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經過兩次驚心動魄之後,在蘇媽時不時的提醒之下,蘇吻已經保持了絕對的警惕。
不晚上去蹦迪!
不亂吃不亂走!
不去外面喝酒!
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蘇吻覺得自己簡直都要瘋魔了。
但生活好像依舊不肯放過她。
喝水被嗆個半死,哪怕她只喝了一點點;出門被門給夾住手指,哪怕她握着把手;吃個糕點被噎住,哪怕她咬得非常小口;撸個小狗還被咬……
就像黴運之神附身了一樣。
但對意志堅強,心态樂觀的蘇吻來說,這些小打小鬧其實并沒有什麽。
聽老爺子說,她這是流年不順,水逆,等過了這一年就好,運氣好的話,或許只需要幾個月,就能平安度過。
蘇吻對此深信不疑。
甚至連自己這次的生日都沒有舉辦宴會,連家宴都推了,也沒讓蘇家大伯回來,可以說是十分低調了。
可蘇吻頑強挺過十來天後,可怕的“黴運之神”最終還是對她下了狠手。
她再一次住院了。
理由很簡單,走路時,莫名其妙被卷入了兩個學校小幫派的戰争,于是兩方都不是的她,也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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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認為她是敵人,那邊也認為她是敵人,直接混合雙打。
蘇吻從小就嘴甜會說話,學過散打之後就常常打架,但能屈能伸很少較真,這次卻愣是沒能說過這一群初中的小太妹。
也沒打過,畢竟兩方加起來能有十幾二十幾個。
氣得蘇吻反手報了警。
不過這次和以前不同,蘇吻還是躺在病床上,還是不能動,還是有人照顧她。
但照顧她的已經不是蘇媽了。
因為蘇老爺子也出了事。
和蘇吻同一天。
之前蘇吻二度從醫院回來,蘇老爺子沒能同意她可憐的請求,讓她照舊病好了就去跟着學習。
一切照舊。
但是蘇吻這邊“事故”頻發,始終在危險的邊緣反複橫跳,實在讓他擔憂不已。
怕蘇吻出門兒出個車禍啥的。
畢竟,以蘇吻如今這運氣,出車禍這種事件發生在她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老爺子不願意再賭,在蘇媽再一次哭訴的電話打給他後,蘇老爺子便順勢同意,讓蘇吻不用學習公司的那些事。
只需要在家好好休息。
但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麽想的,蘇吻安分待在家裏之後,蘇老爺子倒是一改往日作風。
天天往自己老友家跑。
于是就發生了車禍。
蘇老爺子年紀大了,直接在車禍裏傷到了筋骨,需要馬上動手術将碎骨取出來,但彭城并沒有擅長這方面的醫生。
無奈之下,蘇老爺子只能當夜緊急轉到京都醫院去。
好在彭城同京都并不遠。
蘇吻這次受傷比較嚴重,但對于蘇老爺子受傷的消息,蘇媽也感到十分內疚。
将受傷的蘇吻在醫院安置好,再将起訴交給專門的律師之後,蘇媽随意交代了兩句,便紅着眼睛連夜去照顧蘇老爺子了。
至于蘇爸,作為蘇家企業現任董事長,一個公司每天那麽多事兒等着他,根本走不開。
只能抽時間趕去京都看一眼老頭子,再安慰安慰自己的妻子,順便給蘇吻打個電話。
蘇吻也很擔心蘇老爺子。
每天神思不屬,茶飯不思,對着張媽做的飯,她根本提不起吃的興趣。
但黴運纏身的蘇吻,哪怕住進了醫院,也照舊一兩個小時就必得按一次鈴,喚一次護士。
她不是吊瓶逆流吸自己的血,就是吊瓶忽然掉下打碎;不是吃錯了藥,就是醫生開錯了藥。
十分凄慘。
可一想起蘇家,蘇吻就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事實證明,蘇吻的感覺沒錯。
在蘇老爺子動了兩次手術,精氣神終于好些之後,蘇家企業的股票卻呈現斷崖式下跌。
将蘇爸一度搞得心亂如麻。
別說去看蘇老爺子,安慰蘇媽,他現在直接住在了公司裏,每天盯着外面的人,随時應對外界的質疑。
同時蘇爸還要防着裏面的人,防止某些個股東突然反将一軍。
可以說,蘇家像是突然陷入了困境一般。
哪哪都不好。
本來蘇吻傷得重,照以前的發展,那肯定是應該被自家爸媽,大伯,爺爺哄着的。
但現在,蘇吻不光要一邊擔心蘇爸那邊的狀況,擔心蘇老爺子的身體,另一邊還要去時不時地安慰蘇媽,讓她不要擔心。
确實有點兒累。
蘇家突然的混亂,同時傳到了國外蘇家大伯的耳朵裏。
“小聞,你蘇阿姨想讓你回去照顧小吻幾天。”
這也是他的意思,他現在這個畫展推不掉,根本回不去。
不過他回去也沒什麽用就是了。
“她……怎麽了?”
聞昭時攪着面前杯中的咖啡,內心有些忐忑。
蘇家大伯組織了下語言,将這些日子蘇家發生的事,簡單給聞昭時講了下。
“……小吻現在一個人在醫院,只有張媽每天陪她一會兒,不過張媽要回去給小吻做飯,也不是同齡人,小吻可能會有些無聊。”
“再加上你蘇爺爺也受傷了,你也該回去看一看。”
也替他回去看一看。
這些日子蘇家發生的事,沒有人告訴過聞昭時,而蘇大伯整天有事要忙,兩人也很少見面。
他也是第一次聽蘇大伯說起,聽完之後聞昭時才知道,這短短一個多月,蘇家簡直全部亂了套。
可是他在這兒待了不過一個多月,比起原來蘇老爺子同他說過的時間,短了太多。
蘇吻會想再見到他嗎?
會不會還是很厭惡他,想把他趕走?
聞昭時垂着眼,心裏有些沒來由的緊張害怕,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蘇家大伯見聞昭時點頭也很滿意,以前他總覺得聞昭時很怪,就像一直僞裝成羊的狼,再加上侄女兒蘇吻不喜歡他,蘇大伯也很不喜歡聞昭時。
現在吃過幾次飯,蘇大伯反而對聞昭時的印象好了些。
沒再多說什麽,蘇大伯很快同聞昭時定好了回去的時間,就在明天早上。
聞昭時并不急,他東西不多,沒什麽可收拾的。
但他心裏卻是害怕得很。
這種隐隐約約的緊張感一直持續到晚上,聞昭時收好東西後,早早便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防止第二天自己起不來錯過了航班。
但在床上翻來覆去幾個小時,聞昭時都始終睡不着。
等好不容易進入淺眠之後,一個電話卻将他吵醒了。
因為淺睡了一會兒,又莫名其妙緊張了一天,聞昭時其實挺累的,眼皮都沒有完全睜開,意識混混沌沌,連手機上來電頁面的備注都沒看。
只是下意識劃到了接聽鍵。
“喂?”
聞昭時剛被吵醒,聲音輕而軟,帶着濃重的鼻音,是少年人獨有的清潤的嗓音,像一只哼哼唧唧,撒嬌想要求抱抱的小狗。
蘇吻忽然就是一頓。
她承認,她被自己的想象力給惡寒到了。
聞昭時等了十幾秒,沒有聽到答複,便唇瓣阖動再次開口:“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蘇吻就又是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稍稍平複了一下,找準自己方才打電話的心情後,蘇吻才輕笑一聲開了口。
“喲。”
“聽說你要回來了?”
這張揚的,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清冷聲線,聞昭時幾乎是一聽就認出了這是蘇吻的聲音。
他意識清醒了些,撐手坐了起來,點亮了屏幕,發現果然是蘇吻。
呆呆看着屏幕,聞昭時一時不知道回些什麽,他現在有些分辨不清,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夢境。
這個電話太突然了。
他好久沒聽到蘇吻的聲音了。
聞昭時這邊遲遲沉默着,搞得蘇吻手心冒汗,忍不住懷疑自己,難道她搞錯了?
應該不會吧。
蘇吻遲疑着劃開聊天界面,确認了一下,确實是她親大伯給她發的消息,說聞昭時這兩天就要回來了。
她這才想着打個電話來奚落奚落他。
“……嗯。”
胡思亂想半天,蘇吻才終于聽到聞昭時低低的一聲。
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嗯。
嗯?
這讓人怎麽接?
現在的彭城正是中午,病房沒有将窗簾全部拉上,幾縷細長的陽光打在了蘇吻的手上。
讓她暖洋洋的。
但長久的沉默讓蘇吻煩躁,她正想直接挂掉電話時,聞昭時又開口了,問她:“你……還好嗎?”
他不知道嗎?
聞昭時應該是知道的吧,蘇吻想。
于是蘇吻直截了将這句話當成了聞昭時的陰陽怪氣,這次毫不猶豫,直接回答他:“好啊,我能有什麽不好。”
“如果你不回來的話,我會更好。”
“你不知道嗎?”
“……”
果然。
聞昭時有些喘不過氣,捏着手機的手也不斷用力,他心裏忽然有些責備自己,為什麽要不自量力去關心蘇吻。
反正蘇吻讨厭他。
她巴不得他永遠不回去才好。
聞昭時不想再聽蘇吻說這些話,不想再從蘇吻的口中聽到,他有多讓人煩,讓人厭惡,讓人想逃離。
他直接挂斷了電話。
被挂斷電話的蘇吻一驚,根本沒想到聞昭時現在已經如此勇敢,居然直接就挂她電話了。
肯定想接受社會的毒打。
蘇吻握着手機,胸腔裏一股子悶氣不上不下,視線掃過窗外大面積的陽光,只覺得刺眼。
索性直接将空調調低,整個人窩被子裏睡覺去了。
哼。
眼不見心不煩。
蘇吻這邊睡了,手機那頭的聞昭時閉上眼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握着手機,看着月光。
一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