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難為

第11章 月下

第十一章 月下

雁長天坐在桌旁，将那把黑色的刀刃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番，像是要擦去刀身上所有的痕跡。

一直到青娘推開門進屋時，便見着這人仍舊專注得盯着手裏的刀，仿若眼裏再容不得其他。

“這都晌午了，你家小樓還沒起麽？他今日怎的了？午飯不吃了？”青娘左右沒瞧見那雁小樓的身影，忍不住張口問道。

“約莫出門了吧。”雁長天想了想，“這兒離東市近，他最近很饞東市裏頭的那家餅子鋪，天天嚷嚷些要吃那家的糖餅。我跟他提起說這幾日便要離開，所以他今早就嚷着要多吃幾次。”

“小樓自己一個人？”青娘聽了這話不經有些擔憂。“就是出門的話也不會誤了午飯的時辰吧？我記得他吃飯不是向來準時準點的麽。？”

青娘在心裏糾結片刻後，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我看那孩子的性子有些過于單純了。他自己一個人出門搞不好會讓有心人惦記了去。你要多注意些，別總放他一個人亂跑。”

雁長天直覺青娘這是話裏有話，微微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青娘問道，“你說這些，是不是得了什麽消息？”

“哎，都怪我，沒有早點跟你說這事兒的。”青娘皺眉道。

“早上那會兒我尋思着去街口那藥材鋪子轉了圈，就見着衙門的官差在挨家挨戶的搜查，似乎在找什麽人。後來問了才知道，說是城中的富戶家丢了孩子，他們正找着呢···”青娘回憶道，“你大概不清楚，這雁門鎮一年到頭都出不了幾回事兒，如今這丢了孩子也算是個大案子了。誰能想到就這麽個邊陲小鎮上，都不太平，你若是帶着小樓南下，路上也要多注意些。”

“丢了孩子···”雁長天在聽到青娘這麽說時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皺了皺眉頭，從懷中摸出一根竹管打開來，只見一只泛着熒光的小蟲，從竹管裏慢吞吞地爬了出來。

那小蟲飛到雁長天跟前，在他面前停留了一會兒，才緩緩朝着窗邊的方向飛喃鳯去。

雁長天見此，迅速拿起桌上的刀，正打算循着那蟲兒飛離的方向追去，卻一把被青娘拉住。

“你這是做什麽的？”青娘攔住了雁長天，不解得問道。

“小樓身上有‘鸾香’的味道，若是他人在百尺之內，那麽剛剛的‘尋蹤蜂‘應當能很快尋到，不會是那個反應。但方才那‘尋蹤蜂’分明是感應了許久才認得了他方位，說明小安樓怕是離開此地已久。”雁長天解釋完，便錯身從青娘身邊離開，朝着屋外走去。

青娘盯着雁長天離開的背影，皺眉若有所思。

*

待陸祿來到城西，已是月上柳梢頭。

他看了看四周，正打算要搜尋一番，卻警覺得聽到不遠處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陸祿當即放緩了自己的呼吸，隐藏了氣息，借力一躍便藏匿在了一旁的矮樹上。

很快，月光招搖下，一個略有些眼熟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陸祿的視線之中。

陸祿細細瞧了瞧，總覺得那人也像是在找什麽，但四周除了月光，再沒有其他，讓人一時間瞧不真切。

他當即屏住了呼吸，安靜等待着時機的到來。很快，當那人靠近這裏時，陸祿瞬間從樹上落下，一把将人按到在了地上。

“雁長天？”陸祿很是驚訝的看着被他壓在身下之人。

“你！”雁長天剛要開口，卻被陸祿一把拉了起來，推進了一旁的石林之中。

還不待雁長天有所反應喃鳯，便被眼前這人伸手一把捂住了嘴，堵住了将要出口的話。

“噓！”陸祿沖着雁長天搖了搖頭，眼神示意他莫要多言。

不多時，便有兩個人影出現在了林中。

陸祿側了側身子，擋在雁長天的身前，十分謹慎地聆聽着外頭的動靜。

就聽見那兩個腳步聲一點點靠近，緊接着便有兩個陌生的聲音在外面讨論着什麽。

“你說這大半夜的，讓我們大老遠跑到來這荒郊野嶺的到底圖個啥？”其中一人似是不滿地抱怨道。

“廢話怎麽那麽多？大人的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你不要整天都發表自己的評價，我并不是很想聽。”另一個聲音聽上去稍年長，開口說的話亦是頗為謹慎。

“哪有？不我就是好奇嘛！你說這黑燈瞎火的，誰會來這種地方？”另一個解釋道。“說真的，要擱着我看啊，大人就是太過謹慎了。就鎮子上那小破衙門，朝廷擺着玩兒而已。裏頭的人有幾個是真正頂用的。他們哪個不是享受着皇糧混日子玩的？”

“你別不信我說的。今兒個來咱們府上的那兩個你看到了吧？嘴上說是來查案，結果查了半天還不是什麽都沒查到灰溜溜的走了？要我說，就那麽一個小白臉外加一個矮腳蝦，能幹什麽？他倆那身板兒還做什麽捕快？能抓到人麽？”

陸祿聽了那人的話，忍不住挑了挑眉，心裏頭對這二人的身份已然有了判斷。

看來外頭那兩個，應當都是李府的人。

“東西找到了麽？”那個年長之人似是不願再聽那人抱怨，出聲詢問道。

‘東西？他們在找什麽？’聽到這，陸祿瞬間警覺起來。

“稍等稍等，已經在找了····”

随後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響順着人影，竟漸漸朝着雁長天二人躲藏的地方尋來。

陸祿一下子繃緊了身體。他屏住了呼吸，朝着雁長天的方向又靠近了幾分。

他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生恐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不說，還連累到了身旁這人。

陸祿一邊警惕着外頭那兩人的動向，一邊将手摸向了別在腰後的短刃，以防若是暴露，能搶先發難，看看能不能将那二人制住。

“找到了！”恰恰在陸祿做好動手的打算時，外頭那人突然開口呼喊道，“你快來看看，大人要找的是不是這東西？”

另一人聽見呼喊聲也走了過來。

“嗯是這個。東西既然已經找到了，那我們便盡快回去吧，莫要耽誤了大人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