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突襲
突襲
這個周日說到就到了，郝平方想到趙良帥提起帶她去見莫教授時的認真樣，心裏就懶洋洋。
不是醜媳婦要見公婆的緊張，而是身份轉換會帶來的大大的別扭，大寫的尴尬。
上午九點多了，她還趴在床上糾結着，家裏的小比熊憨憨圍着她的床頭汪汪叫喚。郝平方拎起它放到床上，任它興奮地撲騰發瘋，自己悶頭打着游戲。
郝媽開門進屋，看見憨憨在床上亂跳，一把将它拎了下來，“郝平方，不是告訴你了嘛，這家夥正掉毛呢。”
“忘了。”郝平方扔了手機坐起來，眯着眼，頭發淩亂，十足頹廢樣。
郝媽看不下去，“郝平方，你天天不幹正事，什麽時候談個戀愛啊！你看曉風他們家，穩穩多可愛呀，上回見面，小家夥姥姥姥姥叫的可甜！你呢，男朋友也沒有一個影兒，我什麽時候能抱上外孫哪！”
又開始念經了，郝平方晃晃腦袋，又咚地一聲倒下了。
郝媽幫她幾下收拾好閨房，照例托着腮坐在床頭嘆氣：“閨女沒男人要，我都快愁死了！”
郝平方聽多不怪，翻身滾到另一側。
這邊，憨憨正在奮力拉咬着從她被窩裏冒出的圍巾，玩得忘乎所以。
郝媽還在說。郝平方一邊與憨憨展開奪圍巾拉鋸戰，一邊懶懶回應：“看你急的，趕明我就領回家一個。”
郝媽立即激動星星眼：“當真？”
嘴裏的玩具被奪，憨憨圓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她，打個噴嚏，一撅屁股跑了。
“當然是……嘿嘿，”咧嘴一笑，“假滴。”
“你的愛就像火苗，把我的心燃燒，燒得我的驕傲，無處可逃——”
廣場舞音樂又嗨起來。郝平方抓起手機，随意地哦哦兩聲，馬上跳下床洗臉刷牙。
“媽，臨時加班，可能回來晚點！”
風風火火走出家門，終于不用跟老媽讨論戀愛話題。
。
郝平方被指名前去國際名模艾麗娅下榻的酒店進行采訪。
郝平方第一次見到艾麗娅本尊，就被對方洶湧的波濤驚吓到了。
忽略她一米七左右的窈窕身高，忽略她大波浪卷發遮住的漂亮臉蛋，單那至少是D的胸圍被擠壓出的事業線就足夠讓男人心猿意馬了。
實際上，在見到真人之前，她已經等了一個半鐘頭，因為剛起床的名模需要洗漱、吃飯、化妝。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裏，她被艾麗娅指揮，一會做這，一會做那，總之在刁難中完成了工作。
郝平方和同事在一旁收拾采訪用的東西，艾麗娅就坐在休息椅上邊抽煙邊看她：“我真搞不懂，leo怎麽會看上你這種女人？”
從認出這美女是那天追着趙良帥的那位，到美女對她的刻意“針對”，郝平方已經咂摸出意思來了。
她長得不夠高大上，采訪外國大咖通常不用她上陣。頭頭今天卻說，說什麽胖胖的她有親和力，讓人有傾吐的欲-望。
怎麽不提是艾麗娅指名叫她上的？
她裝遲鈍，打着手勢，苦哈哈的：“能講中文麽艾麗娅小姐？實不相瞞，剛才的采訪我都是照稿子背的，您說的啥內容我其實一點不懂！”
艾麗娅聽懂了，很嫌棄地看她一眼，很聽話地操着生硬拗口的中文陳述起來：“我讓私人偵探查過你，你和leo平時關系不太友好。他讨厭你。”
郝平方把錄音筆放包裏，與她視線相對，迅速扯了個相當落寞的笑容，“好吧好吧，讓我來告訴你，我跟趙良帥是清白的，我既不是他的前女友，也不是她的現任情人。我只是一個愛慕他卻又得不到他的可憐女孩……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我就纏着他。”
艾麗娅半信半疑：“你們真的沒什麽？”
即便他倆有了什麽，會有人信嗎？
比如前天，趙良帥在關系好的微信群裏放了張微信圖片，是他倆在車裏的貼臉照，附注四個小字：在一起了。
趙良帥還發條語音給她：郝平方，咱倆已經确定關系了哈。
她當時正啃着蘋果，聽到那賤兮兮的聲音一下子卡住了喉嚨眼。
什麽呀，他的戒指她最後沒要。一切都是他一頭熱。
好在群裏的人都不信，一溜兒的回複都是四個字：可拉倒吧、哈哈哈哈、快別鬧了、洗洗睡吧。
看着艾麗娅臉上掩不住的笑意，郝平方想的其實和姚燕一樣，恍然醒悟似的：趙良帥肯定是和這大美女鬧別扭了，兩人正在上演相愛相殺都不肯先低頭的幼稚戲碼。
如果艾麗娅燃起鬥志，跟趙良帥和好，她就能靠邊站了。想到這，郝平方嘻嘻一笑：“我倒是想有點什麽，可趙良帥死活不從，可見他還是心裏有你的。加油，大美女！”
鼓勵完，她打算溜之大吉，回家吃飯。
餓死了快。
她才剛走兩步，突然聽到身後的艾麗娅驚叫一聲，回頭一看，那美女已經跌坐在地上，郝平方返回兩步要去扶她，對方冷不丁抓住了她的手腕。
這時，艾麗娅的經紀人走過來，平靜地用不太标準的中文宣布道：“密斯郝，你和艾麗娅小姐發生争執，并推倒她，我有權控告你故意傷害。”
卧……槽。
郝平方痛心疾首：“我真笨，我媽說過，扶人之前一定要找個證人，或者拍個照片留證據，因為不知道扶的是好人還是壞人，說不定會訛我的錢，說不定會誣賴是我推的。還以為這種事只發生在中國人身上，沒想到你們老美也開始有樣學樣。”
艾麗娅也很傷心：“leo已經給我買了晚上的機票，讓我離開。”
所以嘞？
郝平方自拍腦門，哦，明白了。
她立即撥通趙良帥的電話：“你的前女友找我的麻煩，你管不管？”然後報上地址，坐等。
此刻，莫教授正在兒子的小別墅裏，幫兒子整理冰箱。
冰箱裏異味太重，似乎從來就沒有使用過，牛奶是過期的，蔬菜葉子都爛了。去廚房拿抹布，那裏也落了灰，啤酒瓶倒是有一大筐。
“誰打來的？”眼神好極了的莫教授裝作沒看到手機上剛剛顯示的“郝平胸”三字。
“回頭再跟您解釋。”趙良帥此時不想多費口舌，“媽，您先老實待着，我出去辦個事，馬上回來。”
“晚上回家吃飯不？”莫教授問。
“回回回。說好了今天給您個驚喜的。”趙良帥拿起車鑰匙，給莫美人嗖嗖送了兩個飛吻，就匆匆走了。
艾麗娅又出什麽幺蛾子了？趙良帥一路來到酒店，在服務生的指引下找到房間。
屋裏的工作人員早都走了，兩個女人坐在地上，旁邊是經紀人。郝平方見到他，倒也平靜，站起來說：“趙良帥，你快解釋吧。明明咱倆不喜歡對方，她非得把我當情敵。”
艾麗娅還賴在地上不起來，看到趙良帥眼睛一下子亮了：“leo！”
趙良帥交代一旁看戲的女經紀人把艾麗娅扶起來，左手抄進褲兜走近郝平方，另一只手臂閑閑地擱在了郝平方肩頭，“你剛才說，你不喜歡我？”
“不喜歡！”郝平方把壓在肩上的胳膊搬下來，甩在一邊，回答得又幹又脆。
“真不喜歡？”趙良帥又問。
郝平方快餓死了，從家裏去雜志社，從雜志社趕來這裏的路上就啃了兩口幹面包，她一餓就有火氣：“喜歡你個傻逼！”
趙良帥一聽，就恨恨掐上她的臉，外人看來卻像是調情似的。他松手，轉臉對艾麗娅說：“看吧艾麗娅，你也聽到了，她不喜歡我，是我追的她。”
臉都掐紅了，郝平方不想聽他胡扯，各類東西一收準備離開這裏，這時，卻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伫立在門廳處。
莫教授此刻就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靜靜地，微笑着，看着他們。
郝平方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被定住了一樣，傻傻地看着莫教授一步步走過來。
趙良帥摸了摸鼻子，叫了聲媽，郝平方的舌頭卻有些打結：“莫教授，你、你怎麽來了？”
“哦，我看帥子出門挺急的，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不放心就跟過來了，你們怎麽回事？”莫教授誰也不看，只管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好假的借口啊，趙良帥心裏腹诽。
郝平方被莫教授看得不自在，“沒什麽沒什麽，我在采訪艾麗娅小姐，他倆也有工作上的事情談。”
“工作結束了嗎？”莫教授問，又補充，“我是指，你的？”
郝平方點頭說完事了。
“平方啊，我還想跟你确認一件事。”莫教授莞爾一笑，“我聽說帥子一直在追求你，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郝平方下意識就是否認，聯系到那張微信圖片，“怎麽可能！那照片就是搞笑鬧着玩的，您別信啊。”
“哦？”莫教授眼睛眯了起來，眼角上揚，“我們家帥子條件這麽好你也不喜歡嗎？還是說……”她頓了頓，又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沒有。”郝平方不想說瞎話，急忙搖頭。
“那就是喜歡咯！”莫教授看了眼兒子，相當肯定地點了點頭，“早看出你倆不對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