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 20
田眸是在上次一起吃飯時才知道原來周乾住的地方距離她的公寓很近，是在與碧桐華庭只有一條街之隔的聆水居，所謂鄰水，就是建在碧水市的人工湖旁邊的小區，田眸偶爾晚上會沿湖散步，也經常會經過聆水居，她沒想到周乾居然就住在這裏。
在得知周乾可能是闌尾炎之後，田眸随手抓起手機鑰匙就跑出了門。自從上次撞車之後田眸就沒再開過車，她的那輛小紅車修好送回來之後就一直停在地下車庫。可是現在情況緊急，田眸幾乎沒有猶豫的時間就急忙忙啓動了車子向周乾家開去。
她按照周乾在電話裏所說的詳細地址準确的找到了周乾家，敲開門後便看到周乾穿着一身藏藍條紋的睡衣一手捂着右腹一手撐在旁邊櫃子上，艱難地站在那裏。他面色蒼白，玄關的燈更是映得他沒有一絲血色，只看得到額頭滲出地一層細汗。
田眸還沒見過周乾這麽狼狽的樣子，她一路上都努力做着心理建設來讓自己鎮靜下來，可是看到此刻的周乾，她還是不由得慌了神。
“你自己開車來的？”周乾低啞着聲音向她确認，他知道她這段時間都沒有碰過車，但她來的那麽快肯定不是打車了。
他的聲音喚回稍稍失神的田眸，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他，然後快速的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首先從右側的鞋櫃裏拿出一雙外出穿的鞋，然後将周乾扶着坐在鞋櫃旁的軟椅上，“你先換鞋”，她丢下一句話就往裏走去，直奔那件他挂在外面的大衣，将大衣拿下來，走回周乾身邊，田眸一邊将大衣裹在他身上，一邊又問他證件在哪裏。
周乾習慣了把出門要帶的一些東西放在門口的櫃子裏，田眸很快就找到了所有東西揣進她随身背的包裏。
市三院就在他們住的地方附近，從周乾家出發，開車不過七八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因為周乾急性闌尾炎的症狀非常典型，急診的大夫在做了初步檢查便做了判斷依照周乾目前的情況來看需要立即進行手術。
周乾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從進醫院開始，就一直是田眸在和醫護人員溝通，而在看到手術通知書時，卻是周乾緊了緊一直握着的田眸的手，“沒事，別擔心。”看着他虛弱的臉上勉力擠出一絲微笑，田眸又心急又心疼，“沒事的”，田眸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這三個字才稍稍的定下心來，她也是這時才發現原來她的手之前一直在小幅度顫抖。
淩晨四點，病房裏的燈關了，只有走廊的燈光洩露了一些進來。
周乾過了麻醉時間稍稍清醒過來片刻，隐約看見有個人趴在他床頭睡着了，他心中有股想要伸手摸摸她頭的念頭，可意識又很快被困意席卷了過去。
等周乾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清晨六點多了，窗外天色已大亮。周乾是聽到護士的腳步聲才醒過來的，那是個身材微胖笑容可親的中年護士，護士走到他床邊檢查了下輸液瓶，然後目光在趴在那裏睡得正香的田眸身上稍留片刻，小聲地對周乾調侃道，“小情侶感情真好，瞧你女朋友昨晚着急那樣，很擔心你呢。”
周乾知道她誤會了，心裏卻很受用，就那樣糊裏糊塗地笑笑對她點了點頭。
許是護士出去時關門的動靜大了，又或者是田眸本來就沒睡踏實，只見她渾身一機靈登時就坐直了，只是落在前方的目光渙散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定點。
田眸揉着眼睛轉頭看向床上的周乾，見他已經醒了，便伸着懶腰眯起眼睛對着他笑起來，“你醒了，感覺怎麽樣？要去叫醫生嗎？”
“我沒事，護士剛來看過了。”周乾看着她，最愛美的小姑娘此時亂着頭發，白淨的小臉是難掩的倦色，圓圓的眼睛下泛出一圈青色像只小熊貓。她皮膚本就很白，此時窗外清晨的陽光灑進病房映在她身上，看上去更是白得有些許虛幻起來。
周乾出神得望着她，直到嗓子眼一陣癢意引起咳嗽來，平時也就罷了，現在剛做了手術，咳嗽牽扯着傷口，疼得厲害。
田眸見狀急慌慌地就給他倒水遞到嘴邊，還像哄孩子一樣輕聲細語的說着，“慢慢喝。”
溫水緩和了不适，周乾這才有精力去想到，昨天和今天的田眸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照顧他，他以前只當她是愛嬌的、需要人照顧的小女孩，所以喜歡她的方式也是留在她身邊幫她處理各種事情，盡自己所能的為她抵擋生活的煩惱，卻沒想到在真正遇到事情時，她條理清晰、體貼又周到。
周乾記得之前田耀說他一直以來都不夠了解田眸。他想，也許田耀是對的，他不了解她，又或者是他是了解她的，但還是一意孤行地用自己的視角去塑造想象中的她。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短，卻鮮少和真實的對方打交道，他們對待彼此的方式都是他們自認為的對的方式。他以為留在星辰、在她遇到任何狀況時都即時地出現就是在喜歡她在照顧她，而她也以為保持距離、禮貌客氣是尊重他。
也許換種相處方式真的會有進展也不一定，周乾這樣想着卻看見坐在旁邊的田眸一手撐着腦袋眼睛短暫的閉上了幾秒後搖搖晃晃了幾下又清醒過來。
“你回去休息吧。”周乾真是又心疼又愧疚，“我在這沒什麽事，再說，還有醫生護士呢。”
“喝口水也讓護士妹妹幫你倒嗎？”田眸眨巴眨巴眼睛定定的看着周乾，她知道周乾家裏人都不在碧水市，在這裏，對周乾而言最親近的人就算是她哥哥田耀了，可是最近田耀去外地出差了，只有她這個無業游民留在這裏比較靠譜。
“那也不能一直讓你在這裏待着。”生病讓周乾沒了平時的果斷和氣場，看上去弱弱懵懵的，他思考了片刻才繼續道，“可以請護工的。”
“嗯，我讓小王找了。”田眸不以為然地說着，護工當然要請了，但她也要在這裏，不然只讓護工陪着周乾，那多凄涼啊。“我剛剛給小王打了電話，他應該快到了。”田眸說着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剛剛？”周乾疑惑地問，她什麽時候打的電話。
“嗯，”田眸如實回他，“五點多打的電話，他說半個小時就到，現在也是時間了。”
五點多，也就是說她從昨晚到現在就睡了剛剛那半個多小時。周乾正要說什麽，田眸的手機适時地響了起來，是王啓亮打來的，他已經到了醫院，打電話來詢問他們詳細的樓層和病房號。
田眸給他說清楚後挂斷電話才繼續對周乾說着自己的安排，“我讓他買了些生活用品，一會兒就讓他在這裏陪你，我去你家幫你拿衣服，”她盯着周乾的眼睛，含笑問他，“你要告訴我你家密碼了。”
周乾一直都知道田眸雖說看上去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其實她是一個很可靠的人，對于很多問題，她也許比他要成熟。“0726，”周乾報出幾個數字，他是拗不過田眸的。無論是多麽成功多麽獨立的人，在生病時都是脆弱的。他很感動她昨晚守了他一夜，他也期待她能留下來陪他，只是心疼她太辛苦，“不着急拿東西，你睡一覺再來，好不好？”
“0726，”田眸默念了一遍這個明顯是日期的數字在心裏想到，這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要用來做密碼當紀念？不知道是因為周乾太過虛弱還是田眸的錯覺，她居然在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點小心翼翼乞求的味道。
田眸望着周乾會意地點了點頭，周乾見她答應才安下心，兩人此時對視着，不知為何雙雙都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