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府宅鬥
王府宅鬥
眼看着即将被自己皮鞭抽中的對象換了個人,晚榕大驚失色,壓根顧不上是否會傷到自己,就匆忙往回撤。
這個病秧子王爺,身手怎麽突然變得如此敏捷?!
另一邊,在孟千秋看不見的角度,燕筠一雙桃花眼中光芒寒徹,仿佛面前的晚榕已是一堆死物。
他垂落身側的手悄然攥住了孟千秋的衣角。
“嗤啦!”
盡管晚榕收手得還算及時,鞭尾的倒刺還是刮過了孟千秋的右臂,留下一道狹長的血口。
“殿下,咱家……咱家……”
收力太急,晚榕半條手臂都麻痹了,他卻完全沒顧上,驚懼得話都說不利索。
即使在這王府中,孟千秋的話語權未必大于他,可傷及皇親國戚本就是重罪。
而且在場見證的太監宮女那麽多,他基本不可能辯白。
孟千秋抹了把右臂的痛處,掌心一片殷紅。
當即不禁感慨,自己還真是多愁多病,多災多難。
系統口口聲聲說着幫他保命,卻總是稀裏糊塗地讓他卷入危機。
照這麽下去,恐怕還沒被某位男主背刺,他自己就先一命嗚呼了。
忽然,肩膀傳來一股涼意,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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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用這個按着傷處,會好受些。”
傷痕累累的少年動作細致又溫柔:
“這塊手帕小人一直貼身藏着,并未污損,請您放心。”
“你……”
孟千秋看着燕筠慘白的臉色和渾身血痕,心頭發堵。
剛才如果不是系統強迫,他八成不會插手。
皮鞭造成的傷口沾滿塵土,加上滲血不止,很容易造成感染,他第一反應便是将人送醫:
“來人啊,傳太醫!”
“殿下,且慢。”
短暫的驚懼後,晚榕迅速鎮定下來,語氣格外不善,
“國有國法,府有府規,您就算是再偏私,也該等咱家執行完刑罰再議。”
一股怒氣湧上孟千秋心頭。
似乎從進入這個游戲開始,他就處處掣肘。
在外有明景钰虎視眈眈,在內甚至連管理自己的王府都費勁。
而如今,晚榕甚至已經嚣張到了對男主下手的地步。
忍無可忍,也無需再忍。
他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冷硬:
“你既然動用私刑……為何不提前知會本王?”
“傍晚咱家正在為殿下煎藥,誰知燕筠這厮忽然闖入後廚,還打翻了藥鍋。咱家實在是氣不過他浪費了珍貴的藥材,耽誤了殿下治療,這才沒忍住動了手。”
晚榕兩片薄唇上下紛飛,狂飙的語速聽得他腦仁都疼。
“可是燕筠一向沉穩,理當不會……”
“咱家對殿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鑒,都怪燕筠恣意妄為釀成大錯,咱家教訓他縱使急了點,也是為殿下着急出氣,傷着殿下更非咱家本意,還望殿下明察!”
晚榕根本不給孟千秋說話的機會,滿臉都是志在必得的矜傲,的确沒把他這個攝政王放在眼裏。
孟千秋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駁。
倘若燕筠真幹了這種荒唐事,晚榕動手确實不算無理。
但男主怎麽可能如此胡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旁人眼中,攝政王微眯着眼,眉宇攏得很緊,似乎醞釀着一場欲來的風暴。
可只有孟千秋自己知道,他此刻有多緊張無助。
“本王……”
他抿了抿唇,掩去嗓音裏一絲顫,
“是聖上的皇叔,當朝的攝政王。”
說完這句話,他沉默了好一陣,才啞聲道:
“如果手下受了委屈,本王……當然會為他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不只是晚榕愣住了,跪坐在孟千秋身後的燕筠也霍然擡頭。
別人瞧不見,他卻看得清晰,那人垂落在廣袖下的纖細手腕,分明一直在微微顫抖。
明明那麽恐懼,卻要堅定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心頭一動,忽然伸手捉住了孟千秋的衣角,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道:
“殿下,晚榕公公……他在撒謊。”
“一派胡言,咱家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眼看晚榕面露兇色,燕筠卻從容一笑,盡管面容上濺着斑駁血漬,卻絲毫不損其俊美:
“公公,藥鍋裏煮的恐怕并非什麽治病的藥劑,而是另有其物吧?”
周圍的氣氛頓時凝滞了剎那。
孟千秋緊皺的眉宇漸漸舒展。
燕筠的話也讓他想起了以往晚榕的反常表現。
即使名為總管太監,他也沒對自己這個王爺多麽尊重。
甚至連自己時不時發作的詭異病症,或許都和他監制的藥物有關。
但目前最麻煩的是空口無憑。
倘若晚榕抵死不認,他們根本沒有證據能夠指摘。
下一刻,耳邊忽然傳來系統提示音:
“恭喜玩家獲得系統随機獎勵——降智光環,可以讓晚榕智商暫時下降,請問您是否選擇使用?”
這游戲還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考慮到目前一籌莫展的局面,孟千秋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點擊了确認。
于是很快看到晚榕憤怒地罵道:
“你這小兒血口噴人,咱家只不過下午從府外取了些物資,就被你污蔑成煎毒藥暗害殿下,真是無法無天了!”
直接招認了可還行?
這降智效果未免也太強了點吧!
晚榕這番話,不僅變相承認了自己煎的藥有問題,還交代了曾與他人私相授受的事實。
一幹人聽在耳中,表情頓時都顯得有些微妙。
“殿下,您若是不信,大可問問在場的太監宮女,看咱家究竟是不是清白的!”
更尴尬的是,當事人自己似乎還沒意識到任何不對勁。
總算不用再強撐着作威作福了。
孟千秋緊繃的神經一松。
雖然忍笑忍得很辛苦,但他還是裝出嚴肅的模樣:
“那便如你所願,你們有誰見過晚榕下午出府的,都從實說來。”
平日裏晚榕積威甚重,即使言行出格,大家也敢怒不敢言。
可今天有自家王爺撐腰,加上那人早就自己露了馬腳,很快就有人站了出來:
“王爺,小人是西門的守衛。今日申時左右,小人曾看見晚榕公公匆忙出門,和一名黑衣人交接了什麽物事。”
“奴婢是庫房裁縫,路過後廚時,也曾撞見公公抱着個包裹進屋。”
“廚房傳出的藥味也很怪異,不如草藥苦澀,反而更像是某種香氣……”
“……夠了!”
晚榕總算是意識到了事态不對,想要辯駁,卻被孟千秋擡手制止。
不趁熱打鐵,拔除晚榕這個絆腳石,恐怕後患無窮。
“殿下明鑒,小人路過後廚時,發現晚榕公公正在向您的藥壺中灌裝藥劑。小人眼見那藥湯很不對勁,情急之下只能打翻,否則您一旦飲下,後果就無可挽回了。”
燕筠咳嗽幾聲,也适時添上一把火。
或許是傷口太痛,他看上去明顯越來越虛弱。孟千秋也意識到不适合繼續耽誤下去:
“晚榕,鐵證如山,這麽多人都指證你行為不端,你可知罪?”
“咱家冤枉啊,殿下,咱家在府中盡職盡責服侍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真要聽信這些小輩的一面之詞,就治咱家的罪嗎?”
晚榕跪在地上連聲求饒,看上去倉皇狼狽,完全不複當初趾高氣揚的模樣。
孟千秋有片刻的糾結。
晚榕背後有沒有人尚不清楚,單憑燕筠和這些奴仆的指認,只怕也沒辦法輕易定了他的罪。
于是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留個後手。
“待查清後廚裏藥渣的成分後,我會再做定奪,在此之前,晚榕虐待下屬、行止不端,先罰你在屋中禁足一月,職務由王府管家代理——管家何在?”
“老奴在此,一切聽憑王爺吩咐。”
人群後走出一名瘦小的老人,面容看上去精明矍铄。
孟千秋聽說過,這位名喚阮崇的管家以前是王府總管,掌事經驗豐富,人品也相當可靠。
只是自從晚榕進駐王府以來,便逐漸失勢。
“崇伯,之前是本王生病糊塗識人不清,讓你受了委屈,”
他瞥了晚榕一眼,“這一個月王府的吃穿用度先交由你主管,若是有任何不當之處,都及時彙報。”
“老奴遵命。”
阮崇恭敬地鞠躬,因為心情激動,手臂甚至在微微顫抖。
孟千秋特地強調的“不當”二字,他也秒懂了背後的用意:
“老奴一定仔細篩查,逐一核對,若有任何錯漏都會及時回禀王爺,請您放心。”
不知是受降智效果影響還是別的緣故,晚榕除了叫嚷喊冤,也沒了其他動作。
直到孟千秋帶着燕筠等人離去,他被阮崇安排着返回住所時,細長的眼中才流露出一絲陰鸷。
剛剛不知怎的頭腦一陣混沌,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意識到,就把漏洞百出的辯解說出了口。
現在恢複清醒,才反應過來大事不妙。
好在單憑藥物和香料,旁人不可能察覺出什麽。
自己的真實目的絕不能被發現。
……
一個時辰後。
孟千秋擡了擡包紮好的胳膊,除了有些胸悶頭暈,傷口幾乎不怎麽痛,忍不住感慨太醫署的傷藥之有效。
“對了,”他的目光落在剛從後廚歸來的年輕太醫和阮崇身上,
“你們在後廚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回殿下,臣仔細查驗了殘留的藥渣和湯汁,它們确實并非滋補您弱症的溫補藥材,反而是大熱之物——但換言之,晚榕公公熬制的也确實是補品,只不過不太對症而已。”
“還有他留下的熏香,管家也領着臣逐一辨認過,都是尋常得見的材料,并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
孟千秋沉默傾聽,形狀優美的眉微微蹙起。
“即使并非毒藥,可是以殿下的身體狀況,是絕不能服用這類剛猛藥物的吧?”
阮崇觀察着他的面色,語氣擔憂。
太醫點頭:
“管家所言極是。”
“那麽晚榕便是居心不良,假借為殿下治病之名,使用不适合的補藥戕害殿下的身體,對不對?”
“您這麽說……也沒什麽問題。”
事已至此,孟千秋也懂得了阮崇的用意。
以太醫之口确認了晚榕的居心不良,日後再調查也算是師出有名。
“那麽在真相查清之前,就讓他禁着足好好反省吧。”
他唇角一彎,笑容裏有絲少見的狡黠。
等到晚榕的問題告一段落,他便關心起燕筠的情況來。
不知怎的,太醫的臉色居然有幾分尴尬:“請殿下恕罪,這位內侍的傷,臣暫時無能為力。”
什麽意思?難道……
見孟千秋臉色一變,他知道對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釋道:“殿下您別擔心,他傷得并不重,只是不知什麽原因,他似乎并不願意讓臣近身,所以……”
聽說燕筠沒什麽大礙,孟千秋才舒了口氣。
至于那人拒絕治療的原因,他并沒有考慮太多,讓太醫留了些內服外敷的傷藥和繃帶,便安排崇伯将人送了回去。
等到腳步聲遠去,他回頭注視着偏殿一點如豆燈光,神情若有所思。
原本打算安排燕筠在他自己的住處休息,卻沒想到晚榕這厮做事不留半分情面,給他安排的居所破敗不堪,比起雜物間都好不了多少。
于是孟千秋索性暫時安排他在自己卧房的偏殿休息。
兩間屋僅一扇屏風之隔,自己能清楚地聽到隔壁傳來的任何響動。
或許是疼痛難忍,少年時不時漏出幾不可聞的低啞呻。吟,身下的被褥也窸窣作響。
孟千秋正躊躇着是否要送藥上門,系統已經先他一步,喜滋滋地暗示道:
“恭喜玩家獲得為男主親自上藥的機會!這是和男主增進感情提升心悅值的好辦法,希望您能好~好~把~握~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