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10)
電話裏面十分嘈雜,一聽就是在酒吧。
柳雨晴問的話沒有應答,對方兀自說個不停。
“小雨、小晴,你在哪呢?”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你今天去哪玩了?都不叫我!”
“每次叫你出來聚,你都借口自己要看店,忙,現在可好,背着我們出去玩得這麽嗨!”
“你交待,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
柳雨晴扶額。
這個家夥,果然又喝高了。
“杜瑞松,你在哪呢?怎麽又喝多了?”
“沒喝多,你才喝多,我的量你還不知道,這點小酒,算個屁——”
“閉嘴吧,呂書呢?在你旁邊沒有?讓她接電話!”
“……小書她……小書她……她不在……”
聽到杜瑞松這麽說,柳雨晴知道這兩個人估計是又吵架了。
“發個地址,我去找你。”
說完,柳雨晴就挂斷了電話,直接下床換衣服。
在柳雨晴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杜瑞松把定位信息發了過來。
柳雨晴直接在線打了輛車,就下樓了。
要問她為何這麽熟練?
因為這都是基操罷了。
杜瑞松和呂書都是柳雨晴的好朋友。
三個人從小就認識,經歷過無數次的分開又合體,感情一直都很不錯。
但是柳雨晴這個人,有點謎之體質。
怎麽說呢?
就是,她自己是個戀愛絕緣體,雖然人美心善柔弱可愛,但從小到大就沒談過戀愛,一直孤寡一人。
要說追她的人也不少,但就是沒有對心思的人出現過。
可她卻天生自帶紅娘體質。
身邊的朋友但凡男女比例均衡,大概率都會湊成一對。
柳雨晴自己都無奈了,不明白這種替別人做嫁衣、自己卻是個光杆司令的體質是怎麽形成的。
青春期的小孩戀愛談得就像火.藥.筒一樣,感情好與不好,最後都會炸,炸了以後多半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到最後,柳雨晴身邊的發小,就只剩下杜瑞松和呂書兩人了。
三個人大學都考在西平市,畢了業也都留在這裏工作。
就在柳雨晴天真地以為,他們這個三人組穩了的時候,另外兩位發小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瘋,竟然後知後覺地談戀愛了。
柳雨晴覺得,自己果然還是那個孤寡的命,好不了了。
最初柳雨晴還挺替他們高興的,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閨蜜在一起了,原本是美事一樁。
但這兩個人卻好像有那麽一點先天相性不合。
三天一吵架,五天一分手。
每次鬧別扭都要冷戰半個月,而這期間最受累的當然就是柳雨晴了。
兩頭勸,兩頭聽埋怨。
好朋友談個戀愛,她跟着掉頭發。
這是真的到哪說理都會被覺得悲慘的遭遇。
要麽說是怨侶緣份深呢。
這都已經兩年了,兩個人經歷過無數次吵架分手,到最後柳雨晴都已經懶得勸了,可他們依舊還在一起折騰,不吵的時候感情甚篤,吵架的時候雞飛狗跳。
就比如今晚。
柳雨晴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兩個人八成是又“分手”了。
雖然柳雨晴說過,不再參與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但好歹也是十幾年交情的好朋友,倒不會真的“見死不救”。
但也不多。
柳雨晴最多當個護花使者、“撿.屍.流”,但不會再當說客。
嘴都嫌累。
此時,柳雨晴已經坐在出租車上,一邊看着車窗外的街景,一邊給呂書打電話。
接連撥了好幾通,都自動挂斷了。
柳雨晴知道呂書其實是看到了,只是不想接,因為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打來電話,一定是勸和的。
柳雨晴放下手機,無奈地笑了笑。
心道,這兩個人,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杜瑞松發來的地址,是一家叫做“聖塔”的酒吧。
離她住的地方有點遠,開車要半小時才能到。
路上無聊,柳雨晴翻了翻手機,下意識又點開了葉闌的對話框。
在互道晚安之後,他便沒再發來。
估計以為她已經睡了。
如果不是杜瑞松忽然發彪,打來這通電話,此時的柳雨晴的确已經睡下了。
她平時的生活作息很規律,極少這麽晚還在外面晃。
所以杜瑞松才會有這樣的怨念,每次叫她出來嗨,她不是在看店,就是在睡覺,總之就是忙,很不給面子。
柳雨晴打了個呵欠,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已經12:20了。
不知道葉闌睡了沒有。
柳雨晴還是沒忍住,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晴:【睡了?】
發出去後,她便關上了手機,半阖上眼睛靠在頸枕上休息。
實在是很困倦。
一直到了目的地,葉闌也沒有回複過來。
他今天倒是睡得早。
之前,葉闌偶爾也會在淩晨兩三點的時候給她發信息。
柳雨晴猜,他的作息其實不算太規律,沒定數。
柳雨晴在app上點了到達目的地,車款付了過去。
她跟師傅說了聲謝謝就下車往酒吧走去。
聖塔酒吧門面很豪華,跟名字的風格很搭,帶了點歐式宮廷風。
柳雨晴還沒走到門口,就有服務生替她打開門,半彎着腰将她迎進去。
服務生一邊對着對講機報客戶數,一邊問柳雨晴是一個人來還是來找人。
柳雨晴在路上的時候,就問清了杜瑞松在哪一桌,隔了好久他才回複了一個卡座號。
二樓169。
服務生帶着柳雨晴上了二樓,很快就找到正被一群妹子圍着的杜瑞松。
喝得都快要人事不省了。
柳雨晴有點頭疼,覺得這個人一把年紀了,還跟小時候一樣,不讓人省心。
好在這些妹子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不正經的人,只是酒吧裏常見的酒托。
再看着一桌子的空酒瓶,估計這一晚上,杜瑞松又得被坑不少錢。
談戀愛費錢,失戀那簡直就是燒錢。
柳雨晴走到杜瑞松跟前,搖了搖他。
沒醒。
她又用了點力搖他。
卡座裏坐着的妹子們擡頭看她,柳雨晴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快點走。
妹子們一臉不屑,以為柳雨晴就是杜瑞松在喝醉的時候不停地念叨着的那個“小書”。
正主來了,她們自然也就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一個妹子把一張信用卡遞給柳雨晴,說是剛剛杜瑞松給她們刷的。
好家夥,膽子真夠肥的。
酒吧裏點酒,一般都是一單一結,杜瑞松喝多了,就直接把信用卡甩出來了,也不怕別人亂刷。
怪不得呂書總罵他敗家。
柳雨晴叫不醒杜瑞松,用了點力氣踢了他好幾腿,這個人才悠悠地醒來。
也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就一口一個小書,一看就是喝懵了。
原本柳雨晴應該把呂書叫來,兩個人一起搬他。
可是呂書不接電話,她猜這回兩個人應該鬧得還挺兇的。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但是如果被呂書看到他現在這副德性,難保不會更生氣。
到時候可能就真的哄不好了。
柳雨晴好人做到底,把杜瑞松的一條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費力地把人扶了起來。
旁邊有服務生看到了,幫忙一起把人扶到樓下,送出了大門。
杜瑞松在裏面不說想吐,一出門被冷風一吹,忽然就開始犯惡心。
柳雨晴也不好讓他吐在人家酒吧大門口,怒斥着讓他憋着,費勁地把人架到旁邊的小巷子裏,這才把他扔到牆邊,讓他自己吐去吧。
杜瑞松扶着牆就開始吐,柳雨晴只好走到小巷子口,一邊吹風一邊給呂書發信息,告訴她,她男朋友喝多了,她一個人搞不定,一會兒先把人送到附近的酒店開一間房,到時候會把房號告訴她,至于她來不來那就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事情交待完,柳雨晴就收起手機,準備回去找杜瑞松。
小巷是酒吧後門所在地。
酒吧裏的人經常會在半夜來這裏抽煙放風,或者幹點茍且的事。
雖然黑,但也不是真空,柳雨晴倒也沒害怕。
她往裏面走的時候,看到對面走過來一個人。
這個人一邊走一邊打着電話,聲音蠻小的,聽不清在說什麽。
看穿着也不像深夜來酒吧玩的風格,從頭到腳的商務風。
這類人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酒吧,大概率是陪客戶來的。
估計是酒桌上剛談完,下半場轉場就到這裏來找樂子了。
小巷路挺窄的,兩個越走越近的時候,柳雨晴主動往旁邊讓了讓。
那人路過她的時候,往她臉上掃了一眼,随後又立刻轉過頭來盯着她看。
把柳雨晴看得有點懵。
她跟這個男人對視了一會兒,确定是完全不熟的人。
于是便沒理他,只當是這人也喝多了,認錯人了。
這時杜瑞松在小巷子裏叫呂書的名字。
柳雨晴無奈,快步走到他身邊,費勁地把人往外面扶。
酒吧大門前的馬路上停着滿滿一排的出租車。
柳雨晴随便敲了一輛車的車窗,問師傅現在走不走,最近的酒店在哪裏。
師傅開門下車,幫柳雨晴把杜瑞松塞進車裏,跟她說,如果人吐到車上了,要多收三百塊車輛清潔費。
柳雨晴說沒問題,就跟在後面上車了。
車子很快開了出去,柳雨晴松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
她無意中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剛剛在小巷子裏遇到的那個人依然站在路邊打電話,一邊打,一邊往她這個方向看。
這時車子已經開遠了。
柳雨晴心累地閉上了眼,沒去管他。
看杜瑞松就知道了,深夜酒吧裏大多是買醉的人,基本沒幾個神智清醒的。
只是看起來醉了和看起來沒醉的區別而已。
司機師傅對這一帶很熟悉,也沒繞路。
十五分鐘後,車子就停在了一間星級酒店的大門前。
“這裏行嗎,姑娘?”司機回頭問柳雨晴。
柳雨晴擡眸看了一眼,說可以,司機就和她一起下了車,把杜瑞松拍醒,扶下了車。
杜瑞松出了酒吧以後,倒是老實了不少。
上車了就睡,下車了就全身都挂在柳雨晴身上,安靜如雞地往酒店裏面走。
出租車很快便開走了。
緊跟着,剛剛出租車停車的位置,便停下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柳雨晴沒留意,架着杜瑞松艱難地去前臺開房間。
她出來的急,沒帶身份證,跟前臺小妹解釋了一下,自己今天不睡這裏,只是幫朋友開房,又伸手去杜瑞松身上摸身份證,最後好不容易才開好了房間。
柳雨晴拿好房卡,轉身去沙發上扶杜瑞松,無意中往酒店外面看,發現那輛商務車依然沒開走,此時有服務生正俯在打開的車窗前跟駕駛室裏的人說什麽。
說完,服務生便直起身子,往大堂裏走。
車窗緩緩升了上去,柳雨晴好奇地看了一眼,總覺得駕駛室裏的那個人有點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