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弘業集團營銷部這次來的人不多，但對接過程進行比較順利。
除了秦簡洵那句好久不見，雙方再沒有多餘的問候。
工作談完，薄晴煙被秦簡洵攔在電梯前。
老同學要敘舊，其他人很自然地先一步離開。
走廊很靜，秦簡洵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裏，露出半截腕骨白皙分明。
“在這裏碰到你，我還挺意外的。”秦簡洵黑眸輕揚，語氣沒什麽情緒，“信創潛力不大。”
信創是薄晴煙目前所在的公司，的确是個沒什麽發展潛力的小公司。
“業內确實名不經傳。”薄晴煙笑笑，“不過這沒什麽奇怪的。”
“當年還以為你會。”話聲一頓，他停住，“沒什麽。下午有空嗎？”
“甲方開口，自然沒空也得有空。”薄晴煙眼眉微微上挑，說道。
展會附近的裝箱師傅正在卸貨，貨車箱完全敞開，展會用的裝飾品被封裝在木質箱。幾個工人師傅吆喝着，一件一件地挪出來。
這次項目初步階段洽談很順利，可以繼續推進下一步。
秦簡洵帶薄晴煙去了附近的一個茶莊。
園林式的建築，穿過長廊，每個房間都是獨立的包廂。
圍爐煮茶，散進來的光影被縫隙間隔的窗戶切割成等距的亮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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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雅致的古筝聲淡淡地傳進來。
工作時間在偷閑？不不。
任勞任怨陪甲方？是的。
摸摸良心，她簡直不要太心安理得。
薄晴煙端起桌案的茶杯，抿了口。
入口甘潤，清甜中帶了絲回味的苦澀，确實是值得一品的好茶。
老薄這人很喜歡茶，薄晴煙跟着他偶有幾次品鑒，也喝出些門道。
秦簡洵慢條斯理地捧起茶杯，“我找你确實是有工作以外的事情。”
薄晴煙看着他：“既然有話就不妨直說吧。”
“我有了解過你目前的感情狀況。”茶杯慢悠悠地放置回桌案，秦簡洵雙手交疊，墊在了下巴。
他目光饒有興味，眼眸漆黑，像是初雪般寂靜冷清。
“我的感情狀況嗎？”
秦簡洵：“你結束了和楚梁的這段感情，且沒有和其他人建立男女朋友關系。”
薄晴煙詫異地挑眉：“你了解這個做什麽？”
茶杯見底，縷縷茶葉絲繞着水圈打轉。
很快，旁邊的服務人員立刻替她斟滿茶。
停頓了片刻，秦簡洵視線稍斂，随後又筆直地看向她，薄唇輕啓：“和你結婚。”
暮色降臨，潑了墨般的天逐漸黯淡。
晚間會議沒什麽內容，大多是合作雙方彼此答疑。
高崇寧作為主要負責人，他說的多。薄晴煙就躲在後方悄悄偷懶，時不時掃一眼手機。
微信彈出老薄的消息，喊她周末回家吃飯。
“關于用戶體驗方面，我們還是希望更多內容放在打破思維壁壘，保持敏銳的信息接受度。重要的是在于，知道用戶喜歡的方式。”
高崇寧答道：“這方面，我和我同事薄晴煙已經做好了演示圖。”
“我們根據新媒體矩陣的運營數據分析，主KV和物料設計都是由素材號審核出來的。”
“稍後我們會進行詳細講解，裏面會提及關于推廣執行的部分。”
提及自己的名字，薄晴煙思緒回籠，稍擡的目光劃過秦簡洵。
隔着會議桌，視線相撞。
她驀地回想起下午時兩人的談話。
“結婚嗎？”她想起自己問時的詫異。
秦簡洵是怎麽回答的來着？
薄晴煙視線錯開，将目光投向了會議中央的投影屏。
他說他需要結婚對象，而她是非常合适的人選。
在秦簡洵看來，仿佛婚姻是場生意，他只需要篩選出合适的夥伴。
這個風格很秦簡洵。
薄晴煙自然是拒絕了，而且幹脆利落。畢竟她的人生已經很充實了，哪怕不結婚，薄晴煙覺得自己也可以這樣潇灑下去。
說到底，結婚與否對她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
以前和楚梁相處，能結婚，可以結婚。
但現在不想結。
秦簡洵似乎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只說他接下來會追求她，讓她給他機會不要拒絕他的行動。
幾天後，出差終于結束。
這趟行程不辛苦，弘業也沒有薄晴煙想的那麽難對付。雖然中途出了些小插曲，也廢了她一番功夫。
連續忙碌一陣，工作告一段落。
暮色柔光籠罩在辦公室，淡淡的咖啡香氣萦繞。
薄晴煙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有一搭沒一搭地喝了口，耳朵裏也沒落下茶水間的八卦。
“高經理對薄晴煙可真是照顧，她報銷提咖啡機，第二天立馬給買了新的。我們部門老張提那麽久的飲水機過濾器，這個月才給批下來。”
“你懂什麽啊，她工作能力擺在那，這次對接弘業相當順利。”
“哪有什麽工作能力，還不是男人都想泡她。我聽說這次弘業項目的負責人就是薄晴煙的同學呢。”
“薄晴煙長相就招男人喜歡，現在弘業的秦部長每天送花跟流水一樣。”
“那你說，楚梁怎麽還把她甩了，該不會是因為發現她和秦部長勾搭上了吧。”
別有深意的兩聲假笑突然被敲門聲打斷。
進來的快遞小哥捧着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新鮮花束：“你好，請問哪位是薄晴煙小姐。”
“弘業集團的秦簡洵先生為您送的花。”
薄晴煙斂眸，淡聲應道：“放在門口吧。”
話音落，茶水間死一般沉寂，仿佛靜的連呼吸都聽不見。
說來也奇怪，公司裏總有那麽一部分人，背地裏對着她說三道四那叫痛快，當着面卻怕她怕的要死。
兩聲清淺的腳步聲靠近，薄晴煙倚靠在茶水間的門框。
她雙手環繞在胸前，目光淡淡地掃過兩位同事手中還冒着熱氣的咖啡杯。
“兩位，這咖啡機。”她頓了頓，唇角扯了些許笑意，“是我個人專用的。”
“你們兩位要用，恐怕，得交錢。”
自此以後，茶水間落了個清清靜靜。
傍晚，公司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薄晴煙穿着駝色的風衣，在門口點了根煙。
煙霧絲絲縷縷散進了風裏，她目光遙遙地看着秦簡洵過來。
他開了輛法拉利Roma，很是拉風。
車停在薄晴煙面前，一時間，無數視線彙聚而來。
搖下車窗，秦簡洵下颌微擡，聲音冷淡：“上車。”
薄晴煙看着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笑了笑：“秦簡洵，你是不是從來就沒追過女生。”
很肯定的陳述句。
畢竟這年頭送花的套路早就不時興。
秦簡洵薄唇抿了抿，俊眉微蹙：“沒有。”
“也沒談過戀愛？”這句話問的有些不确定。
秦簡洵老實回答：“沒。”
“稀奇。”薄晴煙上了車，“是不是像你們這樣學習好的，都對荷爾蒙沒興趣。”
秦簡洵眼梢微微擡起，瞥過她，語氣裏別有深意，“有句話叫物極必反。”
“什麽意思？”薄晴煙，“說人話。”
秦簡洵淡淡地說道：“意思就是，并不是沒有荷爾蒙，反倒是将荷爾蒙壓抑到極致。”
所以這麽多年才會折磨自己到夜不安枕吧。
因為想要的東西，始終沒能如願。好在如今，他也得到了機會。
薄晴煙聽不懂他話中的深意，她雙手交疊墊在了腦後，悠哉道：“可能這就是我這樣的學渣，和你這種學霸之間的差距吧。我不習慣壓抑自己。”
“聯考成績281，高考文化課623，也會自謙是學渣？”秦簡洵說道。
“不愧是學霸，你記得夠清楚。”薄晴煙看他，“這些跟你比起來，我當然算是學渣。”
秦簡洵笑笑。他漆黑的眸光低垂，稍作停頓，再次擡起時，不見剛才半分落寞，“法餐？”
“中餐吧，說起來你還記得高中時候門口的烤肉飯麽？”
秦簡洵笑：“記得。烤肉的分量很足。”
薄晴煙感慨地說，“也确實很多年沒吃到過了，有點懷念。”
和秦簡洵的聊天很輕松，兩人多年前本就是同學，秦簡洵雖說話少，沉悶點，好在薄晴煙是自來熟，一頓飯下來，氣氛愉快。
晚飯過後，秦簡洵将薄晴煙送到了小區門口。
他沒提議要去她家坐坐，兩人互相道別後離開。
秦簡洵進退有度，的确很吸好感。
薄晴煙正打算進小區大門的時候，陰沉沉的天掉了幾滴雨點。
起初還不是很明顯，一滴滴地落着。緊跟着沒多久，就變得密集起來。
陰暗處，少年身影黯淡，倚靠在門前公園的長椅，像是雨夜蟄伏的危險。
夜間靜了，這時候的丁點兒聲響都會被放大。
她的腳步聲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他從暗處走了出來，鞋底踩進水坑，迸濺出星星點點的水漬。
薄晴煙目光稍擡，撞上了他漆黑的眸底。
她想問他在這裏做什麽，但說出口的卻是，“怎麽每次碰見你，都會下雨。”
“林霁青。”
他正低着眼，黑色帽衫扣在腦袋上，露出些許細碎的發梢。
林霁青眉骨微擡，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單元門裏走。
“喂，你不說話，打算帶我去哪？”薄晴煙沒掙脫，腕骨間能感觸到他指腹的冷意，他到底是在這裏等了自己多久啊？
下意識的，她聲音也跟着輕了幾分，開玩笑的口吻：“這算不算是在搞綁架。”
良久，林霁青把她堵在狹窄的樓道裏，他雙臂壓在兩側，神情猶如困獸。
“你已經有下一個目标了對麽。”他聲很淺，很低。
像是舌尖抵在牙齒間，掩飾住極度抓狂的陰沉。
這裏鮮少有人來，是通往負一地下車庫的消防通道。
偶有幾道猛高的嘈雜聲調，燈影胡亂地亮起，又滅掉。
她的手腕被他有力度的箍住，整個人被摁在了牆面，像是不容許她抗拒分毫。
薄晴煙語氣冷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看到他送你回來。”林霁青說，“我看到你好久都沒有回過家。”
他知道薄晴煙的事情，他沒有資格過問。
“你和他在一起是麽？”他小着聲，“和他做我們做過的事情是麽？”
可僅僅只是胡亂的想象，都足以讓他嫉妒到發狂。
驀地，她的腰間被他猛地往後一攬。
薄晴煙甚至沒來得及辯駁，唇齒間便被他的氣息覆蓋。
林霁青幾乎用力地戳咬，沉甸甸的呼吸，像是在讨好賣弄。
逼仄昏暗的空間，意識都有種不真實感。
似乎是察覺到她情緒的緩和，林霁青緊了緊手臂。
半晌，他欲蓋彌彰地伏低下颌。
兩人身高的差距，薄晴煙只能揚起視線看他。
借着走廊裏黯淡的光線，林霁青眼底有些泛紅。
“姐姐就只看着我一個人”
“不可以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