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杜西蓉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給吵醒的。她擡頭時，雖然已經見過了這些面孔，可還是被這龐大的數量給吓到了——
青蛙，蟋蟀，野豬……
這些常見的獸人都圍着她，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着。他們的眼神裏有驚訝，也有戒備。
她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睡在政府大門前，她起身，圍觀的獸人也慢慢往後退。他們始終帶着異樣的眼神看着她，她不解，阿爾塔木星球上長着一張人臉的人也不是沒有，他們幹嘛要這麽看着自己？
“你就是從礦區過來的地球人？”
悅耳細膩的聲音從人群後面傳來，圍着的獸人自覺的分成兩撥，把中間給讓出來。杜西蓉看去，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人利落的朝她走來。女人有着烏黑的發絲，腰身比例完美，長腿之下，腳上穿着一雙同修爾利斯差不多的皮靴，被擦得發亮。
杜西蓉緩緩站起身來，女人也走的她面前。這麽站在一起，杜西蓉瞬間覺得很壓迫，女人至少比她高了半個頭。
“你就是從礦區過來的地球人，是吧？”
杜西蓉點頭。
人群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果然是地球人。”
“真的地球人，難怪身上的氣味兒不一樣。”
……
杜西蓉不喜歡這種感覺，她覺得自己好像動物園裏的動物正在被人圍觀一樣。
“我叫西弗朗，是你的上司。從此，你就歸我管了。”西弗朗傲慢的沖她笑，灰色的瞳孔裏倒映着她的臉。
“我叫杜西蓉，以後麻煩您了。”杜西蓉畢恭畢敬的鞠躬。
“都去幹活。”西弗朗沖着圍觀的獸人喊道，她的話很有作用，獸人三三兩兩的離去，沒做一點停留。
“我剛剛聽見，我身上的氣味兒和你們的不一樣？”杜西蓉問的小心。
“是啊，你身上的氣味兒，很香。”
“可是，我身上這麽髒，都還可以聞到？”杜西蓉覺得這簡直就是在扯蛋，她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布滿了灰塵，怎麽可能會香呢？
“你有不同于我們的氣味兒，這氣味兒就像是食物一樣，散發着香味兒。”
杜西蓉滾了滾喉嚨，這話聽着怎麽這麽不對勁？她嚴重懷疑系統當時說的這個星球的人都是素食動物。
西弗朗拿出鑰匙開了政府的門，帶着杜西蓉往裏面走。屋裏充斥着清香，原來，每個窗戶邊竟然擺着花。那花是青色的，中間的花蕊是黑色的，散發出來的香味兒人，竟和栀子花的味道很相近。
“西弗朗，這是什麽花兒啊？”
“我們星球常見的花，黑惢藍。”
“哦。挺香的。”
“它是我們星球第二香的花兒。”
杜西蓉問：“那最香的花兒是什麽？”有第二香的，肯定就有第一香的。
西弗朗看着她，“原始森林裏的食人花。”
杜西蓉不解，“你們還聞到過食人花的香味兒？”
“每年冬季來臨之前，都會大風從北方的原始森林裏吹過來，那風中夾雜着特別的香味兒，即濃烈又讓人迷戀，後來，研究得出，那是食人花的香味兒。”西弗朗說着，領着她上二樓。
上了二樓，拐角之後，第一間房被西弗朗打開。西弗朗走進去，杜西蓉也跟進去。
屋裏的地上堆積着高約一米的細碎西極石，石堆裏擺着一把鐵鏟子，靠牆的邊上整齊的一摞一摞的放着大小一致的鐵盒子。
杜西蓉看着西弗朗，“我要做什麽？”
“你的工作任務就是将這些細碎的西極石放進鐵盒子裏，記住，剛剛鋪滿鐵盒子就可以了。”
“我不是要參與西極石的買賣嗎？”
“一開始是打算讓你去做的，可如今這個也需要人手，就幹脆讓你做這個了。這個很輕松，你把西極石裝進去就行了。因為西極石太細碎了，需要小心翼翼的處理，所以，你做這個很合适。地球人，你慢慢做吧。還有，不許偷懶。你也知道，最近食物緊缺，要是偷懶的話，可是不能吃飯的哦。”
西弗朗交代完就走了，留杜西蓉一個人在屋裏。她坐在地上，拿起鏟子開始慢慢的将西極石裝進鐵盒子裏。沒接觸陽光的西極石很涼，整個屋裏的溫度好像驟然下降了好幾度，這降暑效果就跟空調一樣。
她對這石頭很心動，恨不得回地球的時候可以帶上一些。
工作了一會兒，她覺得很口渴，出門去找水喝。
也不知道西弗朗在哪一層的哪一間屋子裏工作，為了節約時間，她只好走到隔壁去問。隔壁的門敞開着，那屋裏和她屋裏一樣，也堆滿了一層西極石。一個頭發是白色的女人就坐在屋子中間，頭上還長着犄角，從後面看，她的腰身比例也很完美。
杜西蓉敲了敲門，女人回頭。
哎呀——
這是一只羊。
杜西蓉很高興，她從小在農村生活，家裏就養過羊。
女人看着她，“有什麽事情？”
“我想問，哪裏可以喝水？”
“一樓，右側的第一間屋子。”
“謝謝。”
杜西蓉飛快的下樓，走到一樓右側的第一間屋子，敲門進去，屋裏正好就是西弗朗。她正坐在一張鐵桌子後面，手邊擺着一杯用玻璃裝着的不知名的白色的液體。
看上去，那就像是一杯香甜可口的椰子汁。
杜西蓉嘴饞，吞了口唾沫，問道：“西弗朗，我想喝水。”
西弗朗指着身後的角落，“在那裏，自己喝。”
杜西蓉上前，喝完了水，她問：“西弗朗，你桌子上的那是什麽喝的啊？”
“這是亞由樹汁。”
“是嗎？這樹汁味道好不好？”
“還可以。很甜。”
杜西蓉挑眉，西弗朗笑，很善解人意地說道：“你可以拿剛剛喝水的木瓢倒一點嘗一嘗。”
杜西蓉沒有拒絕，立馬行動。
這樹汁和椰子樹汁的味道很相近，但是，這樹汁比椰樹汁要甜，味道鮮美之外，還帶着特別濃的奶香。這樹汁，的确可以和珍珠奶茶媲美了！
她喝完木瓢裏的樹汁，發自內心感慨的笑，西弗朗這樣子，不就是一邊上班一邊喝奶茶嗎？可真爽。
她迫不及待的問：“西弗朗，你這樹汁是從哪裏來的？”
“買的。城裏有專門賣這種樹汁的店鋪，但是，這樹汁比不上紅紋樹果，不能管飽肚子。我也是很久沒嘗了，才買了一杯來喝的。”
“那，這種亞由樹是那個開店鋪的人家裏自己種的嗎？”她也想種一種。這筆地球上的奶茶還要香，它甜度适中，奶香味也讓人無法拒絕。
西弗朗搖頭，“不，這種樹生長在離原始森林很近的地方，開店鋪的人也是冒着生命危險弄過來。”
又是原始森林。
杜西蓉如今對這原是森林充滿了好氣。那森林裏，絕對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寶貝。
“好了，你快去幹活吧。”
“西弗朗，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你問。”
“星球的饑荒真的很嚴重嗎？”
西弗朗想了下，“其實，整個星球的饑荒是分地區來的。有的地方紅紋樹死的太多了，饑荒就很嚴重。目前，第五區的樹死的最多，是饑荒最嚴重的地方。像第一區和第二區，他們水域面積廣闊，還可以養殖水産。我們的水域面積狹小，只能靠種紅紋樹來維持生存。目前，第五區的一些城邦已經開始鬧了起來。再這樣下去，第五區就不會安穩了。”
“那，親王想到辦法了嗎？”
“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你快去幹活吧。”
杜西蓉哦了一聲，往自己幹活的地方走去。
一直到晚上不用再工作的時候，杜西蓉才終于吃到了今天的第一頓飯。
晚餐時間結束後，西弗朗領着她去休息的地方。到了一樓後轉身往更深處走，穿過去，打開裏面的門，便到了一個用石頭堆砌而成的院子。
院子有一道側門可以出去，只不過上了鎖。院子裏一共有五間房，杜西蓉住在最右邊的那間。
開門進去，濃烈的黴味兒像風一樣向她撲來，她不禁擡手捂臉，跑出了屋子。
得等味道散去以後她才能睡進去。
她坐在屋前的臺階上，懷念着上午喝過的亞由樹汁。夜晚的阿爾塔木，氣溫不高，她穿着她之前的髒衣服，很想洗澡。本以為，離開了礦區她的生活會變得不一樣，可沒想到，她只是從一個深淵進入了另一個深淵。
“你是來自地球的，是嗎？”
身後響起問話，杜西蓉回頭，是上午她詢問哪裏可以喝水的就在她隔壁的那只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