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抓人
抓人
“先吃點東西,你身體撐不住,”
陸藹按下商昱沒有受傷那邊肩膀,朝外面傳了個眼神,沒一會,客棧店小二端着飯菜上來。
商昱的傷比陸藹嚴重多了,一天下來,陸藹都覺得身上疼痛難耐,但是這個人像是什麽感覺都沒有似的,忙了一天下來,嘴都白了,還堅持處理事務。
“你吃了嗎?”
商昱望見飯菜,想說自己不餓,但是觸碰到陸藹擔憂的眼神時,将話咽下,反而問起他用膳了沒有。
“我吃過了,剛才你在忙,我就沒打擾你,”陸藹端起碗,先舀了碗湯出來涼着,“這骨頭湯對傷口愈合有好處,油脂都被撇掉了,你多喝點,”
桌上擺着兩菜一湯,菜都是商昱比較喜歡的,湯裏放了藥材,清香中又帶着淡淡的藥材味,
湯面沒有什麽油,商昱松了口氣,他不喜歡喝湯,總覺得湯太油膩,但是今天這個湯看着還行。
玄甲衛送來兩封處理過的密信,陸藹展開信,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但看完後,又輕輕舒了口氣,“北慶和天吳聯姻了,北慶去年派使團出使巫麗,目前巫麗那邊還沒什麽消息。”
“相比三國聯盟,這已經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商昱自嘲一句,放下碗筷,接過陸藹手中的信看起來。
陸藹看向商昱只動了幾口的飯菜,又望着他疲憊的眉眼,提醒道:“烏州的事已經很難處理,這些消息傳回盛京,讓皇上安排吧,朝中那麽多人,別事事都壓在自己身上,你會很累。”
還有一句話陸藹沒說,有些時候,不是做得越多越好,鬥米恩升米仇,在這樣的社會裏,做得多了,反而多遭猜疑。
商昱嗯了聲,陸藹見他沉思的模樣,無聲嘆息,
到烏州的第三天,陸藹成了夏建侯副将,嚴查北慶安插在烏州的探子。
“陸邊護,你這樣不合适吧。”
清晨,陸藹破開秦家大門,穿着甲胄的士快速穿梭于秦府,沒一會,秦家一衆男男女女,都聚集廳堂。
秦家老夫人望着這亂糟糟的場景,一口郁氣悶在心裏,臉色鐵青,望向陸藹的眼神格外冰冷,
“老夫人得罪了,不過,秦大人被人舉報與北慶相勾結,危害社稷,您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本官也是為了秦大人聲譽着想,循例搜查,希望您多諒解。”
陸藹這幾天已經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某些官員和北慶勾結,家裏其他成員一概不知,等查出來,一個個臉色灰白地求情。
秦家在烏州也算高門大戶,算是皇上扶植出來牽着夏家的,一家三子,其中一個在盛京,已經官至正四品太仆寺少卿,很得皇上看重,為人謹慎,八面玲珑,生怕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災禍,牽連秦氏一族。
要是穩穩當當的當自己的官,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搞那些有的沒的,不出意外,過幾年再升一級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遠在天邊的其他兩兄弟不想讓他好過,陸藹垂眸,遮住眼裏的沉思。
“祖母——”
“老夫人,”
“娘——”
秦老夫人眼睛一閉,眼前片刻,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身後圍着她的一圈人紛紛尖叫吶喊,
“無事!”
謝絕其他人的攙扶,秦老夫人閉了閉眼,睜開眼睛時,已經明白了什麽,卻又懷着最後那點希望,擡起的手顫抖不已,嗓子像是被什麽糊住了似的,聲音嘶啞,“陸邊護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秦家在盛京雖然算不得什麽,但是在烏州也算是提排得上名的清流世家,家中不說富裕,但每個子弟都不缺吃穿,何必做這些個自毀之事。”
秦老夫人如今年過近七十,生活無憂,保養得宜,精神矍铄,說有五十幾都有人信,
然而短短幾句話,仿佛用盡了她全部力氣,說完臉色就灰暗下去,瞬間像老了十歲不止。
陸藹同情,卻不憐憫,秦老夫人三個兒一女,前面兩個兒子教養得嚴厲,甚至有些苛責,對她并不親近,女兒自從嫁入之後,也不怎麽親近了,
只有小兒子是心頭肉,過分溺愛,養成了是非不分的性子,來秦家之前,他先去抓的秦老夫人小兒子,
在秦家一處過分奢華的外裏,那人不到二十,酒色為伴,他們到時,他醉的不省人事,身邊躺着兩個婢女,陸藹将人潑醒,還得到一頓辱罵。
“來這裏之前,我先去的是楊柳路,”陸藹撣了撣衣袖,冷聲,“你小兒子書房擺着烏州的輿圖,連城門守衛,軍營駐紮都畫出來了,”
楊柳路一出來,在場所有人臉色一變,都望向秦老夫人,明白這場災禍是誰帶來的了,
“那也許只是他好奇,畫着玩呢,”
秦老夫人語氣尖銳,急切打斷陸藹的話,目光炯炯盯着陸藹,陸藹點頭,贊同道,“确實,所以我們來找證據,”
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身體顫抖往後仰,這次卻沒有人去扶她,只有身邊的女婢扶着她,其他子女媳婦孫子都低着頭,不看老夫人。
老夫人對小兒子已經不是簡單的溺愛了,如果不是他沒什麽能力,恐怕秦家都要易主了,更不要說,這次他給秦家帶來滅頂之災。
往日裏的偏頗已經讓人不滿,如果不是顧忌那點面子和孝道,這會恐怕已經有人罵起來了。
去搜查的邊防軍很快回來,手裏捧着陸藹要的東西,陸藹朝秦家衆人禮貌颔首,“走吧,”
“都怪你,平日裏寵他寵得無法無天,現在好了,全家都要給他陪葬了,”
“嗚嗚嗚,娘,我害怕,”
“娘,我們要去哪裏,二叔呢?”
完了!
夏建候看到自己小舅子被人帶回來時已經預感到事情不對了,此時望着秦家一衆人都被收押地牢,恍若五雷轟頂,腦子裏明晃晃閃過一個念頭,夏家也要完了。
他夫人秦鏡音是秦老夫人的女兒。
秦鏡音身為秦家第二個孩子,并不得秦老夫人喜歡,成親這麽多年,和秦家走動也不親近,深居簡出的,然而,多項罪行并在一起,夏建候之前的算計全部落空了。
“他是送信了,但是信是什麽時候送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商昱将信封封好,讓信使進來,将送回盛京。
“估計再過不久,我就得離開了,烏州就靠你了,”商昱望着陸藹,他的信任很難得,陸藹自然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來烏州之前,商昱就已經告訴他,北慶不會安寧太久,戰争必有爆發的一天,讓他就待着烏州,控制這裏的局勢,
“這裏的事一旦坦露到皇上面前,瑞王、恭王、還有金家都不會善罷甘休,時間不多了,我得回去親自向皇上陳述這裏的情況,順便将那些蠹毒拔出,”
商昱望着天空飛過的黑鳥,神情漠然,語氣染上淡淡的悲哀。
皇上眼裏這看得到那些世家在分權制衡他,外面紛紛擾擾,似乎與盛京無關,與那些鐘鳴鼎食的世家無關,皇上倒了還會有下一個,只要他們存在,是誰當皇上于他們而言無所謂。
甚至新皇剛登基,根基不穩,需要世家支撐治理國家,皇上得分權,世家權力膨脹,正好符合他們心意。
陸藹走近,和他并肩站在窗邊,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排黑色的鳥劃過淡藍的天,天空任鳥飛,自由自在。
“等這些事結束,我們到處去走走,游遍這壯美河山。”
陸藹雙手綴在身後,手指不安的摩挲,定定站在原地,眼神看似望向遠方,實則什麽都沒看進去,耳朵倒是豎起,彙精聚神等商昱回答。
東水男風并不盛行,但不是沒有。
皇宮很大,什麽事都能發生,也什麽東西都能隐藏,生命如是,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也是。
商昱見過不少,也聽過不少,自然明白陸藹這句話的意思,袖子裏的簪子已經染上他的溫度,變得更加溫潤,
成親那夜商昱為何不殺了陸藹,除了迷惑金家那些人外,似乎沒有別的借口。
但真的沒有嗎?金家那些護衛他都殺了,屍體全給金家送去了,他需要在乎金家嗎?
不需要!
他只是難以忽視,見到陸藹那一刻,心底的悸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