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豪門路人甲(2)
第2章 豪門路人甲(2)
顧墨白伸出的手就這麽孤零零地停留在了半空。
他不動聲色地準備收回手再說些什麽,但那只手稍稍落下一段距離後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修長,有力,帶着微涼的觸感。
手的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不需要他對剛剛的話做出解釋。
“穆聞澤。”
兩只手稍觸即分。
顧墨白的手垂落下去,指間下意識輕微摩挲了一下。
“你是這兒的老板?”穆聞澤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他穿着一條深咖色工裝褲,上身只套了件工字T恤,手臂上漂亮的肌肉線條在屋頂的光暈下有些模糊,精致流暢的鎖骨線條随着他的動作起伏。
顧墨白垂下眼睫,“嗯。”
宋秘書在身後兢兢業業地替老板補充:“這家醫院是顧市旗下的。”
當時知道是顧家人出事後就把兩位傷員都轉移到這裏來了,顧家有專門的vip病房。
穆聞澤沒耐心再聽他們叽歪表面功夫了,直接說道:“她哥明天回來,你們和他協調賠償的事情,剛剛我要走你們醫院不放我離開,現在你們老板來了我總該能走了吧。”
最後一句的疑問句被他用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他說到這的時候已經自顧自地邁開了步子。
宋秘書在心裏讪笑了幾聲,默默吐槽:都把顧總的外甥撞了誰敢放人走?雖然是張葉有錯在先,顧總看上去也不在乎這個外甥,但到底還是沾親帶故,醫院哪敢揣測顧總的心思。
顧墨白看着男人向他的方向走過來,依然是那副清冷矜貴的樣子,淡淡出聲:“穆先生不先把傷口處理一下?”
當時穆聞澤砸碎玻璃的時候有幾片碎片飛濺出來,劃破了身上的白T,現在血色漸漸暈染開了。
穆聞澤随意地擺擺手:“不了。”
他在和顧墨白錯身的那一刻慢下腳步,距離拉的很近。
顧墨白清淩淩的眸子和男人對視,對方很高,自己183的身高跟這個男人比起來還差多半個腦袋。
漂亮的男人眼睫密而纖長,睫毛根部順着眼睛的弧度像條天然的眼線,輕輕一擡,深色的眼睛往下瞥過來,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眼尾略帶些倨傲意味。
“修車錢,記得出。”
明明是他自己撞壞的車,還把人揍了一頓。
顧墨白想。
但他合該理直氣壯。
紮起來的馬尾中有幾縷卷發随着主人的走動揚起來了,清淺地拂過顧墨白的眼周,最後離去。
帶着幾分很淺的香氣。
有些癢。
——
穆聞澤出來的時候沒帶手機,他腦袋裏原來的記憶和這個自己的記憶混雜在一塊,總覺得自己還在星際,吃喝玩樂都還有人安排不用自己操心,出了醫院門才發現自己沒錢打車。
正要準備靠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攔輛出租,宋秘書追了出來。
“穆先生,請等一下,”宋秘書停在他身前,“顧總讓我送您回去。”
穆聞澤嗯了聲,随後動作自然地上車報了地址。
車內兩人的氣氛有些尴尬,也可以說是宋秘書單方面的覺得尴尬。
宋秘書在駕駛坐上不自在地扭了扭,平時的巧舌如簧也半點不起作用,在腦袋裏面想的十來個話題都翻來覆去的檢查着說出來是否妥當,最後清咳一聲說道:“明天我會制定合同上門詳談賠償的事情,您看您什麽時候方便?”
穆聞澤閉着眼懶洋洋地回答:“随便。”
宋秘書從後視鏡裏看他:“那就明天下午吧,我和您電話聯絡具體時間。”
他從鼻腔裏發出哼聲來權當同意。
當說話的聲音消失時,往往更能感受到周圍的安靜,車內只能聽到汽車駛過地面的聲音和零零散散的汽笛聲,窗外透進的燈光光怪陸離,跳躍着打在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
宋秘書開着車,眼神在下一次不自覺落向後視鏡的時候措不及防對上了穆聞澤的眼睛。
他覺得腳指頭有些想摳地,面上只能露出一個溫雅的微笑來。
穆聞澤眉梢挑了挑,擡着下巴示意窗外,“看哪兒呢,要開過了。”
“不好意思,穆先生。”宋秘書連忙降下車速,耳根子發燙,若無其事地駛進了小區。
盛夏的夜晚沉悶燥熱,穆聞澤剛從空調車上下來就被熱浪撲了一身,他抓着胸前的背心呼扇了幾下,加快速度進了單元樓。
電梯的數字不斷跳躍,穆聞澤抱着手臂等着,最後‘叮——’的一聲到達樓層。
單元樓的電梯每層都直通兩戶人家。
他出了防火門就看到自己房門前站了一個人。
對方隐在黑暗裏,不知道站了多久,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系統提醒:【這是原著中林月清的奶狗竹馬,江黎,攻略人物之一,性格……又甜又乖?】它對比着資料,聲音有些遲疑。
又看了眼好感度面板:【卧槽,開局就99%的好感度。】
好感度面板達到90%以上才能看到,這一數值之上的範疇就屬于“此生摯愛”了。
穆聞澤道:【不都是你精分出來的?你不知道?】
系統:【雖然是這麽說,但他們分出去後就相當于一個完整的“人”了,幾乎徹底脫離了我的掌控。】
江黎和穆聞澤對視了一會兒,待穆聞澤率先移開視線後,他聲音很輕的出聲,像是一只委屈的等了主人好久沒回來的狗狗,“都這麽晚了,穆哥……去哪了?”
他看着穆聞澤直接無視他,在門邊夾縫裏摸出鑰匙開門,還貼心地向旁邊靠了靠讓出地方來。
“今天是想給穆哥送夜宵的,我等了好久。”
江黎看着他白色T恤暈染開的深深淺淺的紅色痕跡,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疼不疼?穆哥怎麽受傷了?是有人欺負穆哥嗎?我先給穆哥包紮。”
雖是這麽說,但他腳底下生了跟的似的一動不動,規矩地沒越過門檻半步。
隐在暗處的晦澀目光像條冰冷黏膩的蛇,緩緩在男人身上游離。
男人,或者說青年,過于淩豔的眉眼極富攻擊性,總愛輕飄飄地掃人,帶着傲慢的矜貴氣。
他一向偏愛寬松的衣物,今天的背心卻有地方破出幾道口子來,從裏面隐隐綽綽地透出幾分冷調。
衣料蹭上了塵土和深深淺淺的顏色,幾縷微濕的深色發絲藤蔓似的攀蜒纏繞着優美纖長的脖頸。
明明應該是很狼狽的樣子……
像是平常扯高氣揚高高在上的傲慢少爺被人找到機會教訓了一樣,但最後還是少爺贏了。
但……到底是少爺贏了,還是那些人故意被少爺踩在腳底下俯首稱臣?
江黎笑容不變,眸光沉沉,“穆哥是被誰給欺負的?誰啊?太過分了。”
穆聞澤略過那個跟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似的人,進門開燈後就把自己身上又髒又爛的背心扒下來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凝固好的傷口被他的動作重新崩裂開,細小血珠緩緩舔舐着冷白的皮膚紋理蜿蜒。
江黎的整張臉都藏在了陰影下,看不出具體情緒。他過了半晌才出聲,看上去仿佛很乖的說:“我去拿醫藥箱。”
“不用。”
穆聞澤倚靠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半點不在意沾染上血跡,擡起腿搭在玻璃茶幾上,漫不經心地掃了站在門口的人一眼。
“過來。”
江黎聽到後整個人周身的氣場都活躍起來了。
他邁入門檻,将身後的門合上,步伐邁的很大,走的很快的動作踉踉跄跄的,一瘸一拐,有些滑稽。
江黎拿起個抱枕端端正正地坐在穆聞澤旁邊,很規矩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觸對方滑落在身側的卷發,問:“是誰欺負了穆哥?搞成這個樣子。”
穆聞澤彎唇看着他,眼中卻沒有絲毫笑的意味,“等了很久吧?”
江黎眨眨眼睛,把半張臉埋進抱枕裏,他的嗓音一貫是有些甜兮兮的,“也不是很久啦,我只是想知道穆哥有沒有背着我交其他朋友,所以到底是誰在欺負穆哥?”
穆聞澤倚在沙發上,說的話毫不客氣:“行了,在我這兒裝個屁,我交沒交朋友關你屁事。”
江黎置若罔聞,又問了一遍:“是誰傷的穆哥,太過分了。”
【……老穆,】系統對比資料,【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一連七八個“欺負穆哥”,怎麽看怎麽有病。
穆聞澤:【跟你一樣,是個腦殘。】
系統:……它就當做沒聽到最後倆字兒。
“是誰欺負我?”穆聞澤嗤笑,“你‘幫我’欺負回去?做更過分的事?”
他在“幫我”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尾音上揚。
江黎聲音很甜:“當然是要幫穆哥找回場子啊。”
“到底是幫我還是幫你自己?”
穆聞澤半彎下腰,擡手抓住江黎的發絲,扣住他的腦袋壓向自己,看上去像是在與情人耳鬓厮磨,但說出的話卻不帶半分旖旎:
“我說過,別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着我,別在我這裏找救贖和意義,你那所剩無幾的腦子終于被狗吃了嗎。”
他松開手,又向後仰靠在沙發上,一手撐着側臉,蒼白的腳從茶幾上擡起來,慢悠悠地踩在江黎的腰間,随意踹了一下。
“快滾吧。”
明明沒用多少力氣,但江黎卻像是遭受了重擊,臉色忽地竄紅,動作不自然地離開了房間。
系統探頭,揶揄道:【哦豁,女王大人和他的小狼狗?瑟瑟哦。】
穆聞澤:【瑟你媽,蠢貨。】
系統一噎,轉移話題:【我剛才又翻了一遍劇情,彩蛋裏有對江黎的大略設定描寫:
從小在父母的高壓下長大,內心變态生出了施.虐欲和虐殺欲,但同時又痛恨着這樣的自己,只能一直抑制,在遇到主角受後被對方永遠的純潔溫柔所打動,告訴了主角受他的情況,在主角受的幫助下病情好轉。】
穆聞澤不耐煩聽它叨叨:【少bb點兒。】
桌子上的手機震了震,穆聞澤打開看了一眼,都是些垃圾推送。
微信右上角冒着個99+的氣泡,穆聞澤打開後點了最上面的那個。
[顏祝之:穆同學,店長說明天開門要早一些,明早六點半可以到嗎?]
【顏祝之,原著中的溫柔學長。】
顏祝之?店長?
穆聞澤從記憶裏扒拉出自己原來還有兩份兼職,一份在夜店駐唱,一份在飲品店打工。
夜店好像逃了好幾天的班。
穆聞澤把手機随便一扔就就去準備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