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餃子
餃子
在公園裏玩鬧了一會之後，魏寂寥一行人去在一家據說特別火的餐廳裏吃了一頓暖暖的火鍋。
火鍋冒着熱氣，熏着在坐三人的臉龐，冷秋風就坐在魏寂寥前面，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在一點一點勾勒她的輪廓。
他的動作隐秘，魏寂寥無所察覺，只有坐在她旁邊的文言昔擡起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然後警告般的瞪着冷秋風。
桌上的菜漸漸上齊，他們三人邊吃邊聊，準确的說，是魏寂寥和文言昔兩個人在聊，冷秋風則在弄菜偶爾插上那麽幾句。
在刻意營造的氛圍下，三人倒是其樂融融的吃完了午飯。
“我們接下來要去超市，秋風你呢？”文言昔拉着魏寂寥，和冷秋風之間隔開了兩個人的距離，一東一西，渭泾分明。
這樣明晃晃的态度，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她們不願意在和他一起。
冷秋風仿佛不知道文言昔的意思，他笑着從口袋摸出一個紙條，裝模做樣的看了一眼，“真巧，我也要去超市呢。”
“家裏有些東西用完了，我準備去補點貨。”冷秋風沒有看文言昔，而是看着魏寂寥，問道，“我能和你們一起去嗎？”
又是那種小心翼翼的，一副想要去又怕被拒絕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柔弱無助怕被遺棄的小可憐。
文言昔：“……”
真是活久見，這年頭校霸不好好發展自己的勢力，一個個的是想開展第二事業嗎？
這麽會演，不做演員簡直屈才了。
文言昔憤怒又無力，最後也只能看着魏寂寥，唯一一個可以做主的人。
沒有任何意外地，魏寂寥再次同意了，“好啊，那我們現在過去吧，”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麽好糾結的，超市又不是她家開的，路也不是她家修的，所以他去不去超市，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過，人家既然問了，那她回答一下也沒什麽。
以為這是禮節性的、官方的客套話的魏寂寥，一點都不知道，她身邊的兩個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用眼神厮殺多少回了。
因為是冬至日，所以今天超市裏的人格外的多。
他們三個人在人海裏擠在人海裏，不一會兒便被沖散了。
于是只能先去買好自己需要的東西，然後在門外碰面。
魏寂寥先去了蔬菜區，買了韭菜和白菜，接着買了一些肉和面粉，這是今天晚上包餃子的材料。
魏寂寥是在賣零食的地方遇見了文言昔，彼時文言昔正在瘋狂往購物車裏扔零食，購物車已經裝了一大半了。
“寥寥，你來了。”文言昔一手一包薯片，糾結了一會，問道，“寥寥，你說選哪個？”
然後又不等她回答，便全部扔進了購物車，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魚和熊掌，我全都要。”
魏寂寥笑了一聲，她早就知道文言昔會這樣，所以問她的時候，她并不着急回答，因為她回不回答結果都一樣。
她們兩個在一起過了好幾個冬至了，每次這個時候，昔昔都會拿很多零食，那架勢仿佛要把一年的量全部補回來。
沒辦法，文叔叔雖然不怎麽管這些事，但是文阿姨還是會管的，特別是在吃的方面。
昔昔不止一次和她抱怨過，說她媽不讓她吃零食，覺得外面的東西不幹淨。
她還記得那時候的昔昔委屈巴巴的，眼睫上還挂着淚，對着她哭喊道：“憑什麽，她覺得不幹淨，我又沒覺得，她憑什麽不讓我吃……”
長大之後，昔昔就沒在為這是鬧脾氣，只是偶爾感嘆，沒有零食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
所以，每年的冬至日她都不會阻攔她的，一年一次，自然怎麽開心怎麽來。
文言昔拿了零食，又買了飲料，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然後一起付了錢，在門口等冷秋風。
冷秋風一出來就看到了魏寂寥，在冰天雪地之中，在來來往往的人流裏，他的眼裏只有一個身影。
他正準備走過去，沒幾步便停了下來。
眼裏的場景再度變換，他看到了一片雪白，那不同于真正的白雪，而是那種白色的被套，像醫院一樣。
耳邊的聲音漸漸消散，寒冷的空氣變成了消毒水的氣味，他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
那是魏魏。
冷秋風心神一緊，手指一松，手上的東西全部掉了下去。
有幾個水果從袋子裏滾了出來，最後停在了魏寂寥的腳邊。
魏寂寥被吓到了，低頭就看到了一個橘子，視線前移，就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少年。
她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情緒，那種絕望，悲痛，仿佛這個世間再也沒有羁絆了。
以前的她也是這個樣子。
魏寂寥猶豫了會，最後還是撿起橘子，走到冷秋風身邊，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秋風，秋風。”魏寂寥輕輕喊了幾聲，想要喚醒他，“你還好嗎。”
冷秋風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聽不到別人說話，別人也看不見他。
在這個充滿消毒水的世界裏，他只能看到躺在病床上，蒼白而虛弱的魏魏。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好端端的魏魏怎麽會在醫院裏，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與此同時，還有一種名為心慌的情緒在心裏悄悄散開。
他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只知道魏魏一直沒有醒。
他想去看她，然而他們之間仿佛有這一層無形的結界，他過不去，只能看到魏魏一天比一天虛弱，直到心髒跳動停止。
那一刻，冷秋風覺得渾身發冷，心空了一大半。
他終于失去了生命裏最重要的那個人。
“秋風，秋風，你醒醒……”
一個溫柔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耳畔，冷秋風的眼珠子動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眨眨眼，就看到面前鮮活的、健康的魏魏。
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雙手微微向上，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手行到一半，便停住了，最後無力地放下。
算了，再等等，不要着急……
冷秋風拼命壓下想要擁抱她的想法，他不想在那雙眼睛裏看到對他的戒備。
“剛剛謝謝你。”冷秋風笑道，要不是魏魏把他喚醒，他可能要魇在那裏了。
“你已經好了嗎？”魏寂寥還是有些擔心，別看他現在笑得這麽開心，說不定只是在故作堅強。
“嗯。”冷秋風點點頭，“我好多了。”
“好多了，那就回去吧。”魏寂寥把文言昔整理好的東西交給冷秋風，“這些都是昔昔整理的。”
冷秋風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向文言昔笑了一下，“麻煩文姐了。”
文言昔被他弄得雞皮疙瘩起一身，趕緊避開。
不知何時，外面又下起了雪，一朵一朵的，如絨絮般。
幸好，冷秋風向外走出一步，幸好現在時間正好，一切還來得及。
回到了魏寂寥家，他們把東西放好，魏寂寥便去廚房忙碌起來，客廳裏只剩下文言昔和冷秋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的事，文言昔難得沒有說什麽，對他蹭了一頓午飯，還要蹭一頓晚飯的行為也不做評論。
她拿過零食，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邊吃邊看。
看到她這樣，冷秋風也學着坐在一邊，他做的位置很巧妙，一側頭就能看到廚房。
“我們要不要去幫忙？”看到那個忙碌的身影，冷秋風不知怎的就說了出來。
文言昔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你會？”
冷秋風愣住了，然後搖了搖頭。
“那就對了，既然你不會那你怎麽幫忙，別越幫越忙就不錯了。”文言昔再度發的她的嘴炮，“這做人呢，要有自知之明，沒那個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別回頭忙沒幫到，還要別人幫你擦屁／股。那不叫幫忙，那叫惹事。”
冷秋風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想起了那個被炸掉的鍋，默默的把那句“不會可以學”咽了下去。
見他安分了，文言昔就不在說話，專心致志看起電視來。
下午四點，他們三個人開始了雞飛狗跳的包餃子。
魏寂寥擀着餃子皮，文言昔拿起餃子皮開始包。
文言昔手中的餃子，個個飽滿，挺起了他們的将軍肚；而另一邊冷秋風，那就沒眼看了，先不說餃子飽不飽滿，就那奇形怪狀的，不說誰也不知道那是一個餃子。
文言昔在一旁瘋狂大笑，“我覺得我已經很廢了，沒想到你比我更廢。”
冷秋風默默的放下了手上的餃子皮，不好意思道：“這是我第一次包，以前看他們還覺得很簡單，是我托大了。”
“沒事，第一次，可以理解。”魏寂寥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起一個皮，邊講邊示範，“你看我動作，慢慢來。”
冷秋風跟着她一步一步的學，雖然還是很爛，但至少已經可以看出是個餃子了。
“魏魏，你看。”冷秋風拿着餃子，眼眸亮晶晶的，仿佛一個在等家長稱贊的小朋友。
“嗯，很棒。”魏寂寥鼓勵道，“繼續努力。”
文言昔看到這一幕，眼眸微斂，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餃子弄好後，很快下了鍋，然後被盛上來。
冷秋風捧着散發熱氣的碗，咬了餃子一口，眼眶有些紅。
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餃子，第一次和別人一起過冬至。
萬家燈火，他終于不是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