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郝平方一臉懵逼。敢情她前幾天收到的求婚信息,真是這家夥發給她的?她還以為他被盜號了呢?
“我那天的話,重新考慮一下,嗯?”
“什麽話?”
“咱倆結婚吧。”
郝平方愣住,想起那條短信,當時她問:“不會吧,你真想結婚?”
“對。”
“和我?”
“對。”
“你想好了?”
“對。”
無論她問什麽,趙良帥都回複一個對,擺明了就是心血來潮随口那麽一問,耍着人玩嘛。
想起這,郝平方拍來身上的爪子。“這玩笑木有意思。”
“沒開玩笑。我們可以先去領證,到時候你想什麽時候辦婚禮就什麽時候辦婚禮。嗯?”他湊近了,溫熱的氣息灑下來,像是在迷惑她。
郝平方忍不住向後縮了縮。“感覺也太奇怪了。”她搖搖頭,“咱倆認識這麽多年,彼此也不來電啊!你要我嫁給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我不讨厭你,相反,除了謝瘋子,在你面前,我也從不掩飾自己的惡劣,與你在一起,我很舒服,很自在,即使生氣也可以毫無顧忌地宣洩。”
趙良帥笑着,眼底流露一絲惆悵,“你瞧廖家那一家子,熱熱鬧鬧,叽叽喳喳的,真讓人羨慕嫉妒恨。我不想讓我媽再為我操心了,也厭倦了這些年裏各種花招的相親,我年紀大了,也想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聽說,你也比我好不了哪裏去,咱倆真是同病相憐!要不,咱倆将就?”
“為什麽一定是我?你認識的花花草草不挺多?”她沒想到趙良帥會推心置腹向她講這些。
“那些女的我媽不喜歡,不允許進門的。你不是知道嗎?我媽最讨厭娛樂圈、模特圈那些不幹不淨的。把她們排除掉,所以,你是最合适的!”
“我是最合适的?”
“對啊,咱倆都那樣了。”
“哪樣啊?”郝平方笑眯眯,一拳揍了出去。想起十多天前元宵節發生的事,郝平方掐死趙良帥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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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流,回到十多天前。
那天上午,郝平方是被尿意憋醒的。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卻發現被窩裏橫着一條大長腿。又粗又壯,長着紮人的腿毛。
那人小腿緊挨她的大腿,伴随着她起床的動作,兩人的肌膚在觸碰間輕微摩擦,癢癢的叫人受不了。
于是,郝平方“蹭”地一下,從床上栽了下去。
她大着膽子爬過去,低頭湊近了,然後便瞧見一張睡得正香的大帥逼臉。
黑短的碎發,狹長的桃花眼,歐美式的鼻梁,毒舌起來不饒人的薄唇,面色是當下流行的小鮮肉的那種奶油白,嘴角挑上去笑上一笑,絕對是勾引良家婦女的浪。蕩公子哥。
這個公子哥,郝平方再熟悉不過,除了趙良帥,還能是哪個?不過此刻,他臉上挂了彩,一看就知道和女人搏鬥過。
嘩啦啦速速解決完生理問題,坐在衛生間裏,揪着自己身上這件由酒店提供,僅遮住膝蓋的松松垮垮的睡衣,裏面都是光溜溜的,郝平方開始整理記憶。
新年新氣象,雜志社內部整改,她和幾個同事忙到元宵節晚上十點,出去玩的時候,多喝了幾杯白的。
醉了後,她不敢直接回家找罵,捂着手機,死活不肯讓同事通知家屬。于是,平常跟她關系好的女同事黃大姐拎着她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
她只記得自己在房間門口還抱着酒瓶子不撒手,黃大姐一直想奪來着,再然後……好像是,斷片兒了。
郝平方很懊惱,大床上一片淩亂,床下的衣物也扔得一片狼藉,所有細節都暗示着昨天晚上的戰況如何如何激烈。
她不甘心,快步出了衛生間,蹑手蹑腳地趴在床上找了一圈,竟真的在酒店潔白的床單上找到了一大一小兩朵暧/昧的猩紅。
郝平方活了二十九歲,雖然平日裏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因為兩位大家長管教嚴,加上與謝曉風、沈繡這兩位已婚婦女相處久了,在男女關系上三觀擺得很是端正,從不敢放飛自我。
她潛意識認為,女生的第一次應該留給自己喜歡的人,或者未來的老公。看着男人的睡顏,再想想自己的第一次,越看心裏越不平衡,越想心裏的怒氣越旺。然後,她用力一伸腿,将人從床上蹬了下去。
趙良帥挨了這一腳,成功滾下了去,身上的薄被也順勢滑落。
“嘩——”春,光乍洩。
于是郝平方第一次看到趙良帥的裸,體。俯趴的姿勢。只看到寬肩,窄腰,臀翹,然後是美腿……
每一個部位,每一處肌肉都顯得健壯有力,邪魅性感,慵懶迷人。
比想象中強健很多,她還以為,就他那小身板,只剩下骨頭架子在撐着呢。
趙良帥似乎很困很困,臉陷進被子裏,睡得像只死豬。郝平方心裏無來由産生一股犯罪感。怎麽好像她把趙良帥強了,讓人家累得重度精神疲勞,下不了床一樣?
睡得倒香。郝平方爬下床,滿懷着怨氣,抄起枕頭,對着那個漂亮腦袋又狠狠砸了幾下。
這回這家夥動了,伸開胳膊把枕頭擋開,嘴裏無意識似地嘟嘟囔囔:“媽,你煩不煩,讓我再睡會兒。”然後姿态撩人地翻了個身,吧唧了兩下嘴,又安然睡去了。
媽什麽媽?我去你媽的!郝平方對他比了個中指,滿腔怒火無處發洩,只好找到自己的衣服胡亂套上。
穿好衣服,她蹑手蹑腳地到衛生間簡單洗了把臉。涼水一激,她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
她要離開這裏。立刻,馬上。
幸虧剛才人沒醒,不然一睜眼,熟人變一,夜/情對象,大眼對小眼,多尴尬啊!
從衛生間門口出來,正好聽見手機鈴聲響了,郝平方一溜煙跑去撈起手機,在火/辣辣的廣場舞音樂聲飚上去之前按下通話,就怕把人吵醒了。“喂,什麽事啊?”
“那個,方方啊你醒了啊,昨晚睡得怎麽樣?沒有吐吧?今天好些了嗎?以後別喝那麽多了。真是對不起啊,昨天晚上接到我老公電話說我女兒有點發燒,我去醫院看女兒了,要不然也不會讓你一個人睡在酒店了……”
黃大姐是東北人,嗓門大,語速也快,連珠炮似的。郝平方趕緊捂住手機又逃進衛生間,聲音放最低打斷她:“嗯嗯,沒事了,我挺好的,黃姐你不用擔心了,專心照顧你女兒吧,回頭我去看看她,到時我們再聊啊,拜拜了哈!” 一口氣說完挂電話。
她捂着胸口吐了口氣。從落地窗射進來刺目的陽光,以及正在咕嚕咕嚕叫着的癟肚子,提醒她,中午了,她媽還在等她回家吃飯呢。
拉開衛生間,從地上撿起小挎包,一步,兩步,三步并兩步到房門口……
“給我站住——郝平方,把我的褲子扔給我!”就在她的胖手快要碰到把手時,耳邊冷不丁的傳來這樣兩句話。
一轉眼就見趙良帥擁着被子坐着,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只露出兩只眼,生怕別人染指了他。
那眼珠子圍着她轉了轉,片刻,懶洋洋地說:“一會兒我去退房,錢由我來付。不用太感激我。”
“感激你個大頭鬼啊!”郝平方走上前,一腳把這個可惡的蠶寶寶踹歪過去。
“你這個暴力女!”趙良帥控訴,掙紮着起來,“我要跟你談……”
郝平方氣得鼻子一歪,恨不得再補一腳,她可做不到心平氣和:“咱倆沒什麽好談的。”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時,她想了想,又轉身回去,撿起趙良帥的襯衫、褲子、皮帶,一股腦扔進了門後的垃圾桶。然後,又狠狠瞪了身後那人一眼,“砰”地一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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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良帥的記憶也開始倒帶——
那天,他是被電話裏的大嗓門吵醒的。
他的記憶力并沒有出現斷層,從艾麗娅那裏出來,從五樓跑到四樓,後來他又在一個樓梯口吹了好一會兒冷風,出了一身冷汗後才好受些。他想離開酒店,走着走着,就碰到了郝平方。
那家夥抱着酒瓶坐在房間門口,像個三歲小孩一樣,縮着身子哭鼻子,服務生在旁邊勸。丫一擡頭看見他,倆眼珠子紅通通的,還挺吓人。
這死女人一身酒氣醜不拉幾的坐在那,活像被主人抛棄的二哈,他樂得忍不住毒舌兩句。服務生見他們認識,就離開了。
他身上滿是汗,翻到她上衣兜裏的房卡,刷開門就想進去洗個澡。
這個過程并不順利。即便在她失意的時候,她也不忘與他鬥嘴,兩人在門口又吵吵起來了。慢慢的,他身上發熱,就脫衣服,脫了衣服就砸她,郝平方這死女人也學他脫。發展到後來,兩人互相扔衣服,邊扔邊大聲喧嘩。
然後是許多人圍觀,兩個服務生趕來勸架。他們都把他當成一個出軌的丈夫,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濃濃的鄙視。
他丢不起這個人,只好把打着酒嗝的郝平方一把拖進房間裏。剛進房間,郝平方就吐了他一身。他有潔癖,更何況那味兒太沖,于是,二話不說就往浴室裏沖。
出來時,郝平方還像癱在地上,嘴裏還不閑着,一直唱着凄慘無比的歌,狼嚎鬼叫的。他看不慣,好心地帶她在浴室裏沖了幾下,沖掉怪味,就把她扔回了床上。
本來挺大的雙人床,一人一半,大家老實呆一夜不就行了?
只是那家夥不睡。她成心不讓他安生,在床上亂跳亂叫,又哭又笑,撒起酒瘋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