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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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第四天，早上六點半，陳憶姍的手機在桌子上震得“嗡嗡”響，一直不見停。
睡在另一邊的王笑笑，用力捶了下床，吼:“陳憶姍！陳憶姍！陳憶姍！你能不能下去把你手機關掉？！煩死了！”
陳憶姍翻了個身，閉着眼睛說：“你接着睡，它一會兒就不震了。”話音一落，手機的确消停了，但是幾秒後又震了起來。
王笑笑一把掀開毯子坐起來，急速下了床，拿起她的手機一看，擰在一起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了，清清嗓子接了起來：“小學弟呀，這麽早打電話來，找她有什麽事嗎？”
段坤笑着說：“是笑笑學姐呀，早上好。那個，陳憶姍還沒醒啊？”
王笑笑踮起腳看她一眼，說：“對，睡得跟豬一樣。”
段坤：“那麻煩你幫我叫醒這頭豬，讓她二十分鐘之內到達操場，我在這裏等她。”
王笑笑面露難色，“這樣啊，可是她有很嚴重的起床氣，我怕……”
段坤：“沒事兒，她會起來的，要是她敢欺負你，我就替你收拾她。”
王笑笑瞬間眉開眼笑，“小學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朋友了，以後你在寧林大學遇到什麽麻煩，盡管找學姐，學姐幫你擺平。”
挂完電話，王笑笑直接爬上陳憶姍的床，從頭到腳一頓撓。陳憶姍哼哼唧唧的，又不敢踹她，只好乖乖起床。洗漱完，穿了身平常的衣服就奔去了操場。
紅色跑道上，陳憶姍呆呆地望着遠處，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你來操場怎麽還穿牛仔褲？還是緊身的？”段坤掐着腰說道。
陳憶姍瞟他一眼，“你又沒說來操場幹嘛？”
段坤:“來操場當然就是運動啊，不然你以為我要幹嘛？”
陳憶姍眉頭一皺，開始控訴：“段坤，你有點人性成嗎？前天，你說你要做調查，讓我陪你逛了六個大商場，我都累成狗了晚上還不讓我睡，拉着我聊天聊到半夜十二點。這沒關系，畢竟我小店兒的生殺大權在你手上嘛，但是昨天，你又讓我陪你去游樂場玩了一天，一整天我跟個陀螺一樣圍着你轉個不停，但你晚上還是不放過我，又是十二點。現在居然叫我陪你跑步？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我跑不動，你自己跑吧。”一口氣說完，小嘴一撇，轉身就走。
段坤一把拉住她，帶着她往前走，哄她：“哎呀，跑步跟那些事兒不一樣，是健康、有意義的，你以前身子板那麽弱就是太缺乏鍛煉了。反正你穿的是平底鞋，就慢慢跟着我跑吧。”說完，也不管她情不情願，拉着她跑了起來。
“不是，你能換個方式折磨我嗎？”陳憶姍拖着腳，跑的還沒走的快，“我真的不想跑步。”
段坤忽然朝她屁股上打了一下，打完立馬跑，回頭高聲喊：“不能！”
陳憶姍被他打過的地方有餘感，像是被引燃了一樣渾身躁了起來，拔腿就追，大喊：“你死個變态，有種別跑！”
段坤跑得忽快忽慢，故意吊着她，也好讓她喘口氣。三圈下來，陳憶姍已是氣喘籲籲，雙腿發軟，越跑越慢。段坤只好等着她，等她快走到跟前的時候說：“你打人的時候可沒這麽弱啊？”
陳憶姍說不上話，手摁在肚子上，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段坤突然有點心慌，走了過去，撫她的背，“還好嘛？”
陳憶姍把紅撲撲的臉扭向他，吐出來的熱氣全都到了他的臉上，“你說呢。”
那張白裏透紅的臉上有細密的汗，段坤一邊看，一邊聽着她急促的呼吸聲，再加上手心正在一次次撫過她背上的某個地方……
段坤趕緊收手，說：“咳咳，那什麽，你自己找個地方歇會兒，我再跑幾圈。”不等陳憶姍反應，段坤已經沖了出去。
陳憶姍望着他的背影，在心裏罵了句娘，然後轉身向操場出口緩緩走去。
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陳憶姍慢慢停下了腳步。過了幾秒鐘，有人從出口向她走了過來。
是宋楓。
陳憶姍怔了一下，問他：“你怎麽來了？”
宋楓一只手插在褲兜裏，另一只手推了下眼鏡，笑着說：“你不去溫城，我見不到你，就只好來這裏了。到這兒後我聯系不上你，就找了你的室友，她說你在操場，我就來找你了。”
陳憶姍別過臉，舔了下唇，而後又轉過來，“宋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要是再來找我，我保證，我會馬上離開寧林的，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宋楓笑容僵了一下，“阿姍……”
“誰騷擾你了你就要離開寧林？”段坤擦着汗過來了。
陳憶姍回頭瞥他一眼，說：“沒你的事，別插嘴。”
段坤撇撇嘴，沒再說話，繼續打量宋楓。
一身職業化的打扮，皮膚偏白，頭發比自己的長很多，中分發型讓人看起來文質彬彬。手上戴着一塊小衆品牌的手表，和腳上的鞋子一樣，價格不貴但是不失品位。如果可以從手表看出一個人的品味，那也能從眼神看出一個人的心思。
段坤敢斷定，宋楓喜歡陳憶姍。
打量期間，宋楓已走向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說：“你好，我叫宋楓。”
段坤伸出手跟他短暫握了下，笑着說：“我叫段坤。”
宋楓愣了一下，收回手後也笑了起來，“我跟阿姍還有事，我們就先走了。”
陳憶姍扭頭對段坤說：“走，一起去吃個早飯，我請客。”
段坤喜出望外，連忙答：“好。”
宋楓的臉色不能更難看了，卻依然擠出笑容，說：“那就一起來吧。”
……
一家早餐店裏，陳憶姍挨着段坤坐，對面是宋楓。長方形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點，大多是段坤一個人點的。
陳憶姍掃視完這些早點，打了一下段坤，抱怨道：“我說我請客你就點一桌，吃得完嘛？”
段坤不理會她，夾起小籠包就往嘴裏塞，一口一個，邊嚼邊說：“你放心吧，吃不了我打包帶走。”
宋楓睨了他一眼，随後夾起一個蒸餃放到陳憶姍的碗裏，柔聲道：“阿姍，你剛運動完，多吃點兒。”
話音還沒落，段坤夾起陳憶姍碗裏的蒸餃，直接塞進嘴巴，臉頰鼓鼓囊囊的，傻笑着對他說：“嗯，好吃。”
陳憶姍無意識地抓了下臉頰，對宋楓說：“那個，你坐了一夜的車，應該也餓了，趕快吃吧。”言畢，陳憶姍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宋楓對她點點頭，一邊觀察兩人，一邊夾包子。
段坤喝一口粥，将嘴裏的東西順了下去，口齒清晰了些：“陳憶姍，你有朋友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我就放你一天假了。”
陳憶姍沒說話，宋楓接了起來:“你是她的？”
段坤對他笑了一下，很明朗，然後長臂一攬，攬住了陳憶姍，問他：“你覺得我們像什麽關系？”
陳憶姍這一次沒急着拿開他的手，裝作不知道繼續吃自己的飯。
宋楓盯着段坤的手，目光如炬，幾秒後對陳憶姍說：“阿姍，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陳憶姍咽了嘴裏的東西，低着頭答：“不能。”
這兩個字一說出口，早餐店裏變得靜悄悄的，氣氛越來越尴尬。又忍了一會兒，段坤突然站了起來，朝老板喊：“老板，結賬！”
陳憶姍喝一口豆漿，咽下去後喊:“老板，打包！”
宋楓擦完嘴和手也站了起來，“阿姍，我先回住的地方了，一會兒去你店裏找你。”
“今天店裏不開門，你要麽回家看看美蘭阿姨，要麽就回溫城去吧。”陳憶姍準備掏錢，但還沒掏出來段坤就先付給了老板。付完錢後，段坤拿上打包好的早點，先出去了。
陳憶姍轉身要走，宋楓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問道：“你和他什麽關系都不是，對吧？”
“放手。”陳憶姍說。
宋楓抓得更緊了，乞求道：“陪我一會兒，好嗎？”
“你……。”陳憶姍手腕用力，想掙開宋楓，但還沒掙開段坤就進來了，直接一拳砸到了宋楓臉上，宋楓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幾步，眼鏡也掉在了地上。
陳憶姍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扯了扯段坤的胳膊但是沒扯動，只好走向宋楓，撿起地上的眼鏡塞給他，“趕緊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留下話，陳憶姍拉着段坤出了早餐店。
……
回到學校，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走着，步伐很不一致，中間幾乎隔了一個人的距離，都抿着唇不說話。陳憶姍背着手晃來晃去的，不經意間看見了段坤手裏拎的早餐，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段坤表情嚴肅，問她：“你笑什麽？”
陳憶姍向他走近了一點，“你打架還沒把吃的落下，挺好。”
段坤鼻子裏哼了一下，說：“我可是當過兵的人，浪費糧食多可恥，因為人渣浪費糧食那就更可恥。”
陳憶姍一怔，“你當過兵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怪不得不是小弱雞了。”陳憶姍小聲嘀咕。
段坤冷眼看她一下，說：“要是高三那年招上了飛行員，我就不會去當兵了，軍營只不過是我不甘心的選擇。”
陳憶姍偷瞄他一眼，說：“你沒當成飛行員，真的、真的都是因為那個疤？”
段坤停下了腳步，面對着她，淡淡地說：“我高三的時候一米八三，沒超标，個子是後來又長的。”
陳憶姍只“哦”了一聲，然後低下頭繼續走。
段坤站在原地，問她：“陳憶姍，他是你什麽人？前男友？現男友？”
陳憶姍回頭，小臉皺巴巴的，“你話題能轉移得再快點嗎？”
段坤:“回答我的問題。”
陳憶姍眨了幾下眼，答：“都不是。”
段坤走到她面前，盯了她好幾秒，問：“他喜歡你，你喜歡他嗎？”
陳憶姍近乎本能地搖搖頭，說：“不喜歡。”
段坤又說：“那如果我說，我好像開始喜歡你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