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她走到門邊，打算出門去找巴贊娜爾。雖然大晚上把別人叫醒很沒有道德，但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她拉開門，盡管夜色很黑，可她還是看到了院子裏站了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根據白色身影的大致高度，她可以判定，那是修爾利斯。
她愣在原地，心忽然狂跳起來。他怎麽大晚上的還不睡覺待在這裏幹嘛？
杜西蓉會開門出來，也讓修爾利斯很意外。他自認為自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跳進院子的時候，可都是輕手輕腳的。
“修爾…。。利斯？”杜西蓉猶豫着把他的名字叫出口。
“嗯。”黑暗中的男人回答了一聲。
杜西蓉忍着慌亂，“你…。。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睡不着，出來走走。”
杜西蓉心裏的某些情愫被激起。那麽多地方，他偏偏就走到了這院子？
修爾利斯問：“你怎麽忽然出來了？”
“我來……”
“你來？你來幹什麽？”
杜西蓉擺擺手，“算了，你不明白。”她說着，走到巴贊娜爾的房間外開始敲門。
修爾利斯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道她是怎麽了？難不成，是想上廁所了又害怕？
杜西蓉站在門外敲了很久，巴贊娜爾終于是醒了，她在屋裏喊道：“是誰啊？”
“是我，巴贊娜爾。我有事情找你。”
杜西蓉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門開了。巴贊娜爾有些生氣，但是還是很和善的問：“有什麽事情啊？”
“就是……你會來月經嗎？”
“月經？什麽是月經？”巴贊娜爾茫然的問。
“……”完蛋了。
杜西蓉有些頹，但是，她不想放棄，她想了下，再向巴贊娜爾解釋，“就是，女人每個月都會來的。流血的那種。”
巴贊娜爾哦了一聲，“是這個啊。我們不叫月經，我們叫血期。”
“血期？”杜西蓉重複道。
“因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段時間流血，有固定的時間，所以我們叫血期。”
“對，就是這個。你們是怎麽應對的？”
“有東西可以應對這種情況。”
杜西蓉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我想要那種東西。”
“可我手裏沒有。”
杜西蓉嘆氣，又急忙問道：“巴贊娜爾，那哪裏還可以得到那種東西？”
巴贊娜爾有些遺憾的說：“這種東西需要買。不過，最近因為饑荒，販賣這種東西的人已經跑到第一區去了。因為第一區有水産，饑荒沒咱們這邊嚴重。”
杜西蓉整張臉都垮下來了，“那意思是，現在第五區沒有這種東西賣？”
“嗯。”巴贊娜爾點頭，“但是，西弗朗那裏可能有儲備，你也可以去找她。”
杜西蓉有些沮喪，這麽晚了去找西弗朗，來來回回又得花多少時間啊。而且，巴贊娜爾也不确定，西弗朗那裏到底有沒有。
她擡手揪頭發，整張臉都很難看。來了姨媽，身體不舒服，她還想洗個熱水澡，可是，這哪裏有條件呢？
又想洗澡，又想要衛生巾。
衛生巾的話——
她猛得擡頭，穿梭機裏面好像有！因為要來阿爾塔木三個月，她帶了很多日用品東西放在了穿梭機裏，如今，她可以直接找到穿梭機拿衛生巾。
可是，穿梭機在修爾利斯那裏，他會讓自己接近穿梭機嗎？
不管了！
杜西蓉向巴贊娜爾道謝，又轉身往修爾利斯那裏走去。抵達他跟前，她也沒猶豫，直接問黑暗中的人影：“修爾利斯，我需要進一下穿梭機。”
修爾利斯？
巴贊娜爾往夜色中忘，黑暗中，白色的身影特別顯眼。親王居然也在這裏？他在這裏幹嘛？是特意來找杜西蓉的？
巴贊娜爾一臉不可思議。
修爾利斯聽杜西蓉和巴贊娜爾談了半天，大概是明白了什麽，他問杜西蓉：“穿梭機裏有血期要用的東西？”
杜西蓉臉一紅，這個男人什麽都聽見了。
“……嗯，是的。如今去找西弗朗太耗費時間，也不知道她那裏究竟有沒有，所以，我還不如直接進我的穿梭機裏拿我要的。可以嗎？”
“可以。”修爾利斯答的爽快，“我帶你去。”
“謝謝你，親王。”
修爾利斯上前，“我背你去找穿梭機。”
“啊？”杜西蓉驚訝，她拼命擺手，“沒關系，我可以和你一起走過去。”
“穿梭機都停在我的城堡裏的，距離這裏步行起碼一個小時，你确定要走過去？”
“……”杜西蓉欲哭無淚，穿梭機停在了修爾利斯的城堡，步行過去竟然還要一個小時。
她問：“那比由鳥呢？我們可以坐着它飛去你的城堡？”
“它睡了，而且，它在軍營。咱們從這裏去軍營也要走差不多一個小時。很晚了，還是早點走吧。我背着你跑回我的城堡，要不了多久。”
巴贊娜爾也說道：“是啊，杜西蓉，你還是讓親王背着你過去吧。親王曾經在半個小時以內爬越了第三區高兩千米的山峰，他的速度很快，你不必擔心。”
杜西蓉只好說道：“那就麻煩親王了。”
修爾利斯轉身背對着她并蹲下身子，她上前，俯身趴在他背上。他站直身子，一躍而起，離開了院子。
巴贊娜爾站在屋門口，羨慕的嘆氣。她為自己嘆氣，也為親王嘆氣。親王能讓杜西蓉留在阿爾塔木不回地球嗎？
聽說，親王答應了杜西蓉，只要杜西蓉順利找到了食物并能解決饑荒問題，她就能和其他的地球人一起回到地球。杜西蓉，還是很想念地球的，地球上有很多東西，阿爾塔木都沒有。
巴贊娜爾又嘆息幾聲，進了屋。
修爾利斯即便是背着她，奔跑的的速度卻依然很快。一路上，她就感覺自己像是坐上了汽車，街邊的路燈一盞一盞迅速的消失在眼前。
抵達修爾利斯居住的城堡時，杜西蓉覺得，應該才花了十分鐘。她以為，修爾利斯的城堡不過是普通的別墅，大概也就一棟高三四層的房子再加一個院子，可她真正站在城堡面前時，不由得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土鼈了。
修爾利斯的城堡占地面積很廣，她站在白色的欄杆外看進去，低矮的燈照亮了覆蓋整個地面的草地，那片草地的面積，起碼是六個四百平方米操場的面積。她想了下，她起碼要走五六分鐘才可以走到城堡的門口。
而欄杆裏面的城堡，由灰色的石頭築成，有着高高的尖塔和穹頂。遠遠望去，杜西蓉以為自己魂穿到了歐洲，見到了歐洲中世紀的古堡一樣。
杜西蓉站在欄杆外，看向修爾利斯：“這是你家？”
“嗯。”
“有幾個人住啊？”她有些膽怯，這麽大的城堡，估計會有修爾利斯的一大家子人住在裏面吧，比如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叔叔嬸嬸什麽的。她要是跟着修爾利斯就這麽進去了，他們會不會拉着她問東問西？他們會不會以為她是他的伴侶？
修爾利斯往前走，“就我一個人住。要算上其他人的話，城堡裏還有一個管家和十個仆人。”
一個人住？！！
杜西蓉連連啧啧幾聲，這也太奢侈了。親王就是親王，住的就是豪華。
“走吧。”修爾利斯推開欄杆，踏上由黑色的岩石蒲城的小道。小道兩旁種滿了藍色的花瓣黑色花蕊的花，杜西蓉記得這種花，這是黑蕊藍，她第一次進入政府大樓裏看到的就是它。
當時，西弗朗還告訴她，黑蕊藍是阿爾塔木第二香的花，而第一香的就是原始森林裏的食人花。
走了五分鐘，杜西蓉終于和修爾利斯走到了城堡的門口。大門是紅色的，上面的門把手似乎鍍了一層金。
杜西蓉問：“要敲門嗎？”
“不用。”
修爾利斯帶着她直接推門進去。
進門就是大廳，兩名穿着淡藍色長裙的女仆就站在門邊，看到修爾利斯進來，恭敬的低頭行禮。
杜西蓉不好意思，微微低頭向她們回禮。
大廳很大，兩邊的牆壁也是灰色的，各挂了五盞上壁燈。壁燈的模樣很奇特，是一種猛獸的頭部樣子，她站得太遠，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麽。壁燈裏放着很多西極石，光亮很充足。
修爾利斯也沒和仆人說話，帶着杜西蓉直接往裏面走。穿過大廳和一條鋪了紅色地毯的長廊，他們來到一道木門前。
木門的把手是古銅色的，看上去很舊了。
修爾利斯推開門，率先走進去，杜西蓉跟在他身後進了屋。等看清屋裏的東西了，杜西蓉內心驚呼——天哪，這是飛機場？
她數了數，從左到右，十輛飛車整齊的停靠着。
“這是你私人的飛車？”杜西蓉扭頭問他。
“嗯。”修爾利斯往前走，“你的穿梭機就在飛車後面停着。”
杜西蓉急忙走快了些，從兩架飛車中間走過，她看見了穿梭機。這間屋子裏停的穿梭機數目也很多，有五架。但是，按照從地球過來的人一人一架穿梭機來算，這裏的穿梭機卻又挺少了。
修爾利斯看着穿梭機，擡手說道：“你的穿梭機是最右邊的，就是那一輛。”
“你确定嗎？”
“嗯。最近幾個月的穿梭機都在這裏，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擺放的，你的穿梭機就是最右邊的那輛。”
“那，其他的穿梭機呢？”
“拿去研究了。有的直接就改造了。”
杜西蓉蹙眉，“改造？怎麽改造？”
“這是秘密，不能說。”
杜西蓉哦了一聲，走到自己的穿梭機前。許久沒見，她對這長8米寬6米高4米的穿梭機非常陌生。她走到門邊，按了門邊的按鈕，門自動打開。
她走進去，粗略的掃了一眼，裏面的一切都還在，也并沒有變樣。她走到睡覺的床艙，蹲下身子打開下面的抽屜，內衣衣物什麽的都在。再打開隔壁的抽屜，日用品也都沒有被人動過。
她深呼吸一口氣，心裏的石頭落地，她轉頭問修爾利斯：“你家裏有沒有熱水可以洗澡？”
修爾利斯愣住，“熱水洗澡？”
“嗯。”
修爾利斯猶豫了下，“這麽熱的天，我們都是用冷水洗澡的。不過，你要是想用熱水的話，我讓管家去幫你準備。”
“好，那麻煩你了。還有，可以不可以順便讓管家幫我準備一個袋子，我好把我要的這些東西都帶走？”
“可以。你先跟我來去洗澡。”
杜西蓉答了一個嗯，起身之後，她從抽屜裏拿了一包要用的衛生巾，又拿了一套幹淨的衣物，跟上修爾利斯。
回到大廳，一位年長的女士已經在等候了，她是一個山羊獸人，頭上的兩只角很長，帶着一點弧度。她看上去和藹可親，穿了一條簡約的白色長裙，胸前戴着一條黑色的細繩項鏈，項鏈的吊墜好像是羊角。
“親王。”女士笑着向親王行鞠躬禮，目光倒一直停留在杜西蓉身上。
修爾利斯指着杜西蓉向女士介紹：“拉加索，這就是那位幫助我在原始森林裏找到普林水稻的地球人，她叫杜西蓉，你可以直接叫她姓名就行了。”
拉加索點點頭，“好的，親王。您帶杜女士回來，是要？”
修爾利斯：“她要拿點血期要用的東西，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我就帶她來找穿梭機裏拿。還麻煩你幫忙準備熱水，她想洗個熱水澡。”
拉加索點頭：“熱水有，杜女士，您跟我來。”
修爾利斯看向杜西蓉：“你跟拉加索去吧。”
杜西蓉向修爾利斯道謝，和拉加索一起往二樓去。走完木質回旋樓梯，拉加索在左手邊第二間房停下。推開門，裏面是一張很整潔的大床。床上鋪着墨綠色的床單，靠窗的牆壁上挂着一副山水畫。
拉加索直接往裏面走，走到浴室門口，她打開門，側身讓杜西蓉進去。杜西蓉看着前方面積約為三十平方米的浴室，心裏不由得感慨修爾利斯家是真大。
她走進浴室，浴室裏沒有浴霸，只有一個長約2米的大浴缸，浴缸是用石頭砌成的，可以看出黃色的紋理。浴缸左右邊兩邊各有兩個龍頭，熱水估計就是從這裏流出來的。浴缸前有一張幹淨的紅色小桌子，衣物就放在那上面。
拉加索看了眼杜西蓉将衣物什麽的都抱在了手裏，便問道：“杜女生，你還缺什麽嘛？我好現在為你準備。”
“沒有，我什麽都不缺。”
“擰開水龍頭，洗澡的熱水就會流進浴缸裏。你要是還缺什麽，就在裏面喊我，我就在外面等你。”拉加索交代完，走出浴室，順便給她帶上了門。
杜西蓉将衣物放在小桌子上，走的浴缸左邊擰開了其中一個水龍頭。熱水順着小孔流出來的那一瞬間，她激動的捂上嘴。她急忙又擰開剩下三個水龍頭，脫衣以後走進浴缸坐下，靜靜等待着水蔓延至全身。
洗完澡出來，拉加索還在外面等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濕潤的頭發，小聲的問：“拉加索，我可以回去了嗎？”
“你要走回去？”拉加索不可置信，“杜小姐，你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這間房就留給你來睡。”
“啊？過夜？”杜西蓉搖頭，“這太好吧。”
“沒關系，親王殿下說了，你洗澡洗完了，就在這房裏休息，何況，你現在要是回去，也沒有人送你，親王已經睡下了。杜小姐，你就在這裏睡一晚吧，你手裏的贓衣物交給我，我讓人洗完了再給你送去政府大樓。”
杜西蓉：“衣服還是我自己來洗吧。”
“沒關系，反正仆人也是要洗衣的，多你幾件沒什麽大不了。”拉加索拿過杜西蓉手裏的衣物，轉身往門口走去，臨關門前，她柔聲說道：“祝你睡個好覺。”
門被輕輕關上，杜西蓉在原地站了會，扭頭看着窗玻璃。阿爾塔木的玻璃基本上都彩色的，一塊玻璃水以紅白藍三種顏色居多。這間屋子的玻璃多了黃色，紅白藍黃四中顏色混在一起，就像是一塊染色盤被打翻了。
她站在窗戶邊看着外面，偌大的草坪上西極石燈還在亮着。遠處沒有其他的房屋，整個黑夜一片寂靜。看了會兒，困意來襲，她走回床邊，欣然睡下。
拉加索一直沒怎麽睡着，她在床上躺了會兒，還是下床去了書房。果然，書房裏，修爾利斯正坐在書桌後在翻看父親留下來的日記。
她照顧修爾利斯已經二十年了，非常了解他的習慣。自從修爾利斯的父親去世以後，他每次思念父親，都會來書房裏翻閱父親留下來的東西。
拉加索靠在門邊，輕聲提醒道：“修爾利斯，已經很晚了。”
修爾利斯沒有擡頭，“是很晚了。她睡下了嗎？”
“睡下了。杜小姐洗澡洗了很久，洗完出來時，臉上很高興。”
修爾利斯嘴角微微揚起，“是嗎？那就好。”
“杜小姐，會一直留在阿爾塔木嗎？”拉加索可以感受到修爾利斯對杜西蓉的特別，三十年來，除了家族裏的女性，沒有任何其他女人來過家裏。
修爾利斯搖頭：“她應該不會留下來吧。”
“為什麽？”
“我答應了她，只要她找到了解決饑荒的食物并且可以把饑荒問題解決，我就會讓她還有在礦區的其他地球人回去。”
“這……”
拉加索微微嘆息。
修爾利斯既然已經做出了承諾，就一定會遵守。盡管，他喜歡她，想讓她留下，留在阿爾塔木。
“拉加索，很晚了，你去睡吧。”
拉加索猶豫了下，說道：“修爾利斯，你要是願意，可以不放她走。”
修爾利斯擡頭，微紅的瞳孔裏帶着悲傷，“可是，如果我真這麽做了，你會看不起我，她會憎惡我，我也會看不起我自己的。拉加索，不要擔心我，回去休息吧。”
拉加索淺淺的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