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誇贊
誇贊
“孟珣,”
梁濯背光而立,窗外是橘紅的夕陽,高大的身影被光籠罩着,孟珣應聲看去,就見梁濯站在光影裏,頭發染上金紅色的光,神情帶笑,眼神疼惜。
“你怎麽來了?”
手裏照片被攥緊,孟珣抑制住內心的波動,佯裝平靜地看向梁濯,
欺騙的事發生過一次,就能發生第二次,游輪的相遇是孟弈和梁濯設計的,誰又知道醫院不是呢,那句戀愛經費不是安撫他的呢。
孟珣望着梁濯,無聲嘆息,到底是梁濯演技太好,連他信以為真,認為這人真的喜歡他,兩人之間就差臨門一腳了,可是剛才梁濯的行為,還有這張照片,無一不讓孟珣從迷霧中清醒,
梁濯不喜歡他,梁濯喜歡的人叫孟郁,不叫孟珣,他該醒了。
只是孟珣想不明白,梁濯既不缺錢,也不缺人喜歡,怎麽會接受孟弈的條件,一次又一次的聯合起來騙他呢。
“找你有些事,”
梁濯繞過沙發走到孟珣身邊,孟珣才發現他一直手放在身後,他有些疑惑,卻沒問,只是望着越來越近的梁濯,心神收緊,偏過頭,“什麽事?”
“我剛才的行為好像讓你誤會了,我來道歉,”
梁濯将身後的東西拿出來,一個淡黃色的綁着粉色絲帶的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四邊透明,露出裏面深綠色的蛋糕,梁濯将蛋糕放到茶幾上,
“抹茶味的,店員說不是很甜。”
孟珣吃甜品,只是受不了太甜。
望着桌上抹茶蛋糕,孟珣捏着相片的手松開,澀然道,“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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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對不起,”
梁濯拉起孟珣的手親了親,一張照片從孟珣手中悄然落下,
“嗯,這是什麽?”梁濯拾起照片,孟珣伸手想接過照片,卻見梁濯望着照片挑眉,臉上笑容越來越欠揍,“這誰拍的照片啊,技術不太行啊,你哥看到得氣死,”
孟珣沉默,照片确實拍得不行,光線曲折,臉部扭曲,特別是他哥的臉都可以和倭瓜媲美了,
“萬黎給我的,”
“他拍這照片幹嘛,喜歡你哥?”梁濯指尖往照片上一彈,震驚。
“你看到照片就沒什麽想說的,比如桌上的支票?”
孟珣見梁濯一直抓不到重點,沒好氣的提醒,他心裏已經隐隐知道,自己這次又搞錯了,但是他不會承認,事關面子問題,而且他還想聽聽梁濯和孟弈這次見面的原因,
“支票?”梁濯疑惑,細細看了會照片,才從曝光嚴重的桌面上瞥見隐隐約約像是支票的角,“你眼神真好,”梁濯贊嘆,随後又皺眉,“萬黎給你拍這張片幹什麽,不會是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吧,”
梁濯說着看向孟珣,想到剛才他沉重的神情,眼睛一瞪,嘴角下撇,委屈得就差六月飛雪了,“你不會信了那個心機男的話吧,我和你哥見面,只是想把之前他轉給我的錢轉給他,順便表衷心,你哥就是在這兒說,不用我還錢,當我們當戀愛經費了,”
梁濯說着說着看向孟珣,懷疑道,“你不會信了吧,”
“我沒信,”孟珣厲聲辯解,生怕梁濯誤解,“我原想着明天找你問問,是怎麽回事,現在說清楚就好了,”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被萬黎那個鳳凰男騙了,”梁濯罵人一會換一個詞,孟珣也不知道萬黎是哪得罪他了,只是越發肯定不能讓梁濯知道自己信了這張照片的事,誰讓梁濯有案底呢。
“你會為我報仇的吧,他挑撥我們的關系,雖然你沒信,但這是實事,”梁濯小心翼翼瞥孟珣,語氣委屈又白蓮,
孟珣深吸一口氣,不忍直視的閉上眼睛,半響,幽幽道,“你把這張照片發給我哥,剩下的就不用我們擔心了,”
梁濯眼睛一亮,沖孟珣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喜歡的人,真聰明,”
孟珣不想理梁濯,撇開頭,照片的誤會揭開,孟珣和梁濯又恢複歲月靜好,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有人負重前行。
萬黎回去後,一直擔心孟珣的報複,只是過了幾天,也沒見什麽動靜,就把事情抛之腦後,直到萬家那幾個和他同齡的人都進入集團或者去了什麽分公司,他才意識到不對。
他去找萬世昌,公司都沒進去,就被人轟走,公司樓下的人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以前讨好的目光變得漠視和鄙夷,萬黎眼前一黑,感覺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梁濯回去後,還是沒逃過外婆的審問,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白育沛望向梁濯,“你告訴你爸媽你談戀愛了嗎?”
“還沒有說,”梁濯搖頭,
“你該告訴他們一聲,而且你一直住在我這裏也不是什麽事,我身子骨好着呢,還用你天天守着,”
白育沛輕輕吹了吹茶水,白色霧氣飄散,朦胧了她深遠的目光,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不只是飽經風霜的皺紋,少時家變,三十幾歲家人分離,四十幾歲喪子,五十幾歲喪夫,一生颠沛流離,最後只有一棟老房子陪着。
“我剛整改好房間,你又要把我趕走,陪着你比和他們住在一起有意思多了,”
梁濯垂眸,他父母是天文愛好者,在他小的時候就全世界到處跑,十天半個月聯系不上是常有的事,梁濯不是小孩子,對此接受良好,只是白育沛覺得他是小孩子,不能缺少家人的陪伴,時常将他接到身邊照顧。
梁濯和她的關系更親近,去年,白育沛體檢報告不是很好,梁濯就此搬來馥郁路和她一起住,
“哎……你父母年輕時經歷太多,對你照顧不足,但是總歸是愛你的,”白育沛扭頭望向樓梯牆上的照片,梁濯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梁家祖祖輩輩的照片為什麽放在白育沛的房子裏,梁濯剛搬來的時候也好奇,去問白育沛,白育沛神色複雜,說這些都是梁家一代又一代的守護,
上個時代複雜,梁家無數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梁家只剩他爺爺一個人,他那時還是小孩子,怕自己守不住梁家,就将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東西交給白育沛父親代為保管,那時候梁家和白家是世交。
後來經歷了許多,白家人也都死了,只剩下白育沛和白楊,梁家則只剩下梁濯父親梁玦,白育沛将梁決帶在身邊,後來白楊和梁玦相愛,梁家放在白家的東西在戰火和人為的破壞下剩下的寥寥無幾,這些畫像和照片,是白育沛找人修複後挂上去,聊以慰藉。
曾經那麽繁榮盛大的兩個家族,算下來,最後只剩下白育沛一人,白育沛,育沛:寶石的意思,她從無憂無慮孩子走到孤身一人的暮年,經歷歲月滄桑,回首,卻只有一人。
梁濯難以想象她心底的痛,
“我知道,等結婚的時候再通知吧,看他們朋友圈,又跑非洲去了,不想打擾他們的旅行,”
梁濯笑道,白育沛不勉強,兩個人喝茶,白育沛聊起聊起以前,她和外公的故事,
身穿洋裝的小公主和讀之乎者也的窮學生。
“這座房子他花了五年時間建成的,房子建成的時候,白家已經敗落了,我已經不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需要去打工賺錢補貼家用,”
白育沛說起以往,眼裏閃着淚光,“他說,不管白家有沒有錢,我都是他心裏的小公主,”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流,梁濯也紅了眼睛,“外公人很好,”
“我知道,我感覺到我要去找他了,”白育沛擦了擦眼淚,笑得純粹,“別說什麽長命百歲了,活了這麽多年,我累了,”
白育沛回房間休息,梁濯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晚風吹進來,梁濯起身過去準備關窗,擡頭發現墨藍的天空星星點點,閃着細碎的光,
手機震動,他摸出,發現是孟珣的消息,一張月亮的照片,月亮很小,不圓,梁濯看了一會,拍了張星星的照片發過去。
沒一會,對面發來一個問號,梁濯失笑,星星的光手機捕捉不了,拍出來的照片只有墨藍一片,有點模糊的光影,不說誰知道那是星星呢,
“是星星?”
問號接着的消息,梁濯解釋的話被自己删除,回了個是的。
兩人就着星星月亮聊起來,最後說道了星座,這是梁濯陌生的領域,只能邊查百度邊聊,孟珣對星座也不了解,兩個人都從百度上找資料聊天。
“所以你什麽星座,”
對面發來的信息,讓梁濯愣了一下,他是什麽星座,梁濯将自己出生日期輸入百度,去查自己的星座,
孟珣等了一會,才收到回複,
“獅子座,獅子座什麽時候生日,”孟珣一個人喃喃自語,梁濯下一條消息随之而來。
相比于孟珣的含蓄,梁濯就更直接一些,直接問孟珣什麽時候出生的。
一晚上東扯西扯,淩晨了兩人才入睡。
——
梁濯收到孟郁約出去玩的時候,才恍然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一個多月不見,出來玩啊,”
梁濯不明白為什麽孟郁執着于約他出去玩,他也沒什麽好玩的,最近都在閉關,偶爾和孟旭出去約會,
“小金,申請又回複了嗎?”
算算時間,梁濯想起系統,上次他從孟珣家回來後,就把自己的願望提交了,系統說這事要向上申請,不知道能不能同意,現在都過去一個月了,系統也沒給回複。
“我還以為你忘記這事了呢,”
金澤一如既往的耀眼,梁濯已經學會忽視他的光,急切詢問,“怎麽樣?”
金澤停頓一會,梁濯期待的心情頓時像過山車滑落軌道下端,重重提起,膽戰心驚,
“嘿嘿嘿,當然過了,”金澤終于報複宿主不好好喊自己名字的仇,得意的上下晃蕩,“不過,你确實願望就是這個了嗎?願望一旦成立,不可更改,不可反悔,不可撤銷。”
“确定,”梁濯堅定點頭,
白光浮現,一直虛無的筆突然出現在梁濯手上,金澤瞟到梁濯面前引導,“用這只筆寫下你和孟珣的名字,”
梁濯一筆一劃寫下兩人的名字,眼神莊重,如同簽結婚協議書,最後一筆落下,白光浮現嗎,筆消失,金澤飄到梁濯前面,輕輕吐出幾個字,“協議成立,”轉身離去前,金澤扭頭看向梁濯,
“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人類把愛情看的如此重要,甘願耗費無數代價,就為一段虛無缥缈的關系,如果這願望用在你自己身上,或者你家人身上,那不是更有用嗎?”
金澤總共才經歷兩任宿主,可是兩任都為了愛情舍棄了別人視為珍寶願望,第一個宿主願望重來一世,他要和最愛的人在一起,這一個宿主,将願望送給喜歡的人,希望他的腿能治好。
他們的願望都與自己無關,金澤沒經歷過感情,可是他們系統空間有無數系統,除了戀愛系統,救贖系統,還有虐渣系統,
在感情裏,不幸的人遠比幸運的人多的多,難堪的人性比純粹的愛意更盛行。
“你說的對,那把願望還給我吧,”梁濯若有所思點頭,伸手朝系統要回願望,金澤咻的飄得更遠,“我剛才已經提醒過你了,不可更改,不可撤回……”
“好了,開玩笑的,每個人都有既定的軌跡要走,我不例外,”梁濯笑望着系統,語氣輕飄飄的,“可是,他是例外,如果有機會,我更希望他開心,”
金澤不懂,但是宿主既然已經決定好,那就不是它置喙的了,它只是一個系統,也只是一個系統……
梁濯伸了個懶腰,打字拒絕了孟郁的邀約,順便把自己已經談戀愛的消息告訴他,孟郁不缺一起玩的人,約他出去玩,可能是之前一起喝過酒的那些人的要求下,半推半就發的消息,梁濯不想為難自己,也不想給孟珣多想的機會。
願望的事解決了,得找一個合情合理的方式讓孟珣去醫院檢查。
“外婆,你有沒有認識的中醫啊,”
一早,梁濯就匆匆下樓,像只風筝似的,跑到白育沛身邊,接過她手裏噴壺,邊澆花邊問道。
“中醫,倒是認識幾位,怎麽了,給他找醫生,”白育沛擦了擦手,走到樹下椅子坐下,
“嗯,針灸試試,”梁濯澆完花,走到白育沛身邊蹲下,日光耀耀,從樹蔭穿過,落在兩人身上,梁濯眯眼看向圍牆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走過的小花貓。
“我把聯系方式推給你,”白育沛點頭,打開微信,将幾位老友的微信推給梁濯,“他們都是你的前輩,說話的時候禮貌一點,”
梁濯點頭,能讓白育沛說前輩的,年齡最起碼都七八十歲了,梁濯不是不知禮的人。
下午,孟弈接到梁濯的電話,約他吃晚飯,孟弈晚上沒約,點頭答應。
和孟羿見完面第二天晚上七點,孟珣被高旭推着往小區門口去,梁濯在門口接他。
“親愛的,好久不見,”
黑色奧迪車門從裏推開,一只長腿率先邁出來,黑色亮面皮鞋,黑色襪子,
孟珣目光上移,落在從車裏出來的梁濯身上,望着他一整套裝扮,有些錯愕,
墨藍整套定制西裝,白色襯衣、馬甲,緞面閃着微光的和西裝同色的領帶,這不像是吃飯,像是去搶親。
“你怎麽穿得這麽正式?”
孟珣扯了扯自己袖子,他以為真的只是簡單吃飯,只是穿了件套頭T恤,外面是一件牛仔外套,下半身黑色工裝褲,這是孟珣為了配合梁濯風格專門搭的,沒想到這人今天穿得如此正式,
“奇怪嗎?”
梁濯脫下外套丢進車裏,在孟珣面前轉了一圈,他也是第一次穿得如此正式,有些不适應,束縛感太強了,
孟珣目光順着梁濯的圈圈打量,梁濯的身材比例很好,身姿挺拔,寬肩窄腰,剪裁得當的西服将他身材優勢展現得淋漓盡致,很有張力,卻不會給人壓迫感。
孟珣想起梁濯外婆家那面貼面照片的牆,上面許多照片,都是穿着西裝拍的,孟珣後來去查了其中幾位的名字,都那個時代有名的人,大家風範,才行高潔,梁濯和他們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孟珣含笑看向梁濯。
梁濯一愣,随後笑了,“過獎了,我會飄的,”
兩人到餐廳,孟珣才發現梁濯定的餐廳是一家素食館,兩人被服務員引着前往包間,
進入包廂,裏面已經坐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