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影子
影子
那天哭過之後，我休學了，既沒有去國外念書，也沒有繼續和哥哥住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搬出去住，或許看不見哥哥，我會好受一些。
喜歡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少，有時候會盯着一只螞蟻看很久，時間就這樣，溜得越來越快，快得就像做夢一樣。
有時候會從夢裏驚醒，夢見媽媽拉着我的手，去給爸爸掃墓，夢裏媽媽總是會反反複複的說同樣的話：沫沫，再也沒有人像你爸爸那樣愛我了，再也沒有！
每次醒來我都會很悲傷，小時候不懂媽媽在說什麽，現在好像有點明白她的感受了。
不再被愛是什麽感覺？
我想，如果從來沒有被愛過，大概永遠不會明白這種感受。
我比媽媽幸運很多，沒了顧夜淩的愛，我還有顧葉楓。
支撐我走過一年四季的是顧葉楓的電話，即使我們不在一起生活，他也時常挂念着我，給我寄很多愛吃的東西，買很多漂亮的裙子。
冬日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我獨自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刺骨的寒風刮着我的臉，我打了個寒戰收緊了衣服領口。
推開一家咖啡廳的門，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美式咖啡。
我靜靜的看着雪花簌簌的落下，窗外的聖誕樹上沾着白色的雪花，一個穿着黑色呢大衣的男人手握一把黑傘從聖誕樹前匆忙走過。
我遲疑了一下，透過玻璃窗尋找男人的蹤跡，但男人好像消失了一般，空曠的街道上只有車輛在來回穿梭。
我知道我又産生幻覺了，我時常在空曠的廣場、無人的街巷、一個人的出租屋裏看到顧夜淩的影子。
和以前不同的是，他再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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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出現，又匆匆離開。
我試着畫出他的樣子，我描繪出了他筆挺的身材，卻繪不出他的五官。
看着那張空白的臉，我陷入了沉思。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拿起畫筆，在那張空白的臉上畫上了自己的五官。
我把留長的頭發剪短，穿絲襪和皮裙，戴誇張的耳環，塗抹豔麗的口紅。
站在鏡子前，我對着鏡子裏的人笑了笑，她也對我笑了笑。
就讓我們一直在一起吧，直到生命的盡頭！
我終于找到了滿足自己，同時也滿足顧葉楓的辦法……
在新年的鐘聲即将敲響的時候，我又接到了顧葉楓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斷斷續續的響起鈴铛的聲音，不知為何，聽到鈴铛聲的我，心裏不由得緊了一下。
“我買了一只小貓，我們一起把它養大吧！”
顧葉楓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我愣了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 “好。”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在熟悉的小區裏，尋着記憶推開了虛掩着的防盜門，一股暖氣飄來，混合着年夜飯的味道，這是哥哥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腳邊響起了鈴铛聲，我低頭去找，一只雪白的小貓從鞋櫃裏鑽出來，優雅的伸了個懶腰。
它的脖子上綁着紅色的絲帶，一個精致的金鈴铛在脖子上叮當作響。
我看着這只小貓，心裏立即生出一股愛憐之意，我發自內心的想把它抱在懷裏好好撫摸一番。
顧葉楓穿着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喜歡它嗎？”
我換了拖鞋，順便把小貓抱在懷裏，手指觸到柔軟而潔白的毛發，心裏忽然激起了一陣漣漪。
“給它起個名字。”哥哥笑着說：“起了名字，它就是你的了。”
我抱着貓走進了客廳，把它放在我的腿上，細細的摸着它的毛發：“就叫乖乖吧，我希望它一直乖乖的。”
乖乖忽然擡起腦袋，用一雙空洞的眼睛看着我，透過這雙眼睛，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從前的影子。
顧葉楓也看着我，過了很久才說：“你回來了？”
我看着他的臉，嘴角慢慢勾起了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