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章
林瑾走後的第不知道多少天，畢竟我睡了一些時間，也不清楚個中原委，闫清啓在書屋裏醒來，不知道穆之南是怎麽做的，反正他沒有提過和林瑾相關的半個字，亦未奇怪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只是恍若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與我們一起吃了頓飯飯，聊聊天就離開了。
他應該是真的不記得那個白裙曳地笑起來眼裏仿若有星辰墜落的女孩子了，他跨出這個門的那一刻，就會連我們也忘了，那麽這一切就是真的翻篇了。書留在了店裏，也算是給我們的一個紀念吧。要有多喜歡一個人，才會如同她這樣全然不顧自己呢。
出乎意料，這一次幫林瑾我們也得到了一滴血，小瓷瓶很快就要裝滿了，很快就能再見到爸爸媽媽了吧。那時候，穆之南
我昨天夜裏，又做那個夢了。
顧梓熙看着日記本上塗掉的黑色印跡，嘆了口氣合上本子。
窗外太陽西沉，可能是書屋位置偏僻又隐在竹林後，入了秋的傍晚，吹進來的風隐約還透着絲絲涼意，顧梓熙伸了個懶腰趴在窗戶上。
映入眼簾的是樓下穆之南坐在院子裏喝茶的背影，遠遠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說句良心話，穆之南無論是身形還是長相都當得上市區一朵花了，顧梓熙想到這裏不由得笑出聲。
穆之南隐約聽到身後的動靜，詫異地回過頭，就見顧梓熙托着腮趴在窗口，笑得一臉燦爛，目光驟然相接時，穆之南胸口猝不及防輕輕一跳，嘴角也跟着不自覺上揚。
顧梓熙見穆之南回過頭，仿佛做壞事被抓了個現行，笑容凝固在嘴角，尴尬地扭頭不是，不扭頭也不是，幹脆生生扯出一嗓子：“什麽時候吃飯呀，我有點餓了。”
她本來只是随便找個話題，結果話說出來後，還真有點餓了。
穆之南無語地站起身，收了東西，一臉高冷地沒有對着她喊話，徑直往裏面走。不過顧梓熙知道，他這是做飯去了。
顧梓熙收回腦袋看着亂七八糟的書桌搖了搖頭，拿下書櫃上的紙盒，把桌角的舊書冊和荷包一起放了進去，這裏面都是她這麽長時間，每辦完一件事留下的紀念，紙盒現在剩餘的空間，大概還能放下一個小盒子，不知道填滿它是什麽時候。
“姐姐，吃飯了。”小白站在門外用力敲了敲門，“姐姐……”
“來了來了。”顧梓熙蓋上盒子，往外走，“這麽快就好了？”
“早就好了，只不過以為你在睡覺，就一直在等你。”小白攀上顧梓熙的手臂，回頭望了望房間，“姐姐你在做什麽呀？”
“收拾東西呢。”顧梓熙揉了揉小白的腦袋，拉着她下了樓。
“對了姐姐，穆之南今天好像要出去噢，我看見他神神秘秘的。”小白壓低聲音湊近顧梓熙說。
“怎麽的，你還監視上他了？”顧梓熙笑了笑，算算日子穆之南的确每到這一天都要出門一趟，而且從來都不知道去哪。
“沒有，我就是幫姐姐留意一下他有沒有做什麽不對的事情。”小白抱着手義正言辭地說。
顧梓熙剛想拍她，瞎說些什麽，穆之南就從餐廳裏走出來，随手拿了鑰匙：“飯在桌上，你們吃吧，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早點休息，”
顧梓熙有些詫異，本想問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這麽急，要不要随便吃兩口再走之類的，結果聽見他後面的話不知道怎麽的開口就變成了：“誰等你了，你晚上回來輕點，別把我們吵醒了。”
穆之南愣了愣，回頭看着顧梓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只說了一句：“好，你們去吃飯吧，我走了。”
大門緩緩合上，玻璃窗外穆之南的背影漸行漸遠，他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直到全然看不見他的身影，顧梓熙才收回目光垂下眼轉身往裏走。
“姐姐。”小白跟在她身後怯怯地看着她，“你沒事吧？”
顧梓熙回過頭一臉淡然：“沒事？我為什麽會有事呀，好啦，趕緊吃飯吧，等下都涼了。”
小白乖巧地點點頭，走到餐桌邊，飯和湯都是事先穆之南盛好了的。小白偷偷看了兩眼顧梓熙，見她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吃得很是開心，于是也沒想太多，自顧自地放心吃起來。
窗外天色漸暗，烏雲凝聚着往一處湊，黑壓壓地仿佛兜了一泡水只等着趁人不備時傾瀉而下。
顧梓熙看了眼外面的天，面露憂色，筷子咬在口裏，肉丸在口裏化開，肉沫伴着鮮甜的湯汁溜進喉嚨裏，把她狠狠嗆了一下：“咳咳，咳咳咳……”
“姐姐，你沒事吧？”小白急忙放下跑過去拍了拍臉嗆得通紅的顧梓熙，“慢點，要不要喝點湯。”
顧梓熙一邊拍着胸口猛咳一邊搖了搖手：“咳……沒事，你去……”
顧梓熙後面的話淹沒在天邊一聲悶雷裏，小白吓得往她懷裏一縮，她到口邊的驚叫聲也因為小白先一步的驚慌而縮了回去，顧梓熙不由得強忍着驚懼拍了拍小白的後背：“沒事，不怕，打雷而已，姐姐在這裏。”
小白已經緩了過來，摸摸額頭：“吓死小白了，突然就打雷了。”又看見顧梓熙有些蒼白的臉和顫抖的嘴唇，“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顧梓熙強裝鎮定地搖搖頭，“怎……啊”猝不及防又一聲驚雷打破了她最後一點防護，顧梓熙捂住耳朵從凳子上滑坐到地上。
小白驚了一跳，她還沒見過顧梓熙這個樣子，握住顧梓熙的手擔憂地問：“姐姐怎麽了，沒事吧？”
顧梓熙卻不搭理她，如同陷入自己的世界裏，只捂着耳朵不斷搖頭。眼前血雨模糊視線，閃過父母慘白的面孔。
“姐姐，姐姐你別怕，小白在這裏。”小白猛搖了顧梓熙幾下，伸長手緊緊環住她，輕聲喚着她的名字，“姐姐不怕，沒事的。”
小白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耳朵裏，周身的寒冷也慢慢消散，一束微光刺破黑暗，小白逆着光走來，向她伸出手：“姐姐，不怕，小白來帶你離開。”
顧梓熙慢慢回過神，愣愣地看着竭力攬住自己的小白：“小白……”
小白緩緩睜開眼，攢出一個笑：“姐姐不怕了吧？”
顧梓熙點點頭，有些歉疚地摸了摸她的頭：“對不起。”
小白搖搖頭，拉着顧梓熙站起來：“姐姐先吃飯吧。”
路邊暴雨從空中傾瀉而下，接連不斷的水柱撞擊在玻璃門上，留下奇異又決絕的軌跡，顧梓熙擔憂地看了看窗外：“穆之南走的時候，沒帶傘吧？”
小白回頭往外看了一眼：“好像是的。”
“車上也是沒有傘的，那他……而且下這麽大雨，他在路上也不好開啊。”那一天的事情還隐約抓在顧梓熙心上，她不希望身邊再有人經歷同樣的事，尤其那個人，還是穆之南。
“這麽大的雨天，開車是聽不安全的呢。不過，穆之南這時候應該也到地方了吧。”小白回過頭，繼續認真扒碗裏的飯。
顧梓熙嘆了口氣：“但願吧。”
穆之南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暴雨如注，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她最怕這樣的雷雨天。可是……穆之南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冰晶玉床，眉頭擰得更深，罷了，有小白在，應該不會有事，這邊他不能離開。
小白也不知道是真的擔心顧梓熙還是自己害怕，非抱了枕頭和被子爬到顧梓熙的床上躺着。然後把東西一扔，鑽進顧梓熙的被窩裏，躺在她的枕頭上，擠作一團。
顧梓熙無奈地往一邊移了移，這麽久了她雖然勉強适應了小白身上的奇怪觸感，但這麽緊巴巴地挨着睡覺，她還是有些不舒服。
“姐姐，你是不是很擔心穆之南？”小白望着顧梓熙的側臉，眨巴眨巴眼睛問。
顧梓熙移了移粘在天花板上的目光：“擔心他做什麽，他厲害得很，不需要我瞎操心。”
小白撅了撅嘴，移了移位置執着地往顧梓熙身上貼：“姐姐說謊，你明明很想去找他，很擔心他，姐姐你別想騙小白，小白什麽都知道。”
顧梓熙側了側身子，也沒有再争辯，反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哦？既然這樣的話，那你說說看，他擔不擔心我？”
小白轉了轉眼珠子：“我覺得穆之南還是很關心姐姐的。”
顧梓熙不屑地吹了口氣：“哼，還說我騙人，你不就是瞎說的。”
“我沒有，我是真的什麽都知道。只不過穆之南太複雜了，就才不全面，然後也分不大清楚真假。”小白急着辯駁，“不然你問問別的問題。”
“好啊，那我問你，你是從哪裏來的，在遇上我們之前叫什麽名字，又是什麽人？”
小白臉色愈加難看：“這個，你不能問跟我有關的，我真的不記得了，難道你不知道，算命先生都是不能算自己的嗎？”
顧梓熙翻了個身：“算命先生都扯出來了，算了算了，早點睡吧。”
小白不服氣地扯住她袖子：“你難道不想知道穆之南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