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第一次直播◎
王峰陷入沉默:“……”
藥檢?警察覺得他嗑藥了是不?
不過王峰順從內心打算幫那幾只小鬼尋找遺骸那一刻, 王峰其實就已經做好了被警方當成嫌疑人的準備。
王峰看着四周十分謹慎的警察蜀黍們有些無奈,曾幾何時他哪裏敢想自己有這種神奇體驗啊。
王峰倒是的很配合連夜被帶去做了藥檢,馮健一衆警官都沒有下班回家。
結果也出來得相當快, 就在馮健幾人吃泡面的功夫結果遞到了他手裏。
藥檢報告顯示王峰很正常,沒有注射服用違禁藥品, 精神狀态良好。
沒嗑藥精神正常, 卻能找到張彥慶的遺體所在位, 除了王峰本人就是兇手外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可是王峰有不在場證明,張彥慶于三個月前的下午兩點過失蹤,而那個時候王峰才剛剛送完餐在一家面店吃面, 面店監控還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馮健臉皺在一塊,難道他一個當警察的真的要接受“托夢”這種離奇說法?
警方再度在審訊室問詢了王峰:“我們暫且以你說的托夢為前提,那麽你知道張彥慶為何溺死于廢棄的化糞池中?”
是兇案還是意外?
王峰想着那小胖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他說他是去荒廢的村東頭探險,因為在路上摘了個不太成熟的果子,吃完拉肚子想去上廁所, 然後不慎掉了進去。”
并非兇案,而是意外。
警方只記錄了王峰的供詞, 但也沒有全信。
查來查去王峰确實和張彥慶小朋友溺死化糞池這件事沒關系, 沒有證據那就必須得放人。
馮健看着王峰被放出來,有些弄不明白。
這世界如果真的有托夢,為什麽張彥慶小朋友不托夢給他的父母?
再不濟, 為什麽不直接托夢給警察?幹嘛找一個素昧平生的外賣小哥?
馮健怎麽都想不明白, 但還是笑吟吟地親自把王峰送出了警局,拍拍王峰的肩膀說:“小王, 感謝提供線索, 對你的嘉獎過幾天會一一跟進。時間不早了, 你回去休息吧。”
馮健說罷揮揮手就回了警局, 這屁股才剛剛在椅子上坐下,還沒有坐熱。
警局門口再度出現了一道身影,王峰推門而入。
馮健神色詫異地看着這個無比熱心的外賣小哥,笑着問道:“小王,你怎麽又回來了?難道是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王峰撓着頭,神色頗為尴尬,他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認命地扔出一串早就準備好的話:“那個,我是又來報案的。”
此時,刷的一下,警局內所有警官的視線都投向了王峰。
你這報案還不帶隔夜的啊?!
王峰閉着眼都能夠感覺到有無數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他一口氣道:“這次我報案的是兩個月前的失蹤女童,劉媛。”
所有人直直地盯着王峰,馮健問:“又是托夢?”
王峰:“嗯。”
所有警察蜀黍在風中淩亂:“……”
*
日頭高起,木材廠傳來各大機械運轉的冰冷聲音,廠內到處都是木屑。
廠子內有一行視察人員,工廠的經理殷勤地跟在兩位老總身後。
孫氏木材公司的孫總很是納悶地看着薛國盛,“老薛啊,你就是要訂做餐桌,安排手下人來辦就是了,你親自跑來做什麽?”
“你家定坤不才醒嗎?不去好好照顧兒子,關心什麽餐桌啊?”
薛國盛笑得神秘,“這你就不用管了,我還真沒想到你家廠子效率這麽高,今天就做好了。”
薛國盛環顧工場四周,瞧着裏面為數不多的工人,頗為詫異地道:“你這廠子效率這麽高,怎麽才這麽點工人?”
跟在後頭的經理神色快速閃過,忙道:“薛總,我們這興旺木工廠是輪班制,晚上也有人幹活的。”
這年頭許多工廠都是一天三班倒,但這麽高效率還是讓薛國盛有些驚訝。
不過薛國盛也不會過多過問人家廠子的秘密,當即去驗收他訂制的小餐桌椅子這些東西。
可折疊的小木桌按照薛國盛的要求用陰沉木和松木拼接而成,兩種木頭選擇相仿的顏色,周圍打磨得十分平整。
除去小木桌,當然還得有供客人坐下用的座椅,也是可折疊款式。按照傅晚的吩咐,用陰沉木與松木分別制作。
至于傅晚點名要求的木筷是用最上汁源由扣摳群污佴司九零捌藝久尓全年每日更新乘的桃木木料制成,但都是素筷沒有樣式。
薛國盛:“挺好挺好,我等會兒讓小貨車拉走。”
然後他再親自送去,在傅大廚面前刷個臉。
想到傅晚答應的平安符,又想到薛定坤已經能夠在攙扶下下床走上兩步,薛國盛就覺得日子是真的有盼頭。
“孫總、吳經理,有好幾輛警車開過來。”守門的保安連忙來通知。
孫總臉色微變,當即脫口:“我沒聽說要環保檢查啊,這是要搞突擊?”
吳經理覺得無大礙,警察能抓到什麽。
警車卻沒有開到工廠,反而駛向了離工廠不遠的大山,在山腳停了下來。
薛國盛和孫總站在工廠門口看着遠處烏央央的人群,有些好奇。這是來幹什麽的?
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消息,工廠保安震撼道:“聽說有個外賣小哥有線索,帶警察來上山找失蹤了兩個月的女童屍體。”
馮健一臉震驚地看着那袋才剛剛被提出來的化肥口袋。
白色的蛇皮袋鼓鼓的,打開一看果然是屍骨,而且一看就是小孩的屍骨。
在場所有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峰。
又找到了。
王峰聲稱自己又被托夢尋屍,這次是被抛屍在深山山洞裏的六歲女童劉媛。
馮健他們起初将信将疑,可當看到那袋屍骨時人都傻了。
詢問王峰,他只說自己是被托夢的。
有小警員結結巴巴問:“頭兒,還帶他去藥檢嗎?”
這抽了血還沒二十四小時呢。
馮健:“……”
媽的,邪乎啊!
和之前的張彥慶小朋友一樣,根據調查王峰依舊和劉媛小姑娘出事那段時間沒有任何交集。
随後他們又看到王峰尴尬地舉起手:“那個,一天只能報一次案嗎?”
馮健臉頰瘋狂抽搐,他心髒砰砰狂跳:“你,你別告訴我你還要報案,又是托夢尋屍?”
王峰尴尬點頭。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
除了思思有骨灰,以及最小的豆豆病死後被父母火化,結果運氣不好還沒有來得及跟鬼差去幽冥投胎,迷迷糊糊就被鬼母從中截胡抓走。
王峰算了算,他還得報兩次案。
世界觀受到嚴重沖擊是什麽樣的?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寧城公安局的警察蜀黍從最開始地嚴重懷疑,甚至把王峰當成嫌疑人,到現在對王峰說不出來的羨慕。
馮健更是羨慕到無以複加,有這能力這可不是老天爺追着喂飯吃?這要是當警察,那絕對是破案高手啊,還送什麽外賣?
這個托夢尋屍的能力,為什麽他不能有?他也想要!
“馮隊,你說這托夢尋屍都是真的,那上頭來的那位謝謙謝專家不會也是真的吧?”有小警員小聲詢問。
那視頻被鑒定後确實沒問題,再看着面前這個有“托夢尋屍”能力的外賣小哥,馮健對謝謙重視了起來。
馮健餘光掃過正在報備下一個失蹤女童的遺體所在位,讓小警員去請謝謙。
不多時,門口就傳來問好聲:“謝專家,裏頭請。”
謝謙笑笑道:“我不是什麽專家,我只是一個幫忙處理特殊事務的玄修……你——”
謝謙踏步進來,目光一瞬間粘在王峰身上,再也移不開。
謝謙眸中震駭之色一閃而逝,他看到這個人身上好濃厚的陰氣,但他本身并未有恙。
可細觀,這個人确實只是個普通人。
師父果然說的很對,寧城最近真的很不太平。
王峰看到謝謙的穿着有些緊張,這人身形挺拔背着一把桃木劍,手裏拿着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黃金羅盤,估摸是個道士。
馮健當即跟謝謙道:“謝專家、謝玄修,這位是王峰,疑似有‘托夢尋屍’的能力。”
謝謙的視線從進來那一刻就沒有從王峰身上移開過,他直直地盯着王峰,語氣無比肯定地道:“你只是一個普通人,‘遇陰’這能力是別人給的。”
王峰一個普通人全身都是陰氣,若是別人早就各種重病纏身,可他卻面色紅潤絲毫不受影響,背後的玄修絕不簡單。
他只有“遇陰”後才能有所謂的“托夢尋屍”能力。
最近寧城不太平,一個普通人被贈與“遇陰”能力,幹出這種事的玄修正邪難分,得去看看。
若是正經玄修便罷,若是邪修就得認罪伏法。
謝謙逼近王峰,目光凜冽:“說,是誰?”
王峰努力維持着面上神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一旁的馮健卻把王峰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幹警察的絕對敏銳。
謝謙淡淡道:“你不說但警局卻查得到,你最近遇見過什麽人比較奇特,馮警官應該知道。”
王峰最近的行蹤路徑早在掌握之中,但是馮健這些警官并沒有朝那方面想,如今謝謙一提,馮健神色就變了!
馮健當即就想起了昨天中午在寧城河河道處遇見的白衣美女。
“她叫……傅晚!”
七八個成年壯漢無法把女童從河裏救起來,而她一來瞬間就輕松了,這事很怪異。
王峰最近的行動軌跡裏就有傅晚,他曾兩度去傅晚的美食攤用餐,還兩度登門拜訪。一次是深夜,幾乎是狼狽狂逃進去的。
“馮警官,我要親自去見見這個傅晚。”謝謙神色凝重。
這事情越來越魔幻了,馮健隐隐約約覺得事情有些嚴重,當即提出陪同前往。
他們知道傅晚深夜出攤,如今天剛剛擦黑,她應該在家。
他們一行人剛剛走到傅晚所在的老小區,進去便聽到一些拿着蒲扇乘涼的老太婆在閑聊。
“黃婆,昨晚楊振榮有沒有來你家求淼淼的舊衣衣角做百納被?”
黃婆點頭:“怎麽可能沒來?說是他的新租客傅晚告訴他這麽做的,還給我家帶了兩斤排骨呢。”
“我家是上好的五花肉,振榮有心了。”沒一會兒幾個老婆子的談話內容就成了豬肉,怎麽買上好的肉,再到肉價貴各種東拉西扯。
馮健幾人聽到幾個太婆的讨論,互相對視一眼。
讓楊振榮去求百納被,那傅晚怕是真的懂些行。
謝謙想想把羅盤收入行囊中,道:“馮警官,你們先上去,我随後來。”
馮健自然懂這個道理,當即帶着人就上樓去敲傅晚家的大門。
團團睡了一下午精神很好,他緊張地在屋子裏四處亂轉,嘴裏還念念叨叨的。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你們好,我叫團團,這是我媽媽的美食攤,我媽媽會做很多好吃的……”
團團在練習等會兒開直播後要說些什麽。
聽說厲害的直播能有上千萬人觀看呢,團團覺得他媽媽很厲害,一定會有上千萬人來看。可他從來沒有在那麽多人面前說過話,他想表現好,幫媽媽從網上拉到更多的客人來吃飯。
“秋秋,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去?你從來都沒有去過我媽媽的美食攤。”
秋秋抱着粉兔子站在門口搖頭,她搖頭的幅度過大,腦袋就180°轉到背面去,留個後腦勺對着團團。
看樣子秋秋還沒有恢複。
秋秋雖然是厲鬼,能夠短暫地出現在陽光之下,但陽光依舊會傷害她,只能慢慢恢複。
“團團,朵朵,朋友,”秋秋說,“朵朵喜歡,我的兔子。太陽曬,我走了。”
這斷斷續續的話團團聽得懂,因為朵朵是團團的好朋友,所以她昨天出門去找朵朵了,朵朵喜歡她的粉兔子就去追她,但正午的太陽太烈,秋秋承受不住就走了。
團團一直都知道秋秋是個好孩子,雖然她有時候很兇。
團團關心地說:“那秋秋在家好好休息。”
門鈴響起來,團團當即去開門,面前站着幾個高大的人,團團一眼就認出為首的男人是昨天中午率先跳下去救朵朵的警察蜀黍。
團團立刻站直身體敬禮:“警察蜀黍們好。”
看見是無關人員,團團也沒有催秋秋回卧室躲着。
馮健掃了一眼室內,只有一對母子,室內很簡陋,沒有看到什麽奇奇怪怪的陰森布置。
馮健微笑着說:“我們只是來例行詢問。”
傅晚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一行人微微挑眉。
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不可置信的驚怒聲:“你竟然在家中私養厲鬼!”
随之而來的是桃木劍拔出劍鞘之聲。
傅晚眯起眼看着這突然竄出來的青年,他舉着桃木劍便已踏入門內朝秋秋而去。
秋秋猛地把頭180°扭過來,眼瞳嗜血地盯着謝謙,周身陰風驟起。
馮健他們都覺得冷得慌,比剛才進來時還要冷,就好像突然墜入了冰窖之中。
這,這是真的有點邪門。
謝謙踏入屋內才剛剛一步,忽然他停頓住,就像一個木頭樁子立在原地,腳不知下往何處。
謝謙緊握着桃木劍,咬牙道:“你私養厲鬼,還在家中布陰陣!”
而傅晚依舊悠然坐在沙發上,未動分毫。
謝謙盯着那卧室門口抱着粉兔子的小女鬼,神色極度難看。
他昨天還親自去了一趟楊振榮家,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隔壁的傅晚家竟然養着一只厲鬼。簡直荒謬!
見衆人不解,謝謙握緊手中羅盤厲聲道:“一個女衣厲鬼能害死整棟樓的活人!”
紅衣厲鬼一旦出手絕對會造成空前悲劇,謝謙還記得十年前的紅衣慘案,京市一棟高三十二層的寫字樓突起大火,死了無數人!
馮健幾人神色瞬間緊張起來,這棟樓共六層,每層五家住戶。此時又正是傍晚,樓裏可能有近百人。
所有人如臨大敵。
可……可關鍵他們看不到啊!
馮健他們什麽都看不到,只覺得冷,陰風從各處往身上鑽。
謝謙這是頭一次遇見紅衣厲鬼,他內心忐忑至極,總覺得今日便要交代在此處,他咬着牙又道:“這就是昨天把女童拽下河的河中厲鬼!”
私養厲鬼,又縱厲鬼去迫害隔壁鄰居的孩子,這都是什麽惡興趣?
不過邪修的想法确實一直很奇葩。
團團死死抱住狂怒中的秋秋,沖謝謙生氣地喊道:“你胡說,秋秋是好孩子!她是去幫朵朵的!”
“秋秋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
傅晚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她精致的下颌放在手掌心之中,盯着謝謙吐出兩個字:“你瞎?”
謝謙聞言才注意到那只憤怒的紅衣小厲鬼此時的狀态。
陰魂會展現它死時的狀态,厲鬼也不例外。厲鬼雖會隐藏,但在盛怒之時也會不受控展露。
如果是溺死在河中的水鬼,那它周身必定有水,而這個紅衣小厲鬼卻一身幹爽。
謝謙盯着秋秋分裂的身軀,每個破碎的肢體是用一道血線鈎織在一起的,他震愕道:“她是被肢解身亡的?”
傅晚不置可否。
在場的馮健等人:“!!!”
肢解?!
又是命案?
看不到,為什麽看不到啊?馮健急得慌。
若是被肢解死亡,那她應當不是在河裏拽着朵朵不讓上去的水鬼。
謝謙握緊手中的桃木劍,他一只腳踩在瓷磚上,另一只腳懸空不敢落地,呈現着金雞獨立之姿,傅晚就在那看着猶如看猴子表演。
謝謙面上有些難堪道:“雖然她不是昨日行兇的水鬼,但你身為正經玄修竟敢私養紅衣厲鬼?”
傅晚盯着謝謙的眼球,像是要看穿他,她微一掐指當即一聲冷笑:“你不如先去教訓你師父供養惡鬼?”
謝謙渾身一僵,俊逸的臉龐上青白交加,有一種被人生生戳破的極致尴尬感。
她……她怎麽知道的?
他的師父的确供養着一只惡鬼,這件事除了他這個關門弟子,無人可知。
鬼母在鬼市向厲鬼們發出高額懸賞令,消息也只會在厲鬼間流傳,他和師父是通過那只供養的惡鬼知道的。
而這傅晚僅僅在寧城,與京市相隔千裏,卻能通過他的師緣線算到他師父那般隐秘不顯于人前的私事。
謝謙渾身發冷,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向全身擴散,遍布周身的每個角落每處血脈深處。
他估摸不出傅晚到底是何修為,但他知道絕對在他之上。
謝謙接收到馮健等人震愕的視線,心頭有些一言難說。
他師父供養惡鬼,他有何立場在這裏大言不慚地質問傅晚?可,可師父供養惡鬼事出有因。
但謝謙知道,外人只問結果不在乎過程,他們只知道他最敬愛的師父身為天師竟私自供養惡鬼,自此多年清譽不保……
他做徒弟的愧對師父。
傅晚看了看時間,懶散地起身:“我要去擺攤賺錢了。對了,謝小天師若有興趣,不如去河道裏看看誰才是那只害了朵朵的水鬼?”
謝謙寒意并未褪去,傅晚連他姓什麽都知道了。
“你在家看家,我……抱歉手重了點。”
傅晚拍拍秋秋的頭,不知那力道是不是重了些,竟一下子把秋秋的腦袋拍到了地上,那個腦袋正對着謝謙,眼睛怨毒地盯着他,看得謝謙心驚膽跳。
團團又若無其事地彎腰從地上把腦袋撿起來,給秋秋組裝好。
馮健等人盯着團團那宛若無實物表演的動作心裏癢癢得厲害,有一種想看卻看不到的無力感。
團團把粉兔子塞到秋秋手中讓她玩,自從知道粉兔子以前就是秋秋的後,團團就不再想讓秋秋把兔子還給朵朵了。
傅晚牽起團團的手,慢條斯理地朝大門口走去,“讓讓。”
馮健等人當然讓出一條路,傅晚便牽着兒子頭也不回地下樓離開,連門都沒有關。
謝謙看看室內,那只紅衣小厲鬼抱着粉兔子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只得慢慢退出去。
嚣張!
傅晚嚣張到了極點!
她就那麽大大方方地把家裏養着的那只厲鬼給他看,就像是篤定了他絕無辦法。
沒有出一招卻把他羞辱到了極致。
謝謙那一刻有些迷茫,師父說他是百年難遇的玄學天才,這些年從未如今日這般受挫。
他們所有人從傅家退出去,馮健還幫忙把門關上,傅晚吃死了他們。
謝謙背着桃木劍手執羅盤快步下樓,馮健等人立刻跟進,走到樓下時遇見正好回家的楊振榮和朵朵。
楊振榮今日帶着朵朵去尋了裁縫,直接多給了三倍要求當天就做好一床百納被,所以現在才回來。
楊振榮一看,都是熟人。
他神色遲疑:“警官來這裏有事嗎?”
馮健笑了笑:“沒什麽,來問些事情。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他們從小區門口出去,遙遙看到路燈之下的纖細身影。
傅晚牽着團團,身旁有個七老八十彎腰駝背的老太太艱難地推着美食小攤車。
謝謙盯着那老太太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喃喃自語:“河道?”
若是在寧城河中被溺死的水鬼,那麽整條寧城河就是它的地盤,它能夠在河道裏四處亂竄,只要水鬼藏進河底,等閑玄修別想逮住它。
他此時去可能連那水鬼的影子都看不到。
只是……傅晚那般說……那便去看看。
謝謙轉身便朝寧城河方向走去,馮健等人考慮一二也跟了上去。
“謝天師,不知你師從何門何派?”
謝謙道:“無派,不過我師父是天極玄門的外門弟子。”
-
他們很快就到了老槐樹下,槐樹精往樹壇一躺不願意再起來,直呼老胳膊老腿兒都斷了。
團團經過指點後全程操作,沒一會兒就以“團團和媽媽的美食攤”的ID開啓了第一場直播。
團團還記得和趙陽的約定,第一時間轉發給了趙陽。
沒一會兒就有觀衆點了進來,看到是一個圓嘟嘟極其可愛的小男孩,當即眼睛就亮了。
【寶寶好可愛,這顏值好高!】
【未成年直播?平臺不允許兒童直播的!賬號會被禁的。】
團團不太認識字,他乖乖地做着早就準備好的自我介紹,十分羞澀:“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好,我叫團團。這是我媽媽的美食直播間,我是媽媽的小幫手。”
“如果你們也喜歡媽媽做的飯,歡迎來這裏吃。”
團團調轉鏡頭,一道白色身影闖入了零星的幾個觀衆視線之內。
【卧槽這是媽媽?在擺路邊攤?今天賣炒飯……這不得成炒飯西施?顏值太絕了吧!】
【這美女好像是昨天輕功水上漂那位,我就知道她肯定會來開直播賺錢,潑天的流量誰不願意要?】
【你是不是昨天那美女?你能說說怎麽做到在河面上行走如平地的嗎?】
零星的幾個觀衆轉發給好友,好友又轉發給自己的好友,沒一會兒直播間內竟然就有了小幾百的觀衆。
趙陽洗澡出來看到團團轉發來的直播鏈接,當即點了進去,“我要砸禮物!”
等趙陽點進去卻傻了眼,團團關閉了贈送禮物?!
趙陽急得抓耳撓腮,想給傅晚發消息打開禮物贈送渠道又覺得不太好,只得在直播間裏瘋狂發文字彩虹屁刷屏。
【朝陽遍地:傅大廚廚藝一絕,紅燒牛肉面至今讓我回味無窮,我就是你的死忠粉!薛叔叔的車馬上就到了。】
朝陽這條彈幕才發出去,小道口就出現了一輛小貨車,薛國盛從上面率先下來,臉上滿是逢迎之色。
“傅大廚,您要的小木桌、折疊木椅、筷子,還有抽紙之內的東西都預備好了。”
孫氏木材工廠的員工幫忙來下貨,傅晚饒有興趣地多看了一眼,這木材廠有意思。
直播間的觀衆看到那大腹便便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都不由一愣。
不認識的只看到薛國盛衣着不菲,認識的人直接在直播間叫嚷開了。
【那是薛氏集團的老總薛國盛吧?他親自來給一個小攤兒送餐桌餐椅?老板娘什麽來頭?】
【真是薛總,上次我跟我老板去參加一個知名會議,我老板看到薛總點頭哈腰跟孫子一樣,這薛總對一個美食攤老板娘這麽客氣?】
【美食文!我想到了綠江的美食文,對對對就是這個味兒!我有預感這美食攤絕對口味絕佳。說不準還有治愈霸總必備胃病厭食症的神奇功效!】
【卧槽,你這麽說的話,我饞了我饞了,我要吃。】
被知名大集團老總這麽客氣對待,傅晚肯定手藝超群,網友看到傅晚立在最前面的白板上寫着:
“今夜菜單:炒飯。”
炒飯可以做出很多種美味,要知道在美食文裏很多主角都是靠一碗炒飯發家的。
哪怕還沒有看到傅晚的手藝,這快近千的網友已經想象得出這盤炒飯将是如何的色香味俱全,就等着一飽眼福了!
結果,薛國盛走了。
薛國盛可沒打算在傅晚這裏吃飯,他也害怕在傅晚這裏吃飯。
這她這裏吃飯,肯定是家裏要出事了!而且一旁還有一個企圖叫他公公的槐樹精老太太,他怕自己氣死撐不住。
傅晚在其中一張餐桌的松木那一面坐下,拿起桌面上的紙巾。
【德X紙巾?老板娘大氣啊,出來擺攤竟然提供這麽好的紙巾!給個定位,我周末就來吃。】
【德X紙巾很厚實質量挺好的,不過那是人薛總送的,老板娘用完了應該不會舍得再用這麽好的紙巾給客人的,不然成本太高了。】
【?不是美食直播嗎?為什麽不炒飯?我要看老板娘颠勺!】
觀衆也挺納悶的,不見她炒飯也沒看到她備菜,難不成在這傻愣着?潑天富貴接不住的典型。
也有美食愛好者對傅晚這舉動非常滿意,他們就喜歡吃新鮮即刻炒的!就應該有食客來的時候才開鍋。
傅晚把紙巾一張一張抽出來,直接鋪滿了整個小餐桌。
網友看得一愣,不太明白傅晚這操作,這不是在浪費紙巾嗎?
下一瞬,直播間剛剛破千的網友們就看到傅晚取出一支鉛筆,在那一張張潔白的紙上畫下連串的符箓。
飛龍走蛇,筆意随性卻又結構斐然,一筆成型,氣勢超群!
傅晚手腕微移,開始在第二張紙巾上畫符箓了。
彈幕,瘋了。
【?】
【是我眼睛花了嗎???】
【我來錯地方了嗎?這不是美食直播嗎?為什麽會在畫符?】
【不是,這老板娘是看着沒流量,要另辟蹊徑?那你還不如再表演一次輕功水上漂!】
【別的不說,這符畫的挺漂亮的,不過太浪費紙了,換我不會再用這紙巾擦嘴了。】
趙陽眼睛都看直了,拿這個紙巾擦嘴?!你确定嗎?
你知道這上面的符箓有多重要嗎?誰這麽奢侈啊,用能救命的平安符擦嘴?
趙陽抱着手機在原地打轉,嘴裏不住地喃喃道:“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去吃一頓?我只要一張,哦不三張紙巾就行了!”
他和哥哥嫂嫂一人一張。
趙陽從來沒有那麽一刻渴望一張紙巾!
-
夜風習習,走在寧城河河邊涼意更甚。好在馮健他們都是青壯年,到并不覺得這涼意有剛才傅晚家中那麽涼。
“馮隊,那個傅晚開直播了。”
馮健目光盯着平靜的河面,隐約能看見遠處有一兩個釣魚佬在夜釣,看得他有些不安,他随口問:“什麽直播?賣飯?”
馮健知道傅晚好像在經營美食攤,估計就是賣夜宵賣炒飯之類的。
那小警員:“……她在畫符。”
謝謙猛地回過頭來,湊過頭去,直接驚在原地。
直播間裏的傅晚在一衆問號的彈幕聲中用紙巾畫符,猶如随手畫畫一般,筆下生花,毫無停頓,一氣呵成。
一張符箓接着一張符箓,手上的動作還愈發快了,好像沒有壓力。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傅晚就把桌上的五十張紙巾全畫上了符箓!
謝謙直接看傻了,誰家符箓是批量生産的……
他的師父畫平安符,一日最多三張!
他懷裏貼身的那張平安符是師父親手所畫,師父畫了三天,畫完就暈睡過去十來日。
謝謙摸了摸自己心口處的平安符,又看看直播間裏搞批發的傅晚,沉默良久。
小小寧城竟多了一尊大佬。
謝謙只能安慰自己,師父用心頭血所畫的平安符比傅晚批發的平安符有用。
寶物不貪多,有用就行。
謝謙目光平視寧靜的湖面,他擡起手中的黃金羅盤,指針并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四處亂轉,而是穩穩地指着一個方向。
馮健注意到那個方向就是昨天傅晚出現後所在位置。
羅盤原是司南磁石,若有陰魂幹擾擾亂磁場,指針就會四處搖晃。
以往若是遇見陰魂,黃金羅盤便會四處搖晃,可今晚是怎麽了?
這是師父贈與他的,聽聞是從天極玄門傳下來的寶物,不可能突然壞掉。
謝謙再度取下桃木劍,盯着羅盤指針所指的方向,沉聲道:“我要下河看看。”
昨天中午那一幕馮健他們還記得,那麽多人都撈不上一個女童,謝謙深夜貿然下河,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我有師父用心頭血所繪的平安符護身,不用擔心我。”
馮健哪能讓謝謙一個人下去,他一咬牙交代了其餘人幾句,道:“我跟你一起。”
謝謙看了看馮健,擡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在馮健心口畫了一道符文。
兩人同時下水,謝謙帶着他一路朝下游。
寧城河平均河深五米左右,最深處有八米左右。
此時,馮健和謝謙看到了這一生最沖擊眼球的一幕——
男水鬼脖子以下陷在河道的淤泥裏動彈不得,他唯一露出的腦袋呈現巨人觀肥壯,腫脹的污綠色皮膚腐爛變質,那雙快要被生生擠出眼眶的眼球正直勾勾盯着他們!
那是陰魂,不是遺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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