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為我在追你
第十一章因為我在追你
臨近中午，推拿室裏除了一兩個還在針灸的患者，其他人漸漸散去……
沒過多久，脫下白大褂的梁劢端着一個白色紙杯走進來，遞到肖芾梓的手中：“紮完針可能會有點口幹，是正常的。”
女孩接過紙杯，指腹在不經意間輕輕擦過他的指節，她沒敢出神，趕忙仰起頭，咕嘟咕嘟地喝着水。
“中午想吃什麽？”梁劢一邊疊着之前抖開的小毛毯，一邊問道。
“嗯……你喜歡吃什麽？我都行！”
“那就吃麻辣香鍋，你覺得呢？”
肖芾梓的眼睛突然一亮，他不僅輕而易舉地給出了選擇，而且這個答案正好戳中她的心巴！
“梁醫生，我發現你沒有選擇困難症耶！”她偏着身子，歪着頭看向正在認真整理床鋪的梁劢。
對方循聲擡起目光，輕輕回了一句：“看來小狗兒并不難養。”
肖芾梓立刻皺起眉頭，呲着牙齒道：“我才不是！”
“那你是什麽？小兔子？”說着，梁劢把她放在枕頭邊的手提包拿起來，一本正經地繼續問：“這個要拿着還是放到我辦公室？”
本來還想頂嘴的女孩瞬間敗下陣，收住氣焰，略顯憋屈地回了一句：“放你辦公室。”
……
在去醫院餐廳的路上，梁劢遇到不少熟人，先是禮貌性地打過照面，緊接着，那些人都會忍不住地回望一眼。
肖芾梓注意到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她猜到這些人在八卦什麽，随即跟在梁劢身後，小聲地說了一句：“你不怕他們誤會？”
“誤會什麽？”梁醫生投下來的目光澄澈又溫和。
肖芾梓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凝滞三秒——
梁劢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得如湖面：“不怕。因為我在追你。”
話音剛落，女孩的呼吸和腳步同時按下了暫停鍵，他剛剛在說什麽？！他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他真的在……追我？！
肖芾梓剛擡起亮亮的雙眸就對上了他垂下的目光，胸口的小鹿已經快被撞暈了，她磕磕絆絆地開口：“梁醫生，你……我……”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剛剛吵架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現在怎麽慫了！？真沒出息啊……
忽而，梁劢的嘴角微微一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慌亂又緊張，他還是不忍心——擔心會吓跑她，遂而釋然一笑：“如果他們問，我就這麽回答。這樣，他們就不敢八卦了，你覺得呢？”
肖芾梓細白的指尖被她掐得泛紅，什麽嘛！這個人說話怎麽大喘氣呢！差點又丢臉了……
她雖然心有不甘，但名義上已經俘獲了男神的芳心，也算不枉來這麽一趟，強忍着胸口的激動，一字一句鑽入梁劢的內心：“我覺得行！”
為了緩解眼下的尴尬，肖芾梓趕緊換了一個話題。
“梁醫生，你應該從小學習就很好吧？”
“嗯？為什麽會這麽問？”
“呃……雖然這麽問會有點冒昧，但剛剛那個人說你以前拿過倒數第一，這麽胡編亂造的話，你真的忍得下這口氣？”
純淨的氣音從肩膀飄下來，他的神态很平和：“是真的，不是胡編亂造。”
“啊？！怎麽可能！？你可是協和醫科大的本碩博連讀！不僅是優畢！還訪學德國……”
話還沒說完，肖芾梓就看到梁劢投來詫異的眼神，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她擡起小手摸了摸鼻尖，視線逃避地回了一句：“我到網上去……搜了一次。”
淺短的笑意傳來，勾得女孩耳朵一懵，只聽他情緒穩定地解釋着：“嗯，他是我的小學同學，我在小學的時候确實常年位居倒數第一。”
一時語塞，肖芾梓不知道接什麽話合适，又聽對方說：“其實，我學習并不好，也不怎麽愛學習，或許……是網絡上的東西給我太多濾鏡了。”
“那初中呢？”肖芾梓急切地想知道。
“初中，我只讀了一年。”
“為什麽！？”肖芾梓大為震驚，初中是三年，怎麽會只讀一年！？
“因為我小升初後直接去讀了初二，然後就參加中考了。”
話音剛落，肖芾梓強顏歡笑，原來真的有人可以跳級——看來确實是自己冒昧了……
“那你初中都可以這麽厲害，小學怎麽就會倒數呢？”
“嗯……那個時候大概是我沒意識到讀書的重要吧。孩子夥着孩子整天打架，不是揍別人就是被別人揍。”
肖芾梓凹着小嘴，完全沒想到，梁醫生這麽溫和儒雅的人竟然有那麽五光十色的精彩童年！
“那是什麽讓你改變了呢？”女孩跟在他後面喋喋不休。
梁劢微微一笑，耐心地說：“我的外公。我媽媽哭着跟外公告狀，說管不了我。那個時候，外公在老家，他每年夏天都去鄉下義診，就把我接過去……”
“然後呢？”
“然後，我就成天跟着村裏的孩子漫山遍野地跑，也惹出不少事情……直到有一天，外公要結束義診回城了，村裏的人背着大包小包的土特産都來送他，他什麽都沒拿，看我不想走就問我想要什麽？”
“你說想要什麽了嗎？”肖芾梓往前湊了一步。
“說了，我說想要留在這兒玩。”
“那外公怎麽說？”
梁劢微微一笑，柔聲說：“外公說，如果下次我也能給人看病了，他就帶我來，”他頓了頓，繼續說：“所以，我就開始好好學習喽！”
肖芾梓的眼裏閃着光芒，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哇！那外公也是中醫嗎？老人家現在還在老家嗎？”
“嗯，他身體不錯，還能堅持每年夏天去鄉下義診。”
“梁醫生，你的外公一定非常非常疼愛你！”
“你也這麽覺得？”
“嗯！他讓你在鄉下自由自在地玩耍，也沒有因為孩子的頑皮而教訓打罵，反而用一份極為珍貴的淳樸來感化一個調皮的孩子。雖然沒見過他老人家，但我能感知到他對你不是溺愛，而是疼愛，真正的疼愛！好欽佩你的外公呀……”
梁劢的嘴角微微一揚，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下次有機會的話，帶你去見他。”
“真的嗎！梁醫生，你不能畫餅哦！”肖芾梓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好，來挑你想吃的菜。”說着，走到麻辣香鍋窗口前的梁劢轉身遞給她一套塑料碟子和夾子。
……
午飯後，梁劢帶着她回到辦公室，一路上肖芾梓又收到不少白眼，無一例外——全都來自醫院的女醫生和小護士。
“梁醫生，我覺得你之前的說辭還是不妥。”
“什麽？”
“就是你說‘你在追我’這個說辭。”
“有什麽不妥？”
“我剛剛都注意到了，不管你說什麽，那些女孩子的敵意都很大。”
“嗯，确實令人不太舒服。”梁劢輕點了一下頭。
“不是不是，我沒有怪她們的意思，換位想想也能理解，她們整日青睐的梁醫生竟然在追別人，換我我也不舒服！所以，要不……”
“要不什麽？”
“要不我追你吧！”
女孩笑得燦爛，杏仁俏眼閃着亮光，每眨一下都仿佛是在梁劢的心尖上跳了一支舞。
看着一向情緒穩定的男神出神了，肖芾梓不禁偷偷一笑，在他面前潇灑輕佻地撩了一下頸間的發縷，說道：“你不願意就算喽！”
還沒等梁劢反應過來，女孩就徑自越過他的身側，抓起小包挎在肩上，轉身揮着手，留下一句：“今晚我不去單位，在家等你。”
他高挺的鼻梁深吸了一口氣，邁開長腿就追到門口，急忙問道：“在家等我？”
肖芾梓停下了腳步，回眸間朝着他微微一笑，準确來說是一抹壞笑，語氣輕快地回答：“嗯。”
“你等我做什麽？”男神慌了，他慌了！
“等你……給我講德語呀！”
女孩頓了頓，粉潤的嘴角狡黠一挑，退回來一段距離，步步緊逼梁醫生，直到把他抵在牆面上，然後仰頭盯着他鼻尖上的小痣，語氣輕得如羽毛落地：“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梁劢的指尖不禁微微一縮，眼眸不停地撲閃着，留下一句：“沒什麽。”然後迅速轉身，躲進了辦公室。
站在樓道上的肖芾梓被逗笑了，他明顯是慌了，看來也不是對我沒有一點意思。
……
傍晚，天邊的雲縫裏灑出來幾束夕陽的金光，“小狗兒”扒在陽臺邊，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正對着單元門的這條路。
換好運動裝的媽媽路過客廳時，腳步頓了一下，張望着輕聲問道：“小狗兒，你在看什麽？還不出門嗎？”
“哦，媽媽，我今晚不用去單位了，明天要去上海出差。”
“嗯？剛剛怎麽沒聽你說，吃飯還老走神，是遇到什麽煩惱了嗎？”媽媽擦着護手霜走了過來，将女兒摟入懷中。
“小狗兒”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着媽媽的肚皮，撒着嬌說：“沒有煩惱，媽媽，只是有點不想去出差，又要離開家……”
媽媽被逗笑了，摸着女兒的小臉蛋，寵溺地說：“要去幾天呀？”
“五天。”
“這次是去幹嘛？單位上允許說嗎？”媽媽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柔聲問。
“能說，去參加一個培訓班，我想考海關的企業認證專業資質，就要去上海參加一個集中培訓，順便再跟着師父和另一個同事去世界海關組織亞太培訓中心參加一個會議。”
“我的小狗兒乖~！好好跟着老師去學習，媽媽等你回來又給你做好吃的，嗯？”
媽媽才說完，女兒的小腦袋又蹭了蹭軟軟的衣服，忽然，她眉眼彎彎地擡起頭問道：“媽媽，你為什麽叫我小狗兒？”
“順口呀，這是一個愛稱！”
“那別人可以這麽叫我嗎？”肖芾梓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別人？誰呢？”媽媽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神秘，像在看好戲，眼含深意地問道。
“嗯，我遇到了一個喜歡的人，”女兒才說出口，媽媽大概就猜到了，但依舊靜靜地聽着女兒繼續說：“他也會叫我小狗，但我不知道這個稱呼能不能讓他叫……嗯？媽媽你怎麽不說話？”
一聲輕輕的笑從頭頂傳來：“這個人是誰呀？能告訴媽媽嗎？”
肖芾梓微微搖了搖頭，有點害羞，低聲說：“現在還不行……媽媽，因為我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我，我想再過一段時間。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一定告訴媽媽，可以嗎？”
“當然可以！那……卞阿姨家的哥哥還要去見嗎？”
“嗯……先不見了。”
“真的嗎？那個哥哥很優秀的哦！是一名醫生，涵養好，性格好，長相好，真的不考慮了嗎？”媽媽暗暗發笑，她對自己的女兒再了然于心不過。
肖芾梓輕輕地晃着腦袋，認真地說：“他也是醫生，也涵養好，也性格好，長相更好！”
“好吧，那萬一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就去見卞阿姨的兒子？”
“不一定，我覺得卞阿姨畢竟是媽媽的好朋友，如果我跟她的兒子見面了，但我還是放不下心裏這個喜歡的人，那對那個相親對象也不太公平，嘻嘻，總感覺不太道德對吧？”
“嗯，也對！看來我家小狗兒的戀愛觀很正嘛！那媽媽就希望小狗兒喜歡的人也喜歡小狗兒喽！”
“媽媽！我愛你！”女孩說完話，把媽媽抱得更緊了。
忽然，媽媽的指尖在肖芾梓的肩膀上溫柔地戳了戳，勾起唇角小聲提醒：“小狗兒，媽媽要去跳廣場舞了……對哦，樓下那個身影是梁醫生吧？”
女孩猛地一回頭，是他！！！
她蹭地就站起來，挪着小碎步，輕輕推着媽媽的背出門：“媽媽，你去跳廣場舞吧！我乖乖的！”
“好，你乖乖的，別亂跑。”樓道上，媽媽叮囑了一句，随即“咔嗒”一聲将門關上。
十分鐘後，102的門被敲開，梁劢看着門口的女孩，微微一愣：“阿姨不是說讓你別亂跑？”
“來你這，不算亂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