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除夕這一日,祁烨不必上朝,靠在床上看書,江阮倒是醒的早,今日的她倒是比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忙的多,一大早便有無數事情等着她這個皇後娘娘處理。
聽着外面江阮有條不紊的安排各種事情,半卧的皇帝陛下有些無聊,便起了身。
宮裏沒有各宮嫔妃,太監宮女也于前些日子遣散了些,這怕是這座皇宮有史以來過得最冷清的一個年了。
崔铨伺候祁烨穿衣,皇後沒空搭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閑來無聊想起了被關在監牢裏的丞相大人,問道,“那楊相出監牢了嗎?”這些日子,雖然丞相大人未出現在朝堂之上,但歸他處理的事情他卻處理的很好,這倒讓祁烨忘卻了他的存在。
崔铨替祁烨整理着衣衫,答道,“沒有,老奴昨日還聽定國公大人發牢騷,說楊相是個牛脾氣,死活不肯出來,說要把牢底坐穿。”
祁烨輕哼一聲,“走,去牢裏瞧瞧吧。”他這幾日把早些年讀過的聖賢書又讀了一遍,畢竟做皇帝和做軍師不一樣,做軍師,不聽話的斬了便好,做皇帝……還是要禮賢下士的。
祁烨來到這個大渝國為他們丞相大人專門設的監牢外時,守門的侍衛正靠着門打盹,這裏關押的可是大渝國的丞相大人,平日裏這裏進進出出的也都是大渝國的高官,丞相大人又不會跑,所以他們這些侍衛其實就是個擺設。
來人一身素白衣袍,俊雅非凡,一看便不是凡夫俗子,這幾日見多了一品二品大員的侍衛對每個人都很尊重,拱手,“這位公子是來探監的?可有陛下谕旨?”
崔铨亮了個腰牌給他,侍衛吓得跪倒在地,這個不需要陛下谕旨,因為來的是皇帝陛下本人...
祁烨倒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邁步走了進去。
丞相大人正坐在那裏看着各級官員送上來的折子,一般遞到皇上面前的折子都是先經過丞相篩選的。
聽到腳步聲,丞相大人頭也沒擡,“各位大人先等一下,等本官閱完這些折子咱們再議政事。”
祁烨雙手負在身後,不言不語。
等到丞相大人終于看完那些奏折,将緊要的挑出來等着上呈皇帝,才擡眸,便看到那錦衣男子站在那裏,不知已經站了多久了。
丞相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跪在地上,“老臣參見皇上。”
祁烨挑眉,“丞相大人在這裏過得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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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幹咳一聲,“臣還要多謝陛下體恤,這...牢房很好。”确實很好,還有皇上親筆提的牌匾。
“那這些日子丞相大人想的如何了?可有想通?”祁烨在撩袍在桌案前坐下,随手翻着桌上的折子,這楊相果真是個忠君愛民的好丞相,所有彈劾那些高官收受賄賂,搜刮民脂民膏的折子,他一個都不落的都呈了上來,倒是不怕得罪那些官員。
也對,他連皇帝都不怕得罪,怎麽還會怕那些貪官污吏。
丞相跪在那裏,高昂着頭,“老臣依舊覺得立後之事不妥,皇後乃中宮之主,是天下女子之楷模...”
又來了,祁烨支着下巴,打斷他的話,“今日是大年三十,丞相難道不想回府陪着家人過年?”
丞相目光清凜,“老臣想,但是在未與陛下達成共識之前,老臣是絕不會出這個監牢的。”
祁烨贊同的點點頭,“丞相果然是我大渝的丞相,正氣凜然,朕佩服之至,有此丞相,實乃朕之幸事,大渝之幸事啊。”
皇帝在誇他?丞相有些發懵。
祁烨揮揮手,“崔铨。”
“老奴在。”崔铨上前。
“傳朕旨意,丞相大人為國效力,勞苦功高,特賞賜美女二人,即刻送到丞相府去。”
“是,老奴遵旨。”崔铨退下。
丞相看着崔铨走了,一臉震驚,“陛下這是何意?”
“朕在賞賜你,丞相難道看不出?”
丞相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
祁烨看他的樣子,挑眉,“朕聽聞丞相家裏有一悍妻,善妒,所以丞相不曾納過小妾。”
丞相身子晃了一下,似是有些心虛。
祁烨嘴角勾了勾,似是笑了,又似是沒笑,“既然如此,丞相可要交代好夫人,莫要讓她委屈了朕賞賜的美人兒。”
丞相想到家裏的那只母老虎,再想到皇上賞賜的美人,眼前浮現出未來府裏可能會出現的‘盛況’,不由咽了咽口水,有些幹癟的開口,“老臣多謝陛下厚愛,只是老臣已經年邁...”
“丞相不必謙虛。”祁烨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麽,再一次打斷他,“怎麽,朕的賞賜丞相想要抗旨嗎?”
祁烨的話裏帶了些威嚴,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丞相大汗淋漓,卻是不敢拒絕。
祁烨站起身,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背對着丞相淡淡道,“丞相大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是大渝的丞相,你要做的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而非關心朕的後宮,你若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這丞相不做也罷。”
丞相怔了一下,祁烨又淡淡的扔下一句,“丞相若是可以在朕的聖旨到達以前趕回府中,朕的聖旨便作廢。”
祁烨嘴角微勾,邁步走出了監牢。
祁烨回到宮裏時,崔铨恰好也回來,“果如陛下所料,丞相大人很怕夫人,從監牢出來,要了一匹快馬,趕在聖旨到達之前,回了府。”
祁烨邁步往雲泉宮行去,崔铨有些疑惑,“外界雖傳丞相夫人善妒,是個母老虎,但據老奴所知,丞相夫人知書達理,與丞相舉案齊眉,與坊間傳說并不相同,若丞相夫人知道丞相大人的苦衷,怕是也不會打鬧的,陛下就不怕丞相大人真的收了那兩個美人?”只要丞相出了那個監牢,便代表着他已經對皇上妥協,後位之事,他便絕對不會再管了。
祁烨冷哼一聲,“兩個不行,便四個,四個不行,便八個,朕不管丞相夫人是善妒,還是善良,大不了賞他一院子的美人,你覺得就憑楊轶選這點兒俸祿,他養得起那一院子的美人?”
一個清正廉明的丞相,府上連丫鬟仆人都沒有幾個,哪會有那些銀兩去養美人。
崔铨,“......”皇帝陛下思路果真與衆不同。
祁烨來到雲泉宮給太後請安,恰好碰到從雲泉宮出來的定國公夫人,定國公夫人見到祁烨忙行禮。
祁烨擡手,“葉夫人不必多禮。”
定國公夫人站直身體,“明日是大年初一,定有許多人進宮給太後請安,太後定然很是繁忙,臣婦便趁着今日太後還有功夫,來同太後說說話。”
祁烨點頭,卻多瞧了定國公夫人一眼,她的臉上帶着淚痕,聲音略帶沙啞,明顯是哭過的樣子,只是為何會哭?定國公夫人巾帼不讓須眉,向來英姿飒爽,何事能讓她哭泣?
祁烨進了雲泉宮,便見太後眼眶紅腫,似也是哭過了,不由皺眉,“母後可是有什麽傷心事兒是兒臣不知的?”
祁烨行了一禮,在太後身邊坐下。
太後見他來,搖頭嘆息,“這麽些年,我竟不知秋杭也過得這般苦。”
“秋杭?”祁烨擰眉,“那是定國公夫人的閨名?”
“是啊。”太後又長長嘆了一口氣,“方才秋杭來,本宮記起她的女兒,便問她女兒可有婚嫁,若還沒有婚配,想着讓皇兒給她和沉錦賜婚。”
祁烨眉頭越發深了,定國公的女兒?定國公有女兒嗎?他記得江阮告訴過他,定國公只有一個獨子,便是葉舟逸。
太後還在繼續說着,“此時我才知道,原來秋杭的那個女兒丢了,惹來秋杭一陣神傷,本宮也忍不住陪她哭了一陣。”想到方才定國公夫人哽咽難語的模樣,太後眸子又有些濕潤。
祁烨接過宮女遞上的絹帕給太後擦拭眼淚,心裏卻是動了一下,定國公曾經丢了一個女兒,而那麽巧,魯國公府卻從外面帶回一個女兒,這之間會有什麽關聯嗎?
不待祁烨細想,太後又道,“說起來,秋杭的這女兒皇兒是見過的,你忘了嗎?”
祁烨擡眸,有些詫異,“兒臣見過?”
太後搖頭,“你這個記性啊,那時秋杭的女兒剛剛出生沒多久,秋杭便帶了女兒來宮裏看我,你和天瑞也在身邊,也怪了,天瑞一逗那孩子,那孩子便大哭不止,你一靠近,她便不哭了,當時我便同秋杭訂了娃娃親,等日後到了你娶親的年齡,便娶那孩子為妃。”
太後苦笑一聲,“人算不如天算啊,此時你已經娶妻,那孩子卻至今下落不明。”
太後這一說,祁烨倒是有些印象了,那時他不過七八歲的年齡,他還抱過她...
祁烨猛地擡頭,他不止抱過她,當日,他還掀開被子想要确定她是男孩還是女孩,曾經看到過她白嫩的屁股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