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
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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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蘭越來越不喜歡上學了。既不能見到爸爸，也不能和蛇叔叔一起玩，整天對着一群小豆丁，蘭蘭委實度秒如年。每天被白成志抱着來到幼兒園，他前腳剛走，蘭蘭就已經開始想爸爸了。
不知道爸爸會不會好好喂蛇叔叔肉吃，不對，我好像應該擔心蛇叔叔會不會按時提醒爸爸吃飯！蘭蘭拍拍臉蛋，一整天想東想西，終于到了放學回家的時間。她乖乖收拾好小書包，站在門口，等待白成志的到來。
遠遠地就看見穿着藏青休閑裝的白成志走了過來，蘭蘭沖他撲過去，白成志便默契地彎身抱起她，哄着她說：“蘭蘭是不是想爸爸了？想得要直接撲在爸爸身上才可以，對不對？”
“爸爸……蘭蘭不想上幼兒園。”蘭蘭坐在白成志手臂上，弱弱地提出要求，“我舍不得爸爸。”
白成志心中一動，手臂不自覺緊了緊，平日裏工作起來嚴肅得吓人的男人這會兒笑得溫和，摸摸蘭蘭的小腦袋瓜，他有點後悔今天答應葉青的事情了。白成志說：“蘭蘭乖，每個人都要上學的，除了幼兒園，還有小學中學大學，我的蘭蘭這麽聰明，沒準還要往上讀。就算幼兒園不上，你還是要上中學的，那時候你離開爸爸的時間更久……”說到這裏，率先傷感的竟然是白成志自己。
他也舍不得蘭蘭，可他更舍不得蘭蘭被他嬌養在溫室裏，失去普通人的幸福。
開門上車，蘭蘭屁股剛碰到座位，就被一條濕滑的蛇尾卷到了後座，蘭蘭還來不及尖叫，白成志就吼了出來：“胡鬧，蛇人！讓別人看到你你以後就別想出來了！”
葉青今天死皮賴臉地纏着白成志的脖子，終于能跟着出來接蘭蘭下學，這貨得意忘形，把白成志的囑咐都丢掉了腦後，後座隔擋剛搖下來他就卷走了蘭蘭，完全忽視暴露身份的危險。
“爛爛……窩的爛爛……”葉青不斷喊着她的名字，好多天都是只有早晚才能看見蘭蘭，他真是想壞了。他知道白成志說得對，就把尾巴盤了起來，重新把毯子蓋好，遮住自己的蛇尾，用雙臂死死地摟着蘭蘭，松也不肯松。
白成志着實為這倆的膩歪糟心，冒着法律風險造出蘭蘭的是他，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也是他，蛇人來了還沒幾個月，閨女就被這禽獸給拐跑了，白成志苦澀不已，但他以前就是這麽過來的，
他很清楚蘭蘭心裏真正的父親的一直是誰。
十年前蘭蘭出現在他的世界裏時，她驚恐地喊了他一聲爸爸，然後他便這麽心甘情願地守了她十年。
蘭蘭永遠都不會知道，白成志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情看着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那個人的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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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叔叔，嗚嗚嗚，蘭蘭好想你，蘭蘭不想上學……”趴在葉青的胸前，蘭蘭的發簾被這禽獸蹭亂了，露出光潔的額頭。這貨越看越歡喜，沒完沒了地蹭着，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啥意思，但是他看電視裏別人也是這麽帶孩子的，這麽做準沒錯。
到了城堡，車子開了進去，到了車庫才停下。
車一停，葉青鼓搗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開門，他還急着帶蘭蘭藏起來呢，甩尾巴就要砸車窗，白成志冷哼了一聲，教他按按鈕，說：“車玻璃都是用特殊材料做的，防彈掩光，你的尾巴砸上去只會震麻，不信試試。”
自從有了《現代漢語詞典》這神物後，葉青的口語水平明顯上升，腔調沒那麽特別怪異，聽別人說話也不那麽費勁了。他稚氣地鼓起雙頰，回道：“窩的尾巴最厲害！”
說罷，噌的從車門竄了出去，帶着蘭蘭爬到了樹上，長長蛇尾在樹枝上繞上好幾圈。
白成志從來不贊同葉青教蘭蘭爬樹，他的蘭蘭是女孩子，而且……愛穿裙子，走光什麽的……
現在這個世道，什麽怪人都有，如果讓蘭蘭養成了這樣的壞習慣，萬一以後碰到了別有用心的壞人，那就糟糕了，“蛇人，我說過不準教蘭蘭爬樹！”
葉青蛇尾猛地松開，向下面的白成志抽去，“泥再喝窩搶爛爛，窩就不下去！”
蛇尾的速度極快，力度又很猛，白成志險些被打到，閃身時狼狽地倒在地上，看蘭蘭心疼了，他眉頭一擰，裝出很疼的樣子，望着蘭蘭說：“蘭蘭快下來，爸爸起不來了，寶貝來扶爸爸好不好？”
“爸爸！”蘭蘭喊了一聲，用力拍打着葉青的胸口，哭道：“你憑什麽打我爸爸，我讨厭你！”
“窩沒打着他……”葉青心口猛然發酸，他不喜歡蘭蘭這樣對自己，好像自己毫不重要一樣，“爛爛，泥再打窩，窩就……”
他想像以前那樣證明蘭蘭是在乎自己的，這一次話還沒說完，蘭蘭就大力推開他，說：“你走就走！欺負我爸爸你不是好蛇！”
蘭蘭氣葉青打到她的爸爸，只想遠遠離開這條蛇，用力過猛，身子向後人就掉下樹去，蘭蘭睜大眼，害怕地喊：“爸爸！”
沒有預期中的劇痛，濕滑的尾巴纏住自己腰肢，蘭蘭哆哆嗦嗦向上看去，是葉青驚魂未定的樣子，見蘭蘭看他，他迅速地抿住唇扭過臉，又委屈又心酸。
白成志顧不得裝痛，趕忙站了起來，從蛇尾中抱出蘭蘭，焦急地問道：“蘭蘭有沒有疼？告訴爸爸，爸爸帶你去醫院。”
蘭蘭年紀小，這樣一弄吓得不輕，而且葉青的尾尖還滴着血，她瞪着眼睛小臉煞白，腦子裏什麽也不剩下，只知道緊緊抓住白成志的衣服，把臉埋入他的胸膛，哭都哭不出聲來。
葉青剛才抽尾抽得太急，被樹幹尖銳的地方劃破了尾端。他一向是怕疼的，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尾巴上的疼痛他一點也不覺，反而是蘭蘭那充滿憤怒和恨意的眼睛讓他難過。他明明沒有打到白成志，是白成志自己摔倒的，為什麽蘭蘭要怪他？白成志又為什麽要說謊？
葉青的尾巴重新纏上樹幹，趴在樹上一動不動。
白成志說：“蛇人，下來，你受傷了。”
葉青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不解地問：“泥為什麽撒謊？”
“我只是想讓蘭蘭下來，蘭蘭那麽小，從樹上摔下來怎麽辦？你剛才是接住她了，但即使是接住了她也吓成了這樣。葉青，你就是這麽對蘭蘭的嗎？”
這樣和蘭蘭玩不對嗎？葉青悶悶從樹上爬下來，跟在白成志身後走進屋子。他是生活在森林的野獸，自然不懂得人類是多麽脆弱，多麽容易受到驚吓，所以他總是在無意間就傷害到了蘭蘭，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包紮完傷口後，蘭蘭還是離葉青遠遠的，看見他都要害怕，一直縮在白成志的懷裏不肯和葉青玩。葉青這貨忘性大，吃了頓飯就忘了剛才自己是怎麽禍害蘭蘭的了，心急地在蘭蘭門口爬來爬去，像只貓一樣用手指甲撓門，邊喊：“爛爛！爛爛！放窩進去！窩要喝你吃飯飯！”
起先，白成志還能忍一忍，覺得這二貨鬧一會兒也就該盤在門口睡着了；但是過去半小時了，門還是被那貨狠狠地撓着，白成志委實覺得心煩，童話也講不下去了。蘭蘭眼睛還紅腫着，低聲說：“爸爸放蛇叔叔進來吧……”
“爛爛！爛爛！放窩進去！窩要灰山，泥快粗來！窩帶泥灰山當山大王！”葉青這貨锲而不舍，見不到蘭蘭他整顆蛇心都不安定，“爛……”
門被打開，葉青看見一雙男式棉拖鞋擋在自己面前，他直起腰尾，和白成志平視，方才的無賴相沒了，學着白成志陰沉的表情說：“放窩進去，爛爛是窩的，将來要喝窩當山大王，沒泥份。”
“你比以前還二。”白成志冷笑一聲。若不是蘭蘭之前要求他把蛇人照顧好，他才不要搭理這越活越回去還和自己搶蘭蘭的二貨。
葉青覺得這臺詞帥極了，就挑起一邊嘴角，也冷笑說：“你比以前還二。”學完了還甩了下尾巴，登時覺得自己威風無比，果然是我蛇類威武。
“爸爸……”蘭蘭爬了起來，張着手臂要他抱，經過傍晚那麽一遭，她看見葉青還是怕怕的。
“乖寶貝，爸爸來了。”白成志溫柔地笑笑，把小小的蘭蘭抱在腿上，繼續給她講故事。蘭蘭也乖，軟軟地貼在白成志身上，不時擡頭用那雙寶石樣的圓眼睛望着他，讓白成志的心底軟成了一片棉花糖。
葉青這貨不甘心，蘭蘭居然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爬上床也抱住了蘭蘭，冷笑道：“你比以前還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