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辦公室裏,整個氣氛都很是嚴肅和冷峻,幾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磨砂玻璃映出來的兩個人影,大氣都不敢出。
吳言站在她老板陳裏清面前,逆光下的表情分明不清,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輕輕抖動着。
“吳言啊吳言,你膽子可真大,竟然挖公司的單子去做私單,枉我之前一直這麽栽培你,你不僅辜負我的期望,也對不起公司。”
“陳總,這根本不是私單,是我以前的客戶介紹的。”
陳裏清,“你不要狡辯,我問你,你以前的客戶,是不是公司的?如果沒有公司這個平臺,你這客戶哪裏來?”
別說吳言,就算整個公司乃至行業內,設計師做私單都再正常不過,一般都是自己熟人的單子或是覺得公司價格高想找私人來做。
按理來說,這種現象杜絕不了,公司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太過分,也不會管。可這次吳言之所以被老板訓斥,是有人捅到老板那去,說吳言把公司的單子都拉出做私單。
可事實情況根本就不是如此,吳言做的私單,都是之前客戶給她私下介紹的,是因為相信她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把公司的單子拉出去做私單。
可老板不會這麽想啊,見她一個月做了三個私單,比個人在公司簽的都多,不管她怎麽解釋,都會認為她是撬公司的單子。
“不管您信不信,我反正是問心無愧。”吳言不卑不吭。
她現在經濟壓力這麽大,又要賠錢又要還房貸的,不做點私單,哪裏能養活自己,況且這些錢都是她付出辛勤勞動而來,她覺得自己沒錯。行業現象如此如此,她又沒有破壞規。。
她的老板陳裏清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見吳言這種态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再來了。”
吳言也早有預料,做私單雖然是普通現象,不過一旦被公司發現,性質也很惡劣,基本就是被開除的命。
“那我之前的工資怎麽算。”
這一行的工資是底薪加提成,底薪一般都不多可以忽略,大頭是提成和設計費。提成和設計費一般十分兩次發,工地開工當月發一半,工地完工尾款結餘後,再發另外一半。
一個工地最少得兩個月,碰見扯皮或是全包主材的,三個月半年都有可能,吳言壓在公司還沒發的提成有一萬多。
陳裏清,“公司之前就說過,做私單的工資一律扣除,你做了虧欠公司的事,還想着要工資?”
吳言,“我問心無愧,你開除我可以,但工資是我應得的,你要是不給,我會找其它途徑解決。”
吳言這樣說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如果是死工資還有證據,可關鍵是她的工資都是提成,這樣就不好扯皮了。而且公司确實有這樣的明文規定,她做私單被開除,拿不到後期一分錢。
可是那麽多錢,一分錢都不發給她,她豈能甘心,本來她現在就是個窮鬼。
陳裏清本來就因為吳言做私單很不悅,現在聽了吳言的話,冷着臉,“你這是在威脅我?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話,你在這個城市,這個行業,很難混下去。”
吳言老板陳裏清在這行混跡十幾年,圈子就這麽大,知名的設計公司也就那麽些,陳裏清如果真如他所說,要吳言在圈子裏混不下去也不算誇張。
不過國內裝修市場比較混亂,大大小小公司更新換代很快,他陳裏清雖說認識一些人,難道還能認識所有裝修公司老板不成?再說同行之間本來就是個競争關系,只要有能力,任何一家公司都搶着要。而吳言也不是個剛出茅廬的新手,她在這一行好歹也有幾年的經驗,同學同事在這行的一堆,她怕個毛線。
“陳總,好歹我也在這公司做了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樣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吳言皮笑肉不笑。
想想吳言也是心寒,這做老板的都一個德性,包括她上家公司的老板。你替他賺錢的時候,整天對你笑這個臉,一口一個小吳不知道叫的多親熱,一旦牽扯到利益,那立馬翻臉,絲毫不顧及以前舊情。
可能等她當了老板,也是如此吧……吳言不禁暗暗感慨着。
陳裏清聽見吳言這句話冷笑一聲,“你現在還不認錯?是你先對不起公司,你還反咬一口說我不近人情?”
吳言覺得,他倆的對話,怎麽越來越有股瓊瑤風了?
得,遇見這樣的老板,她這錢估計是要不回來了,除非她使用暴力找人來讨。可她一個弱女子,打又打不過,請打手吧又不劃算,還會落下很多後遺症,比如要是對方懷恨在心,找人報複她怎麽辦?
哎,就當她倒黴吧。
再說下去也是廢話,浪費口水而已,吳言自覺地出了辦公室,在全公司人的注目下,淡定自若的收拾自己的東西。
平時和她交好的幾個同事上前詫異的問着,她們雖說看見吳言在辦公室和老板在争吵些什麽,但因為關着門,具體争吵的內容也不是很清楚。
“吳工,你真的走的?”
“不會吧,你可是公司的老員工,做的不是挺好的嗎?”
“還有十天就要發工資,你怎麽不等工資發了再走?”
面對大家的問題,她言簡意赅的回答,“也不是我想走,老板發現我做私單,開除我了,所以,你們懂得……以後小心點。”
大家面面相觑,皆有點心虛的表情,可以這麽說,整個公司的設計師就沒有不做私單的。
聽吳言這麽一說,大家更加有點憤憤不平了,不過礙于在公司,也不好說些什麽。
吳言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畢竟大家相處時間也不短了,心裏挺唏噓和傷感的,但表面上還是很輕松的揮手,“走啦,改天一起吃飯。”
做私單這件事,她不知道是誰捅到老板那去的,不過可以肯定是公司的人,不過走都走了,這些也懶得再去深究和計較了。
回頭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吳言很郁悶,別人是愛情事業雙豐收,她呢愛情和事業雙低迷,賠錢的事就不說了,男友分手,被炒鱿魚工資一分錢不發,還特麽買的股票都虧了個血本弄得積蓄全無。
媽蛋今年也不是她本命年啊?怎麽就不順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來呢!!!
精神不振的回了家,吳言也不打算馬上去找工作,最近倒黴的事太多,她得好好緩緩再重振出發。
手頭緊,她買回家的菜也素了很多,除了青菜還是青菜,還都是兩塊錢可以炒一大盤的那種便宜青菜。
別看吳言長得挺瘦瘦小小的,卻是個肉食動物,飯量也不小,之前每天回家做飯,魚肉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東西,短短幾天的時間,這夥食可謂是差了好幾個等級。
陸行知原本是個素食主義者,像吳言之前做的什麽牛蛙啊鳝魚啊,筷子都不伸的,可惜在吳言長而久之的荼毒……熏陶下,也變了口味。
吳言在夥食上忽然換了風格,陸行知不适應了。
“怎麽,開始減肥了?”
“你覺得我還需要減肥嗎?”吳言語氣不好,反正都這麽倒黴了,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
陸行知視線停留在她臉上,後又移到某個不太突出的地方,滿臉深意,“如果你臉上的肉能移到你胸上,确實不用減。”
吳言心情本來不佳,再加上大姨媽一來,完全一點就炸,沒好氣的嚷嚷,“跟你做飯又不用臉和胸,大點小點怎麽了,礙着你什麽事了?”
陸行知見她發火,倒是有些意外,他眉眼微挑,緩緩開口,慵懶依舊,“往往一個人越是激動,越是表明戳到了痛處。”
吳言明明很想回嘴,可是又不知道回什麽。
每次都這樣,每次一撕逼,他就輕飄飄的三兩句堵的她無言以對。
“我覺得你每天呆在家裏無所事事的,真是屈才了。”吳言陰陽怪氣的開口。
首先這麽逆天的長相不去刷臉就夠可惜了,再加上這口才,這臉皮,這老謀深算的心機,不去幹一番大事業,天天窩在家裏不出門,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麽。
尼瑪,明明有這麽好的自身條件,不去想着賺錢也就罷了,還成天賴着我這麽一個嬌小柔弱的姑娘,吃我的喝我的用的我,好意思嗎好意思嗎好意思嗎?
對于吳言的話,陸行知完全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就好像他天天待在一個十幾平方房間不出門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他悠然道,“明天我想吃酸菜魚火鍋。”
這還真把自己當大少爺了?
吳言,“實話跟你說,我今天被老板炒鱿魚,一分錢工資都沒給,積蓄都套牢在股票裏,這個月我還得還房貸,交水電物業費,我完全已經一窮二白。所以,在到我下次發工資前,就得委屈您老跟着我天天一起吃這些喽。”頓了頓,吳言忽然換了副笑眯眯的面孔,看向陸行知的眼神發着光,“當然,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過苦日子,可以自費搬出去,或者支援我一點錢。”
陸行知視線緩緩從她臉上滑過,“支援你可以,不過得按銀行利息算。”
吳言不滿的撇了撇嘴,呵,都白吃白住這麽久了,這點錢都要跟自己斤斤計較?
見她不回答,陸行知接着開口,“不要利息也行,你得做一年的飯我吃。”
吳言,“……”
這算個什麽奇葩的要求?見過要錢要房要人的,沒見過要飯的。
“話說……嘿嘿……”吳言賊兮兮的看着陸行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不是不是特別喜歡我做的東西?”
陸行知薄唇微勾,似笑非笑,“你的廚藝,是我暫時在你身上發現的唯一一個優點。”
吳言,“呵……呵呵……彼此,彼此。”
我還發現你只有長得帥這唯一一個優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