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15）
“喂，媽——”柳雨晴接起電話，走到休息區，準備跟葉闌和杜瑞松一起吃午飯。
結果電話一接通，她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柳雨晴你怎麽回事？發什麽神經？”
柳雨晴剛準備坐下，屁股還沒挨到沙發上，一瞬間被罵懵了。
“怎麽了，媽，出什麽事了？”
“誰讓你偷偷給你弟弟打錢了？你知不知道他自己跑出去玩了？”
原來是為這事。
柳雨晴心裏有底了，也就不再着急。
“媽，你先別着急，這件事我知道的，柳陽之前給我打電話說要去參加班級春游，但是你不同意……我覺得也不是什麽壞事，就讓他去了……”
“誰讓你同意他去的，你知道什麽啊！”
柳雨晴話還沒說完，就被暴怒的親媽打斷了。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媽你慢慢說，先別生氣——”
“你弟弟不是去參加什麽春游，他是跟他小女朋友偷偷跑出去約會了，作死呢——”
“什麽？柳陽交女朋友了？”
“你以為呢？就你知道心疼弟弟，我們都不心疼這個兒子是吧，你在中間裝什麽好人呢！”
……
柳雨晴挨了罵，也沒吭聲。
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确實不太了解，現在也沒辦法反駁她媽媽。
如果真的像媽媽說的那樣，柳陽騙家裏人去春游，卻是陪女朋友出去玩了，這件事也确實是弟弟做錯了。
她也是“幫兇”，挨罵也是應該的。
她起身拿着手機走到店門外，找了個太陽曬不到的地方接電話，免得被葉闌他們聽到會擔心。
眼看着老媽的火氣越來越大，柳雨晴趕緊好言相勸。
“媽你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這件事我确實有錯，我馬上就給柳陽打電話，如果他真的撒謊了，我會幫你教訓他的——”
“你會教訓個屁，你們姐弟兩就會夥同起來欺負我，沒有一個好東西……”
柳雨晴好聲好氣地哄了半天，這才勉強安撫住老媽。
電話挂斷後，柳雨晴立刻給弟弟撥了過去。
連續打了兩遍，那邊才接。
柳雨晴被罵得也帶了點火氣，電話一接通就兇了柳陽一句：“你怎麽回事？不是說跟班級去春游嗎？你到底去哪了？”
柳陽支支吾吾，難得乖巧地沒有回嘴。
柳雨晴知道這貨确實是作妖了。
“你真的跟女朋友出去玩了？不是，你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柳雨晴問，語氣不算好。
“姐，我都上高一了，有喜歡的人不是挺正常的嗎？”
“你成年了嗎？就談戀愛？書都沒讀明白呢，學壞倒是挺快——”
“還沒談呢……再說了，就算談了又怎麽樣，這怎麽就叫學壞了？你高中沒喜歡過人？将心比心好不好，姐你才比我大八歲，怎麽跟老媽一個論調——”
柳雨晴頓了一下，火氣倒是消了一些。
也是，青春萌動是每個人在學生時代都會經歷的事情，這個是不可控的，只要不犯大錯，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不可原諒的事。
确實沒必要太激動。
柳雨晴握着電話，語氣放緩了一些，問柳陽.具體在哪裏，都和誰在一起。
其實柳陽也沒有完全撒謊，确實是班裏組織的活動，只是不是集體活動，而是幾個關系好的同學相約一起出去玩，其中有一個女生是柳陽暗戀很久的人，最近對他的态度也有點暧.昧，柳陽就蠢蠢欲動起來，也想跟着出來玩。
這個女生五月份剛好要過生日，柳陽就想趁機送她份體面的禮物，順便表個白。
之前他無論怎麽跟老媽說，老媽都不同意，最後沒辦法，只能求助于柳雨晴。
錢的問題解決了，然後就偷跑出來了。
怪不得老媽知道了會大怒，柳雨晴心想，就算是她，保不準也會被氣死。
“你啊，真是不省心，我不在家，你就往死裏作是嗎？”
“你在家也沒用啊，反正不管你們怎麽說，我都是要出來的。”柳陽憤憤不平地說。
柳雨晴不知道說什麽了，誰沒有青春年少過，也都曾熱血激昂過，這種時候，将成年而未成年的少年們，都是激.情上頭，唯我獨尊，不太聽得進大人們的勸，總覺得他們才是代表真理的那一方，大人們只不過是過時且迂腐的舊時代的代表。
柳雨晴不認同，但是能理解。
這時，柳雨晴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回頭看，是葉闌走過來了。
他在柳雨晴面前站定，指了指她手裏的手機，示意把手機給他。
柳雨晴：？
“是我弟弟，發生了點事，我正在跟他說。”柳雨晴小聲跟葉闌說。
葉闌點了點頭，說：“知道的，剛剛本來是找你回去吃飯的，無意中聽到了你的電話，大概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随後他又說：“要麽，我試試跟他說溝通一下？都是男生，還是能彼此理解的。”
柳雨晴被這句話逗笑了，不過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男人之間确實是有共同語言的，“姐夫”和弟弟也大多關系都很好。
她也沒糾結，就把手裏的電話給了葉闌。
葉闌接過，長腿一邁，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往遠處走。
柳雨晴只聽到前兩句話，就再也聽不清了。
“你好，你是柳雨晴的弟弟？”
“……我是誰，嗯，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我姓葉……”
柳雨晴：……
啊這，這都哪跟哪……
葉闌有意避開李雨晴，隔着半條街，站在路邊打電話。
柳雨晴在原地等他，看着他颀長的身影，正一手擎着手機，一邊在路牙上緩慢踱步。
一個背影而已，柳雨晴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能看得這麽入迷。
葉闌說了一會兒，半轉過身子回頭看向柳雨晴，又沖着她擺了擺手，示意她放心。
十分鐘後，葉闌就挂掉了電話，邁步朝她走過來。
“你弟弟現在在陽關市郊的一家農家樂。”葉闌說。
柳雨晴點了點頭，“我知道的，他跟我說過，看來這一點是沒撒謊。”
“嗯，不止他和他喜歡的女生，小姑娘小夥子加一起有十多個人呢，房間也都是分性別安排好的，不用擔心。”
柳雨晴看着他笑，“你跟他說什麽了，聊這麽久？”
“簡單地聊了幾句，把他的基本情況摸清楚了，我看沒什麽大問題就挂了，你跟他是親姐弟，剛剛态度又頂上了，他難免會說氣話，這樣是問不出什麽的。”
“我知道，就是一時間有點動氣，确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所以我來跟他聊聊，現在不就好了，他也冷靜下來了，也承認自己這事辦得有點沖動了，晚點就給你們媽媽回電話，認個錯。”
葉闌頓了頓，又說：“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開車陪你過去看看，反正也不算太遠，開車四個小時就能到，現在出發的話，天黑之前就能趕到，咱們也可以順便在那邊玩一下，據說那裏風景挺不錯的，很适合戶外燒烤——”
柳雨晴的心情徹底放松了下來，覺得葉闌某種程度上真的很可靠。
“你怎麽做到的，遇事這麽冷靜？一點都不毛糙。”柳雨晴誠心誇贊道。
葉闌垂眼看她，“見的事多了，也就沒什麽情緒波動了。而且我畢竟是個外人，跟我沒什麽切身利益關系，就不容易沖動，如果是我親弟弟，說不定也挺火大。”
柳雨晴低頭笑，覺得這樣的葉闌很有魅力。
柳雨晴給她媽媽回撥了一通電話，把柳陽的情況說明了一下，又替他道了歉，說如果媽媽實在不放心，她可以現在趕過去。
一來一回也鬧了這麽久，媽媽的氣也沒那麽大了，她也知道柳雨晴是開店的，小長假期間最是忙碌，就讓她安心顧着店就好，柳陽那邊讓她不用操心了。
“媽，弟弟長大了，有點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喜歡一個人也不一定是壞事，你這樣管着他，他反而更逆反，”柳雨晴柔聲勸道，“你和爸千萬別一沖動就趕過去抓人，讓他在朋友面前掉面子，他肯定會鬧的……如果真的要去，也是我去，不然矛盾鬧大了也不好。”
媽媽嘆了口氣，算是認同，随後又抱怨了幾句兒子不省心，就挂斷了電話。
這件事總算是擺平了，柳雨晴松了口氣。
兩個人往店裏面走，柳雨晴邊走邊觑他。
“看我幹什麽？”葉闌問。
“你跟我弟弟說，你是我男朋友？”
葉闌幹咳了一下，“這麽說，比較容易獲得他的信任和尊重，我也比較好發揮。”
柳雨晴憋着笑，“胡鬧。”
葉闌也看出她并沒有真的生氣，偏頭看她，“你介意嗎？”
“介意啊。”柳雨晴逗他。
“哎呀，那怎麽辦？惹喜歡的妹子生氣了，要怎麽哄，在線等，急——”
“快別鬧了你。”
兩個人回到店裏，看到杜瑞松正在兢兢業業地幫她招呼客人，看到柳雨晴回來，終于松了口氣。
“老板回來了，專業的問題您問她，我只是個小店員，剛來，懂得不多。”
柳雨晴笑着繼續接待客戶，杜瑞松和葉闌回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杜瑞松問葉闌剛剛是不是柳雨晴的老媽，葉闌把經過簡述了一下。
杜瑞松就嘆了口氣，說：“小晴家裏還是挺辛苦的，一直沒什麽錢，還要養兩個孩子，而且……她家裏有點重男輕女，有時候她媽媽對她有些……”
杜瑞松沒說完，葉闌點了點頭，說：“嗯，能猜到。”
“所以，你以後要是真的跟小晴在一起了，一定要對她好一點，這些年她過得也挺不容易的。還好，她弟弟不會恃寵而驕，還是挺聽姐姐話的，不然像網上說的那樣，虧女兒補兒子，還要聯合兒子一起欺負女兒的這種，那真的是太慘了。”
葉闌垂眸，若有所思，随後淺淺地說了一句：“我會對她好的。”
杜瑞松就沒再說什麽。
情侶之間怎麽相處，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做為朋友，也只能點到為止，說多了就有點多管閑事了。
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柳雨晴一忙起來就沒個停，三個人的午飯一直拖到兩點多才吃。
這個時間段人會比較少，柳雨晴又重新把午休的牌子挂起來，終于能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了。
飯菜已經涼了，葉闌問要不要去附近買點熱菜打包回來吃。
柳雨晴說不用，“店裏有微波爐，你等我拿去加熱一下。”
她和杜瑞松熟門熟路地把飯菜熱好，三個人坐下吃了今天第一頓正餐。
吃飯間，葉闌十分體貼，也不急着自己吃，都是先給柳雨晴夾菜。
把杜瑞松酸得不行。
“感覺自己很多餘。”他油腔滑調地吐槽道。
“那你就回老家把小書追回來，又不是沒有女朋友。”柳雨晴回怼。
杜瑞松吃憋，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明天晚上不是約小書一起出來吃飯嗎？葉闌兄也一起吧？”
葉闌沒說話，只是擡頭看向柳雨晴，像是在等她的首肯。
柳雨晴說：“沒問題呀，都是朋友嘛，早晚要見的。”
“哦——”杜瑞松拖長尾調，“朋、友、啊——”
“你住口吧，吃你的飯。”柳雨晴夾了根辣椒丢進杜瑞松的碗裏。
三個人頓時笑作一團。
“你今天怎麽只待在我這裏，不去對面看一看？”
柳雨晴邊收拾吃剩下的包裝盒，邊問葉闌道。
此時她才有空看了眼對面，門庭若市，人還不少。
葉闌點頭，“這就去看看。”
柳雨晴只是笑。
“那你快回去吧，也顧着點自己店裏。”
“好。其實我去不去都沒關系，他們幾個能把店裏照顧得挺好的。”
葉闌又跟杜瑞松聊了幾句，就轉身出了門，往對街走去。
杜瑞松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對着柳雨晴咂舌。
“啧啧啧，好男人啊，小晴晴，這回你算是撿到寶了。”
柳雨晴沒理他，但在心裏默默念叨着，“這還用你說。”
下午的時候，柳陽給柳雨晴發來信息，一邊哄她，一邊八卦。
陽：【姐，你有男朋友了？什麽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柳雨晴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否認。
晴：【認識沒多久。管好你自己的事，姐的事不用你操心。】
陽：【嚯，我小姐夫挺有手段啊，認識沒多久就談上了？什麽來頭？】
晴：【……】
晴：【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陽：【喔，有空你好好說給我聽，我可太好奇了，姐夫聲音好好聽，不知道人長得怎麽樣，可別是個聲控披着□□皮，那就糟了。】
柳雨晴：？
晴：【說什麽呢你！】
陽：【錯了錯了，我自己打嘴。】
柳雨晴又囑咐了他幾句，讓柳陽管好自己的嘴，先不要把這件事跟爸媽說。
柳陽保證不會多嘴，兩人就沒再聊了。
柳雨晴站起身來，活動了下四肢，伸了個懶腰，順勢往街對面看過去。
就看到一個紅衣女人從對街咖啡店裏走了出來，步履妖嬈地往這邊走。
——是上次在咖啡店裏看到的那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