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13)
杜瑞松這麽一喊,電話兩端同時安靜了下來。
柳雨晴很是尴尬,莫名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葉闌半天沒說話,柳雨晴便主動開口解釋。
“是我一個發小,跟女朋友吵架被趕出來了,沒地方去,就來我這裏蹭住了。”
“他睡隔壁小房間——”
還特地強調了這一句。
葉闌“哦”了一聲,沒有多說。
兩人又聊了幾句,葉闌忽然問:“他以前也經常來你這住嗎?”
“也沒有很經常,偶爾來住過幾次。”
柳雨晴下意識回答,随後忽然發覺,葉闌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好像不太對。
這是,吃醋了嗎?
柳雨晴憋着笑,說:“人家有女朋友了。”
“哦。”
葉闌聲音悶悶的,應了一聲就不吭聲了。
柳雨晴哄他,跟他詳細說明了杜瑞松為什麽會來這裏住,今晚睡在哪個房間裏,房子的布局是怎樣的,連杜瑞松和呂書吵架的詳情都告之了。
杜瑞松把碗洗幹淨後,甩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來,邊走邊問:“誰啊?怎麽感覺跟查崗似的。”
可不就是在查崗嗎?
預備役男朋友。
柳雨晴還沒來得及跟杜瑞松他們提葉闌在追她這件事,所以目前他還不知道。
柳雨晴解釋得很詳細,并沒有瞞着葉闌什麽。
葉闌也就收着情緒沒多問。
否則就顯得他太無理取鬧了。
電話挂斷,柳雨晴看了眼時間,才不到十點。
現在睡還太早,于是就想上會兒播,剪剪紙。
這幾天挺忙的,她都好幾天沒直播了。
她跟杜瑞松打過招呼,讓他一會兒不要去她房間打擾她,否則被粉絲看到會誤會。
杜瑞松比了個OK的手勢,柳雨晴就走回卧室關上門,架起手機,開始直播。
一打開直播間,粉絲就湧進來不少,紛紛抱怨她最近都不勤快了,好幾天都沒直播了。
柳雨晴笑着道歉,說臨近小長假事情比較多,上播的時間就少了。
“今天就教大家剪一個蛇盤兔吧。”
“俗話說,要想富,蛇盤兔,蛇盤兔,必定富。”
柳雨晴說完,彈幕發來一片“哈哈哈哈哈”。
[還挺溜的,哈哈哈——]
[什麽鬼,這是什麽魔鬼的說法,好好笑怎麽肥四……]
[什麽什麽,我沒聽清?擺個耳朵,誰重複一下?]
[我來我來,要想富,蛇盤兔,蛇盤兔,必定富!怎麽樣,我耳朵靈吧……]
[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诶,小姐姐好厲害,這都知道。]
“不是我厲害,這些都是民間老話,從事民俗藝術相關職業的大多會知道。”
“這種吉祥的圖樣和說法,在民間藝術中流傳已久,只是現下大家都不怎麽關心剪紙了,也就不太了解這些了。”
[好可惜啊,中國傳統藝術丢掉好多。]
[小姐姐快教學吧,上次看了你的直播我就去買了剪刀和彩印紙,就等着跟你學呢。]
[我也準備好了,小姐姐快教我,從今天起,我也要立志為中國傳統民俗藝術做貢獻!]
柳雨晴看着飛快刷過的彈幕,笑了起來。
看到有這麽多人也開始對這門冷門的藝術感興趣起來,她感到很開心。
“既然這幅圖的喻意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教大家怎麽剪吧。”
“有簡單剪法,也有複雜剪法,今天我可以教大家三種剪法,一個一個講解給你們聽。”
“先從簡單的開始。大家先看一下我手裏的圖樣,這個就是成品,是最簡單的一種。”
“我們先取一張紙,顏色随意,喜歡就好,然後沿中心線對折,在紙上勾勒出蛇盤兔的輪廓……”
柳雨晴對着鏡頭,一邊講解,一邊演示給大家看。
這時,系統提示LY.L進入直播間。
柳雨晴跟他打了個招呼,下一秒,L又照例打賞了一個極樂園。
彈幕嗷嗷叫個不停,說大佬又來砸錢了。
柳雨晴手上還拿着剪了一半的圖樣,沒辦法打字,只能口頭上表達了感謝,想着結束的時候,私信裏好好謝謝他。
再跟他說說差點把他認成別人這件趣事。
這麽想着,柳雨晴倒是有點好奇L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雖然她沒有跟網友面基的習慣,但L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她的好朋友了,見一見也無妨。
她一邊想着,一邊低頭熟練地剪手頭上的紙,就聽到系統又提示了好幾聲。
柳雨晴停下剪刀,擡眼看向屏幕,就看到一個id為亂碼的小號,接連刷了三個極樂園。
彈幕瞬間沸騰了起來。
[靠靠靠,又來一個壕!]
[神仙打架嗷~小姐姐要發了!]
[打起來快打起來!]
……
柳雨晴:……
這不是葉闌的號麽?
這是在鬥法麽?
柳雨晴差點被逗笑了,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于是便按照流程念了一遍葉闌小號的ID,說了句感謝,然後讓大家都不要刷禮物了,畢竟直播是為了科普和推廣剪紙民俗藝術,不是為了賺禮物錢。
還好,葉闌沒那麽幼稚,L也沒跟着鬥法。
柳雨晴淡定地繼續講解着步驟,提醒大家剪紙的時候要注意些什麽。
彈幕漸漸也安靜了下來,聊天提問的多是跟剪紙相關。
但她的心情實在是很雀躍。
因為葉闌真的是太可愛了。
看起來那麽沉穩的一個人,卻表現得像個争風吃醋的毛頭小子,略有點反差萌。
半小時後,柳雨晴放下剪刀,甩了甩手,休息了一下。
正準備教大家剪難一點的圖樣,就聽到卧室門被敲了兩下,随後杜瑞松就打開門,探頭進來。
柳雨晴趕緊把手機往下扣了扣,免得他入鏡。
“不是說了直播的時候別進來嗎?”柳雨晴小聲說。
杜瑞松攤了攤手,“不怪我,有人來了,找你的。”
“哈?找我?”
柳雨晴疑惑。
誰會來找她?
在西平市,知道她住在這裏的,除了杜瑞松和呂書,并沒有其他人。
旋即,她腦袋裏靈光一閃,立刻跑回到桌前,對着手機鏡頭說:“今天就先播到這了,有事先下播了,剩下的剪法下次再教給大家,拜拜——”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退出直播間,随後快步走出卧室,來到客廳。
果然,就看到門口正淡定地立着一個人,手插褲袋,面色冷淡,此時正站在那裏用目光往房間裏四處看。
是葉闌。
“你怎麽來了?”
柳雨晴快步走到他面前。
“沒什麽事,過來看看你。”
葉闌垂頭看着她笑。
柳雨晴心裏都快笑死了。
葉闌也未免太幼稚,表面上還要裝得很淡定。
是誰剛剛在直播間裏跟人battle鬥禮物的?
是誰在聽到她房裏有別的男人留宿,立刻狂奔過來不猶豫的?
簡直就是個小醋精。
杜瑞松就看到門口的兩個人,像兩個傻子一樣對着樂,誰也不動。
他:……
這是什麽詭異的畫風。
這個男人又是誰?
“站在門口幹嗎呢?進來啊——”
“小晴,剛剛我沒找着你家拖鞋,也不認識這個人,就沒叫他進屋,他是你朋友嗎?”
杜瑞松說完,兩人才似回過神來。
柳雨晴趕忙彎腰去鞋櫃裏找拖鞋,翻來翻去都沒找到。
“沒有,剛剛我都翻過了,你家平時就我和小書來,一共就三雙拖鞋,還有兩雙是女式的,哪來的多餘的男式拖鞋?”杜瑞松吐槽道。
柳雨晴這才想起來,家裏唯一一雙男式拖鞋,現在正在他腳上呢。
于是她又踮起了腳,去頂層壁櫃裏翻。
“我記得還有雙新的,當時超市搞活動的時候買來的,買一送一,诶?另一雙被我放在哪了?”
葉闌靠近,扶着柳雨晴的腰,讓她往旁邊挪了挪,說:“什麽樣的?我來找吧。”
也是,葉闌那麽高,平地站着都能直接看到壁櫃裏面去。
柳雨晴就自覺地挪到了一邊,讓他來。
“一雙藍色的拖鞋,還沒拆包裝呢。”
“哦,看到了。”
很快,葉闌從壁櫃裏把拖鞋拿了出來,拆開外包裝,低頭換上,跟在柳雨晴後面進了客廳。
柳雨晴讓葉闌坐在沙發上,又跑去廚房給他倒熱水。
殷勤的樣子讓人目瞪口呆。
等柳雨晴忙完,杜瑞松偷偷靠過來,小聲地問:“這人誰?”
說是偷偷問,但聲音其實一點也不小。
柳雨晴:……
葉闌:“我是她的追求者。”
倒是大大方方的,一點也不怕人知道。
杜瑞松一臉震驚地看向柳雨晴:“小晴晴,你什麽時候背着我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柳雨晴扶額。
“你快閉嘴吧——”
杜瑞松和葉闌彼此介紹了一下自己,就算是認識了。
柳雨晴也把她和葉闌之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杜瑞松。
杜瑞松倒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缺心眼,立刻明白葉闌登門的目的。
他做恍然大悟狀:
“我懂。我立刻就走,不在這惹人讨厭。”
葉闌:?
我說一句話了嗎?
雖然他真的很不想讓杜瑞松留下。
“你別戲精附體了,這麽晚了你去哪?”柳雨晴把他拽回來。
“你們小區附近有家快捷酒店,我去那住一宿就行了。”杜瑞松故作悲痛狀。
“……要住幾天吶,呂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讓你回去,你還是省點錢想想怎麽把首付給付了吧。”
其實讓他住快捷酒店倒也不是不行,方便也便宜。
但是做為朋友,習慣性還是會客氣幾句的,倒也不能真的把人往外趕。
杜瑞松越發順杆爬,看到柳雨晴在推拉,立刻演技爆發,就差泫然欲泣了。
在兩個人你來我往地尬戲時,葉闌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說:
“要麽,你今天睡我家?有兩個空房間,想住幾天都行。”
柳雨晴和杜瑞松同時回頭,都覺得這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杜瑞松去小房間,幫柳雨晴把屋子整理好。
葉闌坐在客廳等他出來,他忍了忍,沒忍住,問道:“昨天跟你一起去酒吧的,就是他?”
柳雨晴随口應了一句,“嗯。”
随後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猛地轉頭,看向他,“你怎麽知道的?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昨天去酒吧……”
葉闌擡了擡眉,隐藏起心底的小尴尬。
“我朋友看到你了,他跟我說的。”
“你朋友?你朋友怎麽會認識我?”
随後柳雨晴就想起來,在小巷子裏遇到的那個人。
神了,這也能認出來?
黑燈瞎火的……
“你別誤會,他是我很好的一個兄弟,知道我最近在追一個人,他看過你的直播,所以知道你是誰。”
“昨天在酒吧,他看到一個人很像你,但又不是很确定,我睡着了,所以就沒接到他的電話。”
“他看到你跟一個醉鬼在一起,擔心你被人欺負,還特地開車跟着你們去了酒店,看到你安全走出來後才放心離開。”
“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你別介意——”
柳雨晴看着葉闌,半天沒說話。
葉闌以為她生氣了,伸手去握她的手,讨好地搖了搖。
“真沒別的意思,別氣。”
結果下一秒柳雨晴卻繃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朋友可太有意思了,都認出我來了怎麽不跟我打招呼?還盡職盡責地幫你盯着我……”
果然是好兄弟,連行事風格都這麽無厘頭。
“他怕吓到你,也怕認錯人。”
“就真的沒有一點懷疑的意思?跟着我除了想保護我,真的沒有想替你驗證一下我人品的意思?”
葉闌:……
“別瞎說,沒那個意思。”
“哈哈哈,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多想的,下次有機會可以見一見,你這個朋友也是個妙人。”
葉闌點了點頭,小聲嘟囔了一句,“你朋友也是個妙人。”
柳雨晴沒聽清,“什麽?”
葉闌趕緊搖頭,“沒什麽。”
這時杜瑞松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沖着坐在沙發上的葉闌不見外地嚎:“兄弟,我好了,咱們什麽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