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38）
第二天一早，柳雨晴洗漱完畢，從卧室裏出來，就看到葉闌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一臉疲倦。
柳雨晴頓時心一疼，莫名覺得葉闌很可憐。
她佯裝還沒有消氣，走到葉闌面前，“昨天沒睡好？”
葉闌委屈地睜大眼睛，流露出一股無辜之情，眼睛眨了兩下才緩慢地說：“嗯……老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之前你也是這麽說的——”
“那我重新說，以這次結果為準。”
“以後再犯怎麽辦？”
“那就再罰我睡客廳——”
“……”
柳雨晴心裏想笑，表面卻又強忍着，裝冷酷。
“睡客廳算罰嗎？”
葉闌拼命點頭，“算啊，怎麽不算呢？老婆，睡客廳真的很不舒服，沙發不如床軟，半夜醒來身邊沒有你，涼嗖嗖的，你都不知道有多寂寞，我從淩晨三點醒來就一直沒睡着，失眠到現在，我好累啊——”
柳雨晴越聽越心疼，心想葉闌該不會真的從淩晨三點一直坐到現在吧？那得多累啊？
随後又覺得他的話裏有漏洞，神特麽好冷啊，現在是9月份，秋老虎正盛，只會熱不會冷好嗎？
想及此，柳雨晴就不想理他了，轉身去廚房弄早飯。
葉闌粘起人來不要命，尾随在後面，像只大狗狗一樣趴在柳雨晴身後，不斷地“念經”。
“老婆你氣消了沒？”
“老婆老婆，你理理我呗？”
“老婆，我今天晚上可以回房間睡了嗎？”
“……老婆，我好困啊——”
随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那你回房睡啊，跟在我後面幹什麽？”
“一個人睡不着啊，要不老婆你陪我睡個回籠覺吧？”
“不行，我得去上班了。”
“不要去了吧，今天在家陪我好不好？”
“那怎麽行？兩家店怎麽辦？”
“沒有關系呀，咖啡店有小張在呢，不用你操心，眼鏡店打烊一天也沒關系的——”
“不行不行……哎葉闌你放開——”
葉闌才不聽柳雨晴說什麽，一晚上沒有抱着老婆睡覺，他正委屈着呢，剛好最近他也很累，就準備在家裏休息一天，陪陪老婆，補補覺，權當回血了。
于是他二話不說，伸手去把竈火關掉，從後面半拖半抱着柳雨晴往房間裏走。
柳雨晴掙紮不動，葉闌锢着她的力道很大，于是無奈，只好被他抱進房間，倒在床上，最後不可抗拒地接受了某些事情……
或許是昨夜受的委屈使然，也或許是近來沒有充分纾解，葉闌一大早的精力很是旺盛，折騰得柳雨晴連連喘息，卻又動彈不得。
一個多小時後，柳雨晴半攏着空調被阖着眼睛，沒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下想去店裏上班都不成了，真的沒力氣……
——
一周後。
杜瑞松還是沒有消息，呂書每天都會發來信息問進展如何，柳雨晴只能安慰她，讓她先別急，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她的。
呂書每次都很失落，喃喃應着，然後整夜整夜的失眠。
好友這邊不得安生，害得柳雨晴也睡不好覺。
這天葉闌臨睡前摟着她，不停地在她腰間摩挲。
柳雨晴以為他又要做什麽，伸手把他的胳膊拍開。
“別鬧了，困死。”
葉闌又把頭埋在柳雨晴的長發裏，心疼地說：“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摸着腰上都沒肉了。”
柳雨晴被逗笑，“噗哧”一聲，“你怎麽這麽流氓？”
“沒有流氓啊，但是手感确實是瘦了不少。”
柳雨晴想了想，“不知道诶，這幾天沒稱體重，明天早晨起來稱一下。”
葉闌深知她是個操心的人，也知道她為什麽糾結，于是出言安慰她：
“別擔心了，衛非山辦事還是靠譜的，他那邊屬于非常規手段，效率很高，一般來說只要對方不具備純熟的反偵查技能，把一個人找出來還是挺容易的。”
柳雨晴嘆了口氣，“那就好。我就是看小書最近吃不下睡不好的，有點替她難過。他們兩也挺不容易的，就算杜瑞松被找到，以後的日子也會很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他們才好了。”
葉闌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我說話可能比較直白，你別怪我無情。”
“雖然他們是你的朋友，幫忙是應該的，但是你畢竟是個外人，來自外界的幫助，是情分，不是應當，最主要還是他們自己得有解決困難的決心，不然主體都這麽消極，外力怎麽幫都沒用的……”
“當然，我這不是在吐槽他們，只是在說明一種現象，你把這些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從朋友的角度來說，沒毛病，但其實是沒用的，不僅幫不上，還搭上自己的健康，劃不來。”
說完，他又小心翼翼地試探，“我這麽說，你該不會生氣吧？我只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上來分析整件事，沒有诋毀誰的意思，當然，也确實有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成分在。”
柳雨晴輕哂，“哪就那麽容易生氣了？我在你心裏就這麽兇嗎？”
葉闌哼哼唧唧，“那還不是……”随後立馬改口，“沒有沒有，我老婆最溫柔了。”
柳雨晴笑得不行，現在的葉闌，求生欲也太強了。
“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說得也是對的。但是理性是理性，感性是感性，遇到這種事情，哪怕我理智上再清楚不過事實應該是怎樣的，但還是控制不住感情上的難受——”
葉闌“嗯”了一聲，把柳雨晴翻了個面，兩個人面對面地抱在一起。
柳雨晴把頭埋在葉闌胸前，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
她覺得，只要這個人在身邊，她就有足夠的安全感，也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生活中遇到的一切難題。
“小書不停地跟我說，你是個大好人，說我撿到寶了，讓我一定要珍惜你。”
葉闌臭不要臉地回應，“這樣嗎？那呂書還挺有眼光的。”
柳雨晴笑着怼了他一拳，“怎麽臉皮這麽厚？懂不懂什麽叫謙虛？”
“過度的謙虛也是驕傲，她說得明明是事實，我怎麽還不能認了？”
“哈哈哈……好好好，你最棒了，你哪都棒，真是服了你了。”
“那我棒不棒，別人不清楚，你應該最清楚了……”
柳雨晴：“……”
葉闌說起騷話來一套接一套，柳雨晴逐漸招架不住，于是假裝入睡不吭聲，不去理他。
有了葉闌的插科打诨，柳雨晴的心情好了許多，在他的懷抱裏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柳雨晴睜開眼，發現葉闌并不在。
她照例起床，洗漱，一個人去店裏忙。
中午收到葉闌發來的信息，說是今天下班後還有事情要忙，就不來接她去吃飯了，周末再補償她。
柳雨晴笑了起來，回複說【好的】，讓他忙正經事去，不用管自己。
兩個人閑聊了幾句，葉闌就沒再回複了。
到了晚上打烊的時間，柳雨晴正在店裏灑掃，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一聲。
柳雨晴以為是葉闌的事情忙好了，要來接她，于是趕忙放下拖把，起身走到桌邊，拿起了手機。
滑開一看，頓時吓了一跳。
信息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打開就是一張血淋淋的圖片映入眼睛。
柳雨晴吓得趕緊關掉，心想是哪個變态給她發這種照片。
她撫着胸口深呼吸了幾下，待到心情平複後，莫名想到一個人。
——餘文輝。
也只有這個變态才會幹出這種事情吧？
柳雨晴做足了心理建設，重新點開信息，看到對方一共發來三張照片。
一張是胳膊劃傷後的照片。
一張是額角流血的照片。
第三張，照片裏的人脖子上有深紫色的淤痕，像是被什麽勒的。
最後附了一句話：【葉闌的傑作，滿意麽？看看，他是怎樣一個變态的人！】
雖然對方沒露臉，也沒有明說自己是誰，但這語氣，這形容詞，這針對性，是餘文輝無疑了。
所以，葉闌今天說自己有事要去辦，難不成就是要去找餘文輝麻煩？
這……
竟然又敢瞞着她，看來今天某人又想睡客廳了。
柳雨晴毫不留情地回複了一句：【你活該。】
随後立刻拉黑了這個號碼，管他是誰，愛誰誰。
她剛想打開手機，找葉闌“興師問罪”，就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衛非山。
柳雨晴以為是杜瑞松那邊有什麽消息，于是趕忙接了起來。
“有消息了？”
還沒等衛非山出聲，柳雨晴急急地問了出來。
對方頓了一下，随後吃吃笑了起來。
“嫂子別急，不是你朋友的事情，是我哥。”
“哦——”柳雨晴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仿佛毫不在意。
這反應倒是把衛非山給逗笑了。
“什麽情況？這還沒修成正果呢，我哥就失寵了？笑死——”
柳雨晴也笑了，“別貧，我知道是什麽事，所以不驚訝。”
“哦？”衛非山意外極了，“你知道我哥收拾餘文輝的事了？”
“……”這個毫無心機的大傻子。
原本柳雨晴還不确定，這下衛非山直接招了，哪還有什麽秘密可言。
于是她也沒賣關子，“餘文輝剛剛給我發信息了，你們把他給打了？”
“我去？他還敢來聯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不知道他，我早就把他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沒想到他又換了個新號碼發給我……話說，你們把他打成這樣，萬一他報警怎麽辦？葉闌呢？他受傷沒？”
“沒，嫂子放心，這事我哥沒出面，我也沒直接出面，嗐，處理這種垃圾，哪用得着我們親自動手，雖然我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我也怕髒了我的手。”
“哦，這樣，那你給我打電話是……？”
“就是跟你報個喜，這個人害了嫂子這麽多次，這事我搞定了，以後他就算給你發信息，你也別理他就行，估計也折騰不出什麽水花來了。”
柳雨晴絲毫不懷疑衛非山的辦事能力，她也從來沒擔心過餘文輝會來找她尋仇，于是淡定地表達了感謝。
衛非山吹完牛逼嘆了口氣，“唉，這事嫂子你也不能怪我哥——”
柳雨晴好笑，“我沒怪過他呀？”
“我知道，我就那麽一說。但這事确實是因為我哥而起，嫂子你是被連累的。他們幾個人，從小就孽緣不淺，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沒完沒了，我看着都累。”
柳雨晴“嗯”了一聲，沒發表看法，那畢竟是葉闌的前塵舊事，她也不好說什麽。
“餘文輝是個心理變态，他從小性格就很別扭，爹媽不愛的那種，雖然我哥以前性格也不怎麽好，但兩個人還是有着本質上的區別的……”
“餘文輝總覺得我哥跟他是一類人，于是就總想着拉我哥下水，我哥是真的心好，不搭理他就算了，還真把他當朋友，想着能幫一點是一點，結果沒想到被兄弟背刺，我都替他不值。”
“我勸過他很多次了，讓他離餘文輝那種變态遠一點，他不聽，覺得也無所謂，作就作吧，作不到他頭上就算了，結果這可好，事業被攪黃了，女朋友還被人給睡了，上哪說理去——”
“什麽？”
柳雨晴聽到這話有點意外，這麽說，安婷竟然也是受害者？
“是的呀，安婷這個人雖然說虛榮，但人其實不壞，也是真喜歡我哥，那時候他們兩都訂婚了，兩個人都對餘文輝這個人渣不設防，結果安婷就被這畜牲給睡了……”
“這就算了，餘文輝那個狗東西還拿着一些見不得光的照片來刺激我哥，我哥跟他大打出手，兩個人徹底決裂。”
“雖然這事吧，不完全怪安婷，但安婷當時多少也有點被餘文輝迷惑了，那段時間一直向着餘文輝說話，你說她內心絕對沒有動搖，估計她自己都不信。”
“我哥跟安婷分手，不完全是因為她跟餘文輝睡了，也是因為她壓根就沒有完全信任他，所以才解除了婚約——”
“結果，安婷分手後才知道後悔，一直也忘不掉我哥，現在還在回頭纏着他，想複合。”
“嫂子，我哥是真的愛你，只愛你一個，已經跟安婷和她父母都攤牌了，說他有女朋友，也一定會娶她，他們兩不可能再有什麽了，所以，今天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博得你同情，而是想說，餘文輝這個人渣，我哥要不是顧及法律，砍死他都不為過，嫂子你可千萬離他遠一點。另外就是，無論安婷怎麽作，嫂子你也都別理她，她和我哥不可能再有什麽了，這一點，嫂子你一定要信他。”
柳雨晴聽完，半晌沒說話，心情很是複雜。
一半是心疼葉闌，一半也是為這些糟爛的往事感到煩悶。
衛非山聽柳雨晴這邊沒反應，以為自己說錯話惹柳雨晴生氣了，趕忙一疊聲地道歉，讓她千萬別跟自己一般見識。
柳雨晴笑了起來，“沒事了，我只是沒想到他曾經經歷過這麽多糟心的事，有點心疼他罷了。”
“吓死我了，嫂子，我以為我這張破嘴又說了什麽讓你誤會我哥了，那樣罪過可就大了。”
“不會，他是什麽樣的人，我自然比誰都清楚，如果不信任他，也不會和他走到今天了。”
“你放心，我很愛他，也不會輕易地離開他，如果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這個戀愛談得還有什麽意義呢？”
柳雨晴說完，還沒等衛非山有什麽反應，就聽到背後忽然有個聲音說：
“哦？這麽愛我？那還讓我睡客廳？”
柳雨晴一驚，還未等回頭，就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
熟悉的氣息環繞過來，讓她感到很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