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流洶湧
暗流洶湧
“不……當然不是,陛下您從哪兒聽來的這些話?”
孟千秋被人牢牢圈在懷裏,一張臉全紅透了,即使相當鎮定地說着話,語氣也軟糯得毫無說服力。
雲驚瀾看上去清瘦,力氣卻出奇的大,還精準拿捏住了他身體乏力之處,讓他想掙脫都不能。
“真的沒發生什麽,昨晚是府裏的主管太監撒潑,燕筠無辜受了害,臣才為他主持公道的。”
“你可是朕唯一的皇叔,任何人膽敢對你不敬,就是拂了朕的顏面。”
雲驚瀾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後,
“昨晚忤逆你的,是晚榕那個死胖子麽?”
孟千秋微微睜大了眼。
晚榕就算再嚣張跋扈,也只不過是攝政王府的一名內侍,雲驚瀾又是怎麽知道他姓甚名誰的?
“這是……臣的家事,不勞陛下費心。”
他抿了抿唇,話音剛落,系統就提示雲驚瀾的心悅值下降了一個點。
孟千秋:……?
小皇帝的內心原來這麽敏感的嗎??
“小皇叔這麽說,莫非是要與朕生分了?”
眼看雲驚瀾豔麗的面容上氤氲着風暴,他急忙設法找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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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別多想,臣只是不想讓陛下為這些小事煩心,況且已經解決了。”
“是麽……”
雲驚瀾拖長了語調,空出一只手把玩着孟千秋的手腕。
肌膚冷白,骨骼纖細,不盈一握。
分明是男子的手,卻說不出的荏弱好看。
從來可望不可即的柔軟被一朝握在掌中,內心積累的黑暗和欲念幾乎瞬間爆棚。
為了掩飾,他只能埋首在孟千秋的發間,緊緊閉上眼。
“朕不希望小皇叔受到任何委屈,若再有人對你不敬,一定要告訴朕。”
兩人貼的很近,孟千秋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顫抖。
什麽情況?
只是因為自己險些着了晚榕的道,小皇帝就激動成這樣?
耳邊傳來心悅值接連上升的提示。
這樣一來更讓孟千秋覺得,眼前這個人雖然是城府頗深的帝王,但同時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這股子占有欲和黏人勁,簡直和剛斷奶的小狼崽沒什麽差別。
“好啦,好啦。臣這不是好好的麽。”
他忍不住拍了拍雲驚瀾的手以示安慰:
“已經都過去了,之後再有類似的事,臣一定告訴陛下,好不好?”
懷中人根本不知人心險惡,語氣溫軟得仿佛在哄小孩。
雲驚瀾睜開眼,眸底翻騰着濃稠的黑暗,再開口時,話音卻甜如蜜糖:
“那朕可當真了,小皇叔千萬莫要食言。”
孟千秋又被緊緊抱了很久,才終于回到軟椅上。
雲驚瀾嫌他手冷,遣人端來湯婆子為他暖手,又裏三層外三層給他裹了厚衣,這才放心地吩咐內侍服侍他洗漱。
卻沒成想,端着熱水走進屋來的居然就是燕筠。
他臉上還留着明顯的傷痕和淤青,露出的一截手臂上也纏着紗布,眼底青黑,顯然是沒太休息好。
雲驚瀾原本沒怎麽注意到他,但心底莫名湧起怪異的感覺,也被吸引了視線。
剛接觸到那雙瑩潤的桃花眼,他就如同被蜜蜂蟄了一般不适,等到看清對方身上的傷痕,臉色頓時更加不善:
“你就是那個讓小皇叔牽腸挂肚、貼身照料的小太監?”
語調之刻意,聽得一旁的孟千秋頭皮發麻:怎麽還帶藝術加工的?
他本想用眼神提醒燕筠快逃,畢竟惹怒一國之君的後果可不是自己能擔待得起的,卻沒想到平時溫潤柔和的小太監也忽然硬氣起來:
“陛下有所不知,昨夜王府的掌事太監濫用私刑,王爺為了保護小人負傷,小人也是擔心王爺傷勢,這才輾轉反側,徹夜難寐。”
“什麽,小皇叔受傷了?”
雲驚瀾霍然轉向孟千秋,“你怎麽不給朕說?”
“小傷而已,若是再耽誤片刻,怕是已經痊愈了。”
孟千秋半開玩笑地揭過這茬,不想讓任性的小孩兒繼續瞎操心,沒想到雲驚瀾卻不肯讓他如願。
“既然你明知王爺身上有傷,怎麽還敢勞煩他照顧你?他不忍心罰你,朕可不一樣。”
他淩厲狹長的眸子斜睨着燕筠,湧動的寒意和刻毒似要将人刺傷。
燕筠神色淡靜,對明晃晃的威脅居然熟視無睹,甚至動作麻利地為孟千秋潔起了面:
“那陛下換個角度想想,小人既然如此微不足道,那因為小人傷了與王爺的和氣,豈非得不償失?”
“你……”
雲驚瀾被對方話語中的自信和坦然狠狠噎了一記,臉色更加陰沉。
眼看兩人之間火藥味越來越濃,孟千秋急忙打起圓場:
“陛下,燕筠他怎麽說也是因為臣受的傷,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回算是臣有愧在先,還望陛下寬宏大量,不要計較。”
“你也是,對陛下說話如此不敬,是唯恐我護不住你麽?”
後半句話他壓低了聲音,顯得溫柔又無奈。
燕筠捏着毛巾的手指頓時緊攥。
見孟千秋話裏話外都在維護自己,小太監也顯得蔫頭耷腦,雲驚瀾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左右不過是個卑賤下人,确實不值得因他繼續找孟千秋的不痛快。
“對了,今日朕來此,也是想請小皇叔出席今晚柳将軍的洗塵宴。”
雲驚瀾話鋒一轉。
“雖說他上次對你出言不遜,但事後朕已經狠狠地教訓了他,宴上也正好讓他給你陪陪罪。這樣小皇叔可會覺得舒服一些?”
他坐在孟千秋身邊,貌似無意地擋開了燕筠。
“臣都可以的,陛下開心就好。”
孟千秋本能地往裏縮了縮,即使努力說服自己雲驚瀾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也始終畏懼着旁人的親近,更遑論這個人的滔天權力。
而且他也确實需要去見見柳明川。
雖說參加這種場合,大概率只會讓對方覺得晦氣,對自己的印象更糟,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莽上去。
至于事态是往好還是壞發展,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
想到這一點的孟千秋越發焦慮起來。
……
洗塵宴定在卯時,孟千秋本着現代人良好的時間觀念,提前一刻鐘到達了北宸殿。
鑒于攝政王的日常穿着都是華麗款,他不想驟然崩了人設,又不能太過喧賓奪主,索性披了件黑底繡金的外套,在低調中奢華。
燕筠跟在他身後不遠處,原本他顧念那人身上有傷,但燕筠執意要跟來,也只能順了他的意。
孟千秋正上着臺階,鼻端忽然嗅到一股淺淡的冷香。
這個味道是……
他擡起頭,正與前方蕭晚亭投來的目光相遇。
國師的眼神比起初見時溫和許多。
那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似乎消散了些,但讓孟千秋不安的詭異親切感卻在加劇。
他剛想開口問句好,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什麽情況?
孟千秋死死盯着蕭晚亭,眼中他的面容卻越來越模糊。
逐漸只看得清他翕動的嘴唇,一字一句吐露出意味不明的字眼:
“你是否還認得我?”
當然認識,孟千秋心道,你可是游戲男主,掌握我生死大權的人之一。
“近日星兆動蕩,介媒不穩,你可有任何感知?”
星兆……介媒?什麽意思?
他幹嘛問自己這個問題?
孟千秋大腦飛速運轉,卻根本無法回應,只能一直不受控制地注視着他。
似乎是因為沒得到想要的回答,蕭晚亭明澈的眸子逐漸黯淡,随後遺憾地嘆了口氣。
他移開目光。
與此同時,那種被禁锢的感覺也蕩然無存。
孟千秋一陣眩暈,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從臺階上栽下去,手腕處驀地傳來一股力道。
向來生人勿進的國師将他拉緊懷中。
比先前濃郁得多的冷香擁覆而來,讓他的大腦瞬間宕機。
分明是旖旎的姿勢,兩個人卻都顯得很僵硬。
尤其是蕭晚亭,環抱着他的姿勢甚至不像是對人,而像是某樣珍重之物。
“你……”
孟千秋一時語塞。
不知怎的,現在的蕭晚亭讓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即便客觀上他救了自己,衆目睽睽之下也不至于有什麽危險,他卻依然緊張得喘不上氣。
那家夥的眼神總讓他心底發毛。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他剛想找個理由推開,身後就傳來一聲冷哼:
“國師,您這般箍着朕的小皇叔,是在做甚?”
“箍”這個動詞用的很貼切,孟千秋等到蕭晚亭聞聲撒手,才勉強順了氣,急忙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比起蕭晚亭,現在雲驚瀾對他而言顯然是更安全的選擇。
面對皇帝的诘問,蕭晚亭絲毫不慌,只是平靜道:
“方才臣見王爺站立不穩險些摔倒,情急之下多有冒犯,還望陛下和王爺見諒。”
他說的句句在理,雲驚瀾也無法反駁,只是眉眼裏積攢的怒氣更深了些。
于是也沒再多說什麽,拉住孟千秋的手腕,施施然領着人朝店內走去。
蕭晚亭微垂着頭,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不過在雲驚瀾二人走後,他悠然擡眸,視線落在不遠處候場的太監宮女之中:
“看來,一切終究無法避免。”
……
雲驚瀾的手攥得很緊,直到身邊人實在是多了起來,才不得不放開。
這還是孟千秋穿越後首次面對這麽多人的場合,緊張得面色發白,手心都有些出汗。
他環顧四周,剛想找個合适的席位坐下,耳邊就傳來陰陽怪氣的一聲:
“聽聞王爺今日操勞過甚,身體抱恙,怎麽還能撥冗參加臣的洗塵宴?”
孟千秋回頭,望見柳明川冷笑的臉。
與此同時,也聽到了系統尖銳的提示:
“柳明川心悅值減1,當前心悅值-4,接近危險數值,請玩家珍愛生命,謹慎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