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悲哀
悲哀
兩人接上裴老爺子去醫院,
檢查結果要過兩天才能拿到,做完全部檢查後,裴鶴開車将老爺子送回去。
今天是工作日,兩人又折回公司。
車上,季野頻頻看向裴鶴,他神情平和,讓猜不透他內向的想法,只有從幽深的眼底才能窺視到他心底的洶湧波濤,
季野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安慰他,又發現此刻言語的安慰蒼白無力,
車子嘎吱一聲停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裴鶴指尖敲擊方向盤,靜靜的等待着什麽,
季野陪着他坐着,過了兩分鐘,裴鶴才疑惑看向他,“你不下車,在等什麽?”
“想和我一起進公司,不怕公司的人看見了?”
裴情緒收斂得極好,只是不停敲擊方向盤的手指暴露了他心底的慌亂,
季野咔噠解開安全帶,在裴鶴驚愕的目光中将他拉入懷裏,在他耳邊小聲道,“和裴總跑了一早上,裴總不介意我抱一會吧。”
裴鶴的頭被迫靠在季野肩頸上,清淺的呼吸拂過他的耳朵和脖子,季野忍不住收緊環着裴鶴的手,薄薄的腰身瞬間繃直,
熾熱的氣息從耳邊拂過頭發,兩人接觸的地方體溫急劇攀升,灼燒着裴鶴的心,車內的空氣慢慢變得稀薄起來,裴鶴感覺自己呼出的氣都是熾熱的,
胸腔一片滾燙,像是有什麽東西無聲蓬勃,裴鶴垂眸,
“你要抱多久?”
等了一會,季野不僅不松開,反而抱得更緊,裴鶴忍不住推了推他,咬牙道,“別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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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鶴整個人被抱離坐位,臀部懸空,上半身都在季野懷裏,就差坐在他腿上了,熱氣源源不斷的從兩人身上傳出,車內溫度飙升,像夏日炎熱的傍晚夕陽照在人身上。
聽到裴鶴惱羞成怒的威脅,季野松開了一些,只是手還攬着裴鶴的腰,低頭靠近裴鶴,兩人的視線對視上,裴鶴臉頰薄紅,眼裏噙着蒙蒙水霧,
氣的!
季野喉結滾動,眼底幽暗不明,像獅子遇見獵物,先偏過頭去假裝不在意,實則餘光窺視着,小心翼翼,蓄勢待發,
“裴總,我還是你男朋友嗎?”
溫熱氣息蔓延,熱意籠罩,裴鶴心神一緊,心跳聲轟鳴,
良久,才略略鎮靜下來,偏過頭,視線與季野錯開,眼底的熱潮逐漸消散,只餘一片清明,
“曾經是的,”
曾經是……
後來,你不配。
季野緩緩松開裴鶴,無聲在車內蔓延,熾熱的氛圍逐漸冷卻,裴鶴扭過身,理了理褶皺的西裝,語氣又恢複平日的冷靜,
“該去上班了。”
“嗯。”
嘭——
車門被人關上,
車內只剩下裴鶴,他呆坐在位置上,為自己剛才的心動而悲哀,
為一個騙子心動兩次,
裴鶴凄涼一笑,正了正領帶,剛發動車,咚咚咚敲窗的聲音響起,他降下車窗,擡眸看去。
季野立在車邊,擡手遞給裴鶴一個淡綠色盒子,盒子上有黃色和黑色英文字母,
“拿着,”
季野将東西往裴鶴腿上一放,轉身往公司去。
寒風肅肅,季野大衣衣擺被風吹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又悄然落下。裴鶴升起車窗,啓動車輛。
茶水間,季野端着茶杯,眼神落寞地看向遠方,似乎在為什麽而煩惱。
“季野。”
鐘煦站在季野身後,語氣和眼神都格外複雜,陰郁中夾雜着算計。
季野轉身,看到是鐘煦也毫不意外,眼神平靜,
“有事?”
季野放下杯子,不想和他多交流,咖啡店見面那次,鐘煦就在算計着裴氏競标書,季野給他說了标書作用不大,裴氏這個标屬于內定,标書就是一個形式,好說歹說,這人才放下讓他換标書的事,但沒想鐘煦還是不放心,找了其他人幫忙換,
裴氏好像對那次競标也不怎麽在意,最後項目确實被鐘煦公司搶去了,但是結果遠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美好。
季野打探了一下,知道他那個小公司最近出事,資金扭轉不開,正在找銀行貸款,忙得焦頭爛額,沒想到竟然還能在公司看到他。
“聽說你裴鶴最近關系突飛猛進啊,”
鐘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季野,語氣陰陽怪氣,他想了幾天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季野剛到裴鶴身邊就變卦了,之前還信誓旦旦要幫他,轉頭就變了,鐘煦懷疑季野就是利用自己作為他接近裴鶴的跳板。
自己被耍了,鐘煦意識到這件事時,牙都要碎了,從來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季野算什麽東西,竟然敢算計他。
一想到之前為了讓裴鶴注意到季野,自己費盡心力謀劃,還以為又多了個可用之人,沒想到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鐘煦腸子都悔青了,越想越恨,好不容易處理完公司那邊的事,就急匆匆來找季野,
他不會讓季野安寧的,既然上了他這艘船,想下去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鐘煦眼神陰狠,溫和的面具也有了裂縫,要是其他人在這裏,可不得詫異一翻鐘經理的翻臉的本事,可惜季野不感興趣,也對他的本質了若指掌,神情沒有半點變化,甚至還悠閑的喝了口咖啡。
他加了兩塊糖呢,味道剛好。
只是有一點不妙的地方,季野到現在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有什麽把柄在鐘煦手中,這個時候要是整出什麽幺蛾子,那就不好玩了。
“鐘經理是要在這個地方和我聊……私人感情?”
季野偏頭朝鐘煦後面看去,茶水間屬于公共場合,同事來來往往的,見季野和鐘煦兩人奇怪的氛圍,大家泡茶泡咖啡的時間都長了些,八卦之心,十分明顯。
鐘煦也注意到衆人的眼神,溫和地朝大家微微颔首,扭頭看向季野,壓低聲音道,“晚上咖啡館見,”說完就走了,季野端起咖啡杯,
鐘煦像想起什麽,停住,轉頭看向季野,笑得溫和,
“對了,記得赴約哦。”
很好,這個狗男人已經學會挑撥離間了,鐘經理約小職員去咖啡店,也不知道這件事多久傳到裴鶴耳中。
他本來就對自己和鐘煦關系十分不滿,這下跳進黃河也說不清楚了,
季野哀嘆,但是卻不能不去,這狗男人捏着威脅原主,哦不,他的證據,他得去看看倒是什麽東西。
喝完杯裏最後一口咖啡,季野将杯子洗了,轉身出了茶水間。
晚上七點,季野下班,
天已經完全黑了,路燈明亮,高樓商場林立,從公司出去,往前走了五六分鐘,是出租車接客的地方,季野随手招了輛車,上車後報了上次鐘煦約他的咖啡店地址。
差不多一個小時候,季野到了咖啡廳,裏面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少,
鐘煦還沒有來,季野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裴鶴坐在車裏,望着前方的斑馬線,等紅燈,
沒一會,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走過斑馬線,朝對面人行道去,
鐘煦?
裴鶴瞥了一眼,不感興趣的收回視線,标書那個項目就是他為鐘煦準備的,
那個項目對裴氏來說可有可無,前期投入大,回報周期長,沒有龐大的資金支持,只會慢慢耗幹企業的所有資金,最後不得不貸款,可是貸款也不是那麽好貸的,
裴鶴嘴角上翹,心情難得輕松,只是這好心情只維持了幾分鐘,車轉了個彎,往商業樓後面停車場駛去。
商業樓後面是一條剛發展起來的網紅街,很熱鬧,人潮擁擠,裴鶴另辟蹊徑,拐向另一條路,
安靜的咖啡館,刻意營造的昏暗氛圍,油畫風格的花瓶裏插着鮮豔的花朵,燒制完美的陶瓷咖啡杯盛着咖啡液,熱氣緩緩飄升,
季野攪動勺子,大晚上喝咖啡,不得失眠到淩晨。
他餘光一掃,就看到不遠處人行道上一道熟悉的人影正陰恻恻的盯着他。
鐘煦克我——
季野在心裏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