唯一一套房子……
而現在,他躺倒在病床上,重疾纏身,時日無多,新娶的妻子幼稚而沒有主見,新家庭裏的兒子年紀還小不懂事,所謂晚景寥落,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多麽大快人心的場面,他應該覺得開心的,可是……
他卻只覺得難過想哭。
也許是因為年幼時父親抱着他玩耍的場景還殘存在記憶裏,也許是因為昔日父親溫柔地對待母親的模樣還停留在腦海裏……總之,當晏子誠回到北京推開病房的門,看到衰弱瘦削的父親躺在床上,一臉尴尬的笑容的時候,他早就準備好了的冷嘲熱諷一下子煙消雲散,消失得什麽都不剩下了。
那是他爸啊,就算再怎麽混蛋,那也是他爸,他的身上,淌着一半的他的血。
他爸病倒了,醫生說,最多也就還剩一個月了。
晏子誠盯着醫生不停開合的嘴唇,心裏鑽心的疼,疼得他有些恍惚,什麽都聽不清了。
最多……就還剩一個月了?
醫生的聲音,像是和多年前的重合了。
那時候,在母親的病榻前,晏子誠依稀記得,自己也曾經聽到過差不多的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老天爺總是要用疾病來折磨他。讓他一輩子都身體孱弱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奪走他的親人?
而這些,他都沒有告訴方喬。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方喬能開心一點,不要被他的負面情緒幹擾。
可是,此時此刻,當方喬站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眼神專注的時候,晏子誠終于沒辦法再撒謊了。
“那是假的……”他哽咽着,靠進他的懷裏,“那是假的……其實我……真的好傷心啊……”
其實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其實我……早就想讓你來了……
還好你來了,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