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化敵為友
化敵為友
她一時有些傻眼,該怎麽回答……替父來從軍?軍中有情郎?太扯。
想久了怕他起疑,只好硬着頭皮說:“我醫術學成,但師門規矩,必過了師父交予的任務,才算得上真正出師,受師門封號,入師門宗冊。師父交代我要救治滿千人,我思量着做軍醫比什麽做什麽江湖郎中來的快些。”
她這話也是半真半假,她師門确實有這個規矩,謝隽星和蘇皮皆是完成了任務,已經出師的。她呢,則還沒學成,師父的任務也還沒交代,只不過因為事急,出了京城。
燕來飛聽完有些半信半疑,還想再追問幾句。她趕緊哄了他走:“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子,又知我現在正是不方便的時候,你一個大男人老杵在我房間裏做什麽,速速出去。”
“好吧,你好生歇息,我得空了再來看你。”被她一句點破,頗有些尴尬,他若有所思地離開。
她的腰酸得直不起來,覺得身上又黏又膩,很不舒服,才想着叫店小二打上一桶熱水,便聽到小二在外間喚着:“這位客官,剛才那位軍爺吩咐小的給您備下了兩桶熱水,給你沐浴用,現在給您擡進去可好?”
她心下一暖,這黑炭頭還算有心,應道:“我不方便起身,勞駕您擡進來吧。”
舒舒服服地洗了熱水澡,果然身上爽利許多,只是腰還是酸得厲害。本想在床上眯一小會,沒想到,這一閉眼就睡着了。等醒了,已是燈火闌珊。
一睜眼,就見白子手裏攥着塊玉石一般的東西,雙眼瞪着燈芯做放空狀,燭光暈染到他光潔的額頭上,有種聖潔的感覺。平素裏星星一般亮的眼睛,此刻在搖曳的燭光下,竟帶着些淡淡的惆悵。以至于她也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問道:“你怎麽在這?”
白子這才回過神,又恢複了往日針鋒相對的架勢,有點嫌棄地回答:“先生說你身體不爽快,叫我照看你。”
她奇道:“你會有這麽好心?先生忙什麽去了?”白子會費心照顧她?那真是母豬也能上樹了。
“原本負責城外的主事醫官王先生今天摔崴了腳,季先生去替他了。臨走前,先生囑咐我的時候,說實話,我本是想拒了的,不過我們有約在先,我又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便順道在這看着你吧。”季先生也是的,明知道他們倆犯沖,一處在一起就鬧別扭,偏硬要把他們湊在一起。
“我竟是睡了這麽久了。”說着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神采奕奕地盯着白子瞧。
白子被她瞧得雞皮疙瘩都要出來列隊了,不耐地問:“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後頭還有事呢。”
她按捺住一顆八卦的心,先是撅起嘴,委屈地說:“白子,你誤會我,誤會得大發了。”看他擡起了一邊眉毛,表示有興趣的樣子,她繼續說:“我和季先生就是天下間最簡單的醫官和副手的關系,我對他沒有半分的肖想。”
白子挑了眼看她,似是在思考這話裏的可信程度。她立馬舉起右手立誓:“真的真的,我喜歡的另有其人。”她可是真心想和白子好好相處,順便八卦一下他和季先生的事情。真的,她發誓只是順便八卦哦。
“真的?”聽他的口氣,應是信了她。她立馬點頭如搗蒜,對着他招手,示意他坐到她床邊。她好奇地拉住坐過來的白子的手臂,問得極輕,好像是江湖人在對暗號、接頭:“你是何時開始傾心于季先生的?”
回憶起那美好的過往,他笑了起來,她常常見到白子笑,他笑的時候,兩只眼睛彎彎的,像個月牙,沒了淘氣,只覺得天真可愛。而現在他的笑容,于以往都不相同,格外的靈動,好像正陶醉其中,讓人看着就覺得感同身受。
“我從小和先生一起生活,天天處慣了,天天看慣了,原也不覺得先生有什麽特別的。就是去年,軍中無戰事,先生樂得清閑,便外出游歷,那時候他覺得我年紀太小,不方便一起外出行走,便一個人去了。他這一去,就有三個多月。
習慣了日日在身邊的人,一下子分離,還真不習慣,做什麽都覺得不對勁,好像心裏落下了什麽。我始終記得他回來了的那天,天上下着綿綿細雨,他撐着油紙傘,推開門,輕聲對我說:‘白子,我回來了。’雨水打在傘上“嗒嗒”作響,那風聲雨聲聲聲入耳,就像敲在我心上一樣。
他細長的眉,清冷的眼,淡淡的笑,忽然地明晰起來,我心裏的感情就像花一樣盛放,你能明白這種感覺嗎?”
她點了點頭,她怎麽會不明白呢,那種感覺,就好像,原來你的世界是黑白的,一直身處其中,也不覺得乏味。可是當你遇到那一個人,瞬間,整個世界都被潤色了,你才發現原來過的生活是那樣的貧瘠單調。
遇到那個人、見過了缤紛的世界之後,你便再也回不去原來的日子了。白子這樣的一往向前,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怕了拍白子的背,鼓勵道:“你要加油啊,季先生好像不是容易拿下的主!”
白子被她語重心長的樣子惹得大笑,在這一笑一鬧之間,他們原本的那些誤會、不快都漸漸消弭。兩人相視一笑,他笑得真誠:“下次有機時間,你也和我說說你的故事,今天,我還有要事要辦,你既然已經醒了,我就不再多陪了,馬上就要走了。你想必是餓了,我等下下樓的時候,請他們把晚膳給你送上來,你就在房裏用膳吧。”
她高興地點了點頭,把話說開了,果然好處多多。一下子白子待他親厚了許多,往後她大可把不高興接的活都推給別的醫師了,哈哈哈哈!
把白子送到房門口,她就坐到桌上,準備等晚膳,中飯還沒吃就睡下了,現在她是真的餓壞了。咦,桌上的是什麽東西?她拾起了,仔細一看,是白子随身帶的一塊玉,正面是雀鳥的圖騰,反面刻着一個小纂的“白”字。
剛才白子好像就是握着這個東西若有所思的,想必是件極重要的東西,這時,他應該還未走遠。她推開門,準備去追白子,只聽樓梯上“蹬蹬瞪”急促的腳步聲。
他跑得氣喘籲籲,“我竟把這個給忘了,差點誤了大事。”他拍着腦門子,自嘲道,接過羊脂玉,道了謝又匆匆的走了。
這來去如風的樣子,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什麽天大的事,能讓白子這樣的丢三神拉六魄的?不行,她作為他的戰友、朋友,一定要跟上去。她這是關心朋友,可不是八卦,不是不是哦。
她用了些輕功,步子輕盈如蜻蜓點水,白子沒練過功夫,根本發現不了她跟在後頭。他走到白府後院,遞給門童一包東西,附耳幾句話,門童便取通傳。不多時,便有人把白子請了進去。
白子和白府有什麽關系?這麽天寒地凍、夜深人靜的,他不好好暖被窩,跑白府來幹嘛?想着便準備趁着沒人,翻牆進去。這時,她被人拍了拍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