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陸大爹他們這些男的不好拉着阮鯨落問東問西,陸大娘幾個女人就沒這麽多顧忌。
她們擔心阮鯨落會遺傳到阮家祖先的歪風邪氣,來的路上心裏就老大不願意,她們女兒即使沒有現在這重身份,也是千般萬般好的,伴侶肯定要往優秀的人堆裏挑,上至九重天,下旨地府幽冥,不怕找不到好的。
見到阮鯨落後,媽媽們就不太喜歡她這樣的長相,巴掌臉,尖下巴,眼尾上挑,唇角下彎,天生的薄涼冷心相,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對自己女兒好的。
可女兒喜歡,又昭告三界了,她們就想再看看,仔細觀察了半天發現阮鯨落嘴巴是厲害點,面也冷,可都會依着秋秋,兩人鬥嘴推拉,私下的小動作一點沒少,當她們這些過來人眼瞎看不見啊。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女兒自己知道,別看現在笑嘻嘻的好相處,以前可是個暴脾氣,看誰都不順眼,撸起袖子就是幹。
關于這個,資歷最長的陸大娘最有發言權,她跟陸大爹是秋秋的第一任父母,陸大爹原姓林,身份背景可是要追溯到明朝那時候了,還是當官的,陸首秋第一次投胎就做了官家大小姐,榮華富貴享不盡,她可會挑了,就沒讓自己吃過苦。
首次當個肉/體凡胎,陸首秋又煩封建禮教那套規矩,幾次忍不下,鬧得雞飛狗跳,滿城風雨,最後實在不耐人間的繁文缛節,幹脆找了根白绫将自己吊死在房梁上,擺脫了肉/體,晃蕩回地府了。
好端端一個閨女突然懸梁自盡,陸大娘哭得肝腸寸斷,陸大爹也傷心,他年紀大了,只有陸首秋這麽一個女兒,就這樣沒了,夫婦兩個每天以淚洗面,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享年還不到四十。
陸首秋得知消息後心情很複雜,她投胎就是覺得好玩,覺得不好玩就走了,沒想到爹媽會因為她離世這麽傷心,就覺得挺對不起的,找到兩人的亡魂這樣那樣解釋,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再去投胎。
她以前确實乖戾,鬧過不少亂子,嚴重到山崩地裂,海枯石爛,氣候突變,六月飛雪,冰川覆蓋,恐龍在人間滅絕都跟她脫不開幹系,也不怪管理處那麽防着她。
阿落會因為她現在受到不公平待遇就替她抱不平,是不知道她以前的事,她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這種陳年舊事也用不着告訴阿落啦,誰要是多嘴她就将誰發配到深處去。
有句俗話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之後阮鯨落帶着爹媽們四處看了看,屋後的雞窩,豬窩,驢棚還有圍起來的籬笆牆等等,爹媽們邊看邊點頭,這樣看着才像是要認真正經過日子的。
“以前我們也來看過秋秋,鼓樓冷冷清清,什麽都沒有,也就廚房還有點煙火氣,這麽多年見秋秋孤零零的,我們心裏也不好受。”這話是陸二爸說的,邊上的陸二媽也頻頻點頭,是啊,想操心都不知道從哪下手。
時間線拉的太長,又是第一次見面,阮鯨落本就不是個話多情商高的人,除了幹笑也不知道怎麽接話,心想陸首秋有這麽可憐
但這話肯定不能當着人父母的面說,尤其這些父母還很疼陸首秋,字字句句都是為她打算,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她的父母就只會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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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陸首秋的身世她也是一頭霧水,問過章尾,也跟謝必安打聽過,兩人都搖頭,不是不願意透露,實在真不知道,天地初開時陸首秋就在了,鬼知道她是個什麽東西。
“不死不滅,生生世世。”這話是章尾說的。
難得這麽一大家子齊聚,還沒有打起來——陸首秋不願意跟父母多聯系也是因為這個,誰都說自己是她爹媽,至親,争風吃醋起來就像皇帝後宮的嫔妃,花樣百出,陸大爹還自诩書香門第,跟陸二爸這個悍匪出身的民國大佬吵的天翻地覆,媽媽們也是,都說陸首秋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血濃于水。
陸首秋: “是是是,對對對,母愛偉大,你們都是偉大的母親,就別再吵了……”
她頭好痛啊!
阮鯨落不知道陸首秋還有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聽外面吵吵嚷嚷的同時還得努力忍笑,差點被陸首秋摁在竈臺暴揍一頓。
“別以為我不揍你啊,我以前打架很厲害的,尋遍三界也沒有對手。”
阮鯨落扯好被她弄亂的衣領,沒見過揍人還帶偷親的,鎖骨上一個明晃晃的牙印, “你就吹吧。”
陸首秋看看自己現在細胳膊細腿的,确實很沒有說服力,眼珠子一翻,撇兩下嘴,就不說過去的光榮事跡了,越說越露餡,她不想讓阿落知道自己以前是個禍害。
爹媽們晚上要在這邊吃飯,她和阿落在準備了,大盆裏腌着十幾只雞,都是緊急從集市上買的還沒有開始下蛋的小母雞,個頭不算大,一般都拿來做烤雞的,好入味,也容易烤熟。
雲黔這邊的烤雞口味多樣化,有常見的奧爾良的,蜜汁的,原味的,也有很具特色的香茅和松針烤雞,這個時節松針都老了,要是春天那會還能摘頂端最嫩的部位炒着吃,也不是所有松針都能吃,能吃的這種叫沙松,有松子的香味,要焯水浸泡之後才可以吃,口感脆脆嫩嫩的,是雲黔當地特色飯館常見的一道菜。
拿來烤雞的松針就沒有這麽多講究,尋常的馬尾松就行,山上很多,随便就能摘一大把,洗幹淨了甩掉水分,鋪在鐵網上,底下是燒得通紅的炭火,腌制入味的整雞放上面,再蓋一層松針,這樣烤出來的雞肉幹香,松針的特殊清香侵到肉裏,越吃越有味。
旁邊還能烤豆腐,雞蛋,腌肉,腌魚,雞蛋先抹一層椒鹽粉或者五香粉,再裹一圈錫紙,沒有錫紙就用泥巴,比一般水煮的雞蛋要好吃,蛋白鹹香口脆,蛋黃偏硬,吃着不噎。
這些東西家裏都有現成的,不用買,腌肉和腌魚還是之前仙民上供的,都有年頭了,外面裹着厚厚的辣椒,紅彤彤看着就喜慶,烤熟後香味出來,酸酸辣辣的,還沒吃光聞着味就已經很開胃了,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有烤肉就不能沒有酒,陸首秋翻了家裏的酒壇子,都是空的,只好去買。
度數低的南瓜酒,果酒是為媽媽們準備的,辛辣的老窖酒是爸爸們的心頭好,還有一種釀在未砍伐的大青竹中的叫竹筒酒,跟南瓜酒一樣,也是特色,釀造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差半點都釀不出,就是經驗豐富的仙民也有釀壞的,所以産量不多。
剛将酒搬回來,阿玫姨帶着阿霞就到了,她們也不空手來,奶茶糕點蜜餞,還有一只憨憨可愛的小熊貓,這小家夥現在可是落腳在阿玫姨家了,趕都趕不走。
“秋姐,我來圍觀落姐見丈母娘啦。”阿霞沒大沒小,來了就打趣。
陸首秋屈指彈她腦袋瓜, “你是來蹭飯還是看熱鬧啊。”
“蹭飯,順帶看熱鬧。”眼見又要挨彈,她哈哈笑着先跑進去了。
屋裏的長輩不認識阿霞,但跟阿玫姨勉強算朋友,當初在後村吊腳樓住的時候經常相邀品茶,阿玫姨去地府辦事也會順道看看他們,聯系可比陸首秋這個不孝女頻繁多了。
阿玫姨跟他們介紹了阿霞,說是自己認的幹閨女,現在店裏幫自己幹活,之後雙方就聊開了,女人們拉着長相可人的阿霞問她多大了,有沒有談戀愛,打算什麽時候談,直問的阿霞想跑路。
飯還沒有好,想進廚房幫忙的媽媽都被陸首秋往外看,嘴上說長輩歇着,小輩幹活就行,其實是不耐煩媽媽們啰嗦,問東問西,問長問短,她更願意和阿落兩個人忙活。
不一會兒豬大姐提着一大塊熏肉上門,同來的還有黃桃婆婆,帶了好大一籃新鮮水果,黃桃,大紅石榴,釋迦,蓮霧,還有兩個熟透的貓山王,那股味兒陸首秋在廚房都聞得到。
阮鯨落出去看了眼,回來奇怪道: “不年不節的,她們怎麽都來了。”
不止豬大姐和黃桃婆婆,鬼寨的花婆婆也來了,後村的仙民還領着小孩,烏泱泱擠了一屋子的人,熱鬧得很,圍坐在嗑瓜子,吃點心,喝奶茶,張家長李家短的閑扯。
陸首秋坐在小板凳上翻烤架上的肉, “以前我……父母,”這個稱呼總是別扭, “在後村住的時候跟她們都相熟,一半是來敘舊,一半是閑着沒事來看熱鬧。”至于看誰的熱鬧就不用說了。
這麽多人飯廳肯定坐不下,烤架也不好擺,只能挪到外面,就可惜了開得正嬌豔的菊花名貴種,被松針烤雞弄得煙熏火燎的,陸首秋也覺得對不住它們,端着烤肉盤子路過時騰出手拍拍花兒。
“委屈你們了啊,回頭重重有賞。”
阮鯨落就跟在她後頭出來,無語望天, “你不發神經就活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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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認為我家只有春夏兩季比較忙,就忘了秋冬也很忙,尤其這兩年我爹又種了很多果樹,我的媽,剪沙糖桔真是要命了,我現在看到沙糖桔,橘子,橙子這些就想跑,家裏真的太多了,吃到吐,今天一口氣打包了十幾箱發給我在外地的朋友,笑話,水果這玩意兒需要買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