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今日諸事不宜
今日諸事不宜
周扶月命不久矣這個消息對于周扶疏來說實在是太過于震驚,她又留下和周扶月說了很久的話。
大體上都是關于周扶月的病症還有壽數,她還是想要找到一條生路,但是很可惜,周扶月的每一句都在和周扶疏透露,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是無力回天。
聊得太久,周扶疏回到家裏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整理好心情,顧懷珏便也回到了家裏。
這兩天周扶疏接收到的信息實在是太多。
先是顧時蒙出現,勾起周扶疏對故人的哀思。
然後發現顧時沂的真實身份。
去找姐姐詢問的時候,意外得知姐姐命不久矣。
周扶疏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先為着那件事悲痛。
顧懷珏像是往常一樣,見到周扶疏便上去抱一抱,但是今天周扶疏像是一具木偶一般不曾對顧懷珏作出任何回應。
顧懷珏心中疑惑,便輕輕喚了一聲, “扶疏,扶疏”
周扶疏這才回過神來, “怎麽了”
顧懷珏點了一下周扶疏的額頭, “我同你說,我有一個歲寒三友的荷包不見了,你可知道在哪裏”
“歲寒三友”周扶疏不精通女紅,也不太在意顧懷珏身上的那些配件,倒是顧懷珏對周扶疏的那些首飾如數家珍,自然是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荷包在哪裏,她擰擰眉毛,像是在努力思索,但是現在心上實在是亂,想不出什麽來, “你問問菱悅吧,房間裏面的東西都是她收着的。”
顧懷珏和菱悅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帶着菱悅去找所謂的荷包。
顧懷珏離開後,周扶疏就又陷進自己的思緒裏,見到顧懷珏之後,讓她突然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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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顧時沂的事,應該需要告訴顧懷珏。
但是應該怎麽說呢
不一會,周扶疏還沒想好這件事,兩個人就回來了。
顧懷珏手上拿着那個歲寒三友的荷包,舉到周扶疏的面前,故作羨慕的說, “哎,這個荷包還是娘親給我繡的呢,真是羨慕我的同僚,各個都有夫人親手繡的荷包。”
周扶疏結果那個荷包,正了正神色, “懷珏,我有一件事跟你說。”
顧懷珏的神色也正經, “是要說我哥哥的事麽”
其實什麽所謂的荷包不過是借口,顧懷珏只是發現周扶疏的狀态不對,所以找個理由出去問問菱悅罷了。
周扶疏去找周扶月的時候,所有丫鬟都被趕到了外面,菱悅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知道自家小姐找了一次周扶月之後,就成了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
顧懷珏想到昨天周扶疏問起顧時沂的事情,便大約猜着是為了那樁往事。
周扶疏聽着顧懷珏的問題,心中一聳,她其實還沒想好怎麽說才能不傷害到顧懷珏。
但是已經被顧懷珏點破,周扶疏也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
但是還沒能開口,就被顧懷珏打斷, “別說行麽”
他的神色有些疲倦,是很少見的狀态,在周扶疏面前的顧懷珏一直都是精力滿滿,很少露出這樣倦怠的神色。
“那件事,之前我和你姐姐見面的時候,她說當時你剛好在生病,所以全然不知情,讓我不要遷怒你,然後同我說,若是你知道了時沂是我哥哥,必定會良心難安,讓我不要告訴你。”
“這件事不怪你,你不必求全責備自己,扶疏。”
周扶疏聽完之後心裏一苦,确實是為着顧時沂的事情,但是不是顧懷珏以為的那樣,她又要開口。
顧時沂還是沒有讓周扶疏說話, “扶疏,哥哥從出生開始就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了,我們的情分不同尋常堂兄弟。”
“時蒙那個臭小子,長得和哥哥真像啊,我都想他了。”
“所以別說那件事了,別再提醒我哥哥已經離開了。”
顧時沂雖然是顧弄玉和樓金月的孩子,但是是在京城出生,由沈玉槿夫婦親自帶大的。
顧時沂出生之後不久,邊關告急,顧弄玉夫婦便急着奔赴疆場,考慮到邊關苦寒,還有戰事,便将顧時沂留在了京城。
幾個月之後,顧懷珏出生,兩兄弟相差不夠一歲,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深。
顧時沂去世之後,整個顧家都盡量不再提及顧時沂,顧懷珏身邊尤甚。
生怕牽扯起顧懷珏的回憶。
顧時蒙是顧弄玉和樓金月在邊關時意外得到的孩子,便帶在身邊養大了,很少回京。
昨天顧懷珏猛地看到那張如此相似的臉,現在正是最思念顧時沂的時候。
“我很想他。”顧懷珏剖白完自己的心跡,便有些頹廢的靠在了周扶疏的肩膀。
周扶疏反身輕輕抱住了顧懷珏,最後還是沒有将這件事說出來。
周扶疏微微閉上眼睛,也卸了身上的力氣,依靠着顧懷珏。
他們在燭光裏擁抱,像是兩只正在相互取暖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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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顧懷珏才輕輕拍了拍周扶疏的肩膀,再擡起頭,之前的疲态全都消失無蹤。
那些記憶像是周扶疏幻想一樣。
但是還是不一樣的,之前顧懷珏總是米妙語連珠的逗弄周扶疏,現在他看起來好像從那種情緒中抽離出來,但是還是比往常沉默許多。
顧懷珏擡起頭也在看眼前的周扶疏。
一雙眉微微的擰着,一看便知道裏面藏着許多的愁緒。
顧懷珏将周扶疏的眉心拂開, “不是你的錯,別想了。”
然後露出一點笑意, “昨天舟車勞頓,今天總要一起吃一頓飯,算是為二叔一家接風,你這樣憂愁,可怎麽辦”
周扶疏聽過之後,勉強牽扯出一點笑,然後問他, “這件事,二叔一家知道麽”
顧弄玉和樓金月是顧時沂的生身父母,在他們眼裏自己應該是“害死兒子之人的妹妹”。
這樣一想,周扶疏一下子便不知發哦怎麽應對二叔一家了。
“知道。”
昨日二叔一家那樣的親切溫柔,周扶疏以為是她們剛剛回京還沒能反應過來,現在聽到顧懷珏說他們是知道的,心中的驚訝直接顯露在了臉上。
“我們剛剛成婚,娘便把你的情況告訴了二叔和二嬸,你是你,是獨立的人,和你的父親還有姐姐都不一樣,二嬸和二叔都心性豁達,你不用擔心他們遷怒于你。”
“二嬸昨天對你的喜愛不是假的,她也知道你在家中的境遇,很可憐你。”
周扶疏微微點了一下頭, “二叔和二嬸都是好人。”
顧時沂也是這麽好的人,他很像他的父母,也有些像沈玉槿和顧宴息。
她揉了揉臉,希望自己的臉能夠放松一點,不要一直緊繃着。
顧懷珏好像是已經調整好了心情,摸摸周扶疏的頭,還不忘囑咐一些別的事。
“現在說開了,今日便不要像昨日一樣,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二叔一家了,這樣下去,二叔和二嬸都要來問我,你是不是不喜歡他們了。”
周扶疏一噎,她昨日實在是太過震驚,不能掩飾自己的心情也是有的,但是哪裏就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步。
“尤其是時蒙,明明是二叔和二嬸都是實誠人,不知道怎麽回事,時蒙精明的像一只小狐貍似的,你出現什麽問題,她很快就能發現。”
周扶疏對這個長得和顧時沂十分相似的弟弟有很深的印象,想到昨天他把那些禮品盒子抱進來時候的笨拙樣子,說他是一只小狐貍,周扶疏還是有一些驚訝的。
“他看起來也是老實的很。”
顧懷珏輕輕念叨一聲, “都是假的,你再同他熟悉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兩個人現在心情都不能算太好,把必要的話說完了,便都沒有了什麽開口的性質,只是相互陪伴着,便讓人覺得有所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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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有沉默很久,便有小丫鬟來叫周扶疏和顧懷珏去吃飯。
這樣的場合,向來是這些做兒女的先到,周扶疏和顧懷珏想攜到場的時候。
其他人都還沒來,只有顧時蒙在側邊一個椅子上把玩着一個玉食的挂件。
周扶疏和他到底還是沒有和顧懷袖那麽熟悉,兩個人還是行了禮,半生不熟的打了招呼。
在等待長輩來的時候,周扶疏的視線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向着顧時蒙那邊漂。
他和顧時沂真的很像,雖然性格行為都沒有半點相似,但是那張臉在那裏,便足以用來追憶故人。
周扶疏真的很久沒有見到顧時沂了。
周扶疏的視線再次飄向顧時蒙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顧時蒙往周扶疏這邊湊了湊,示意周扶疏附耳過來。
這樣其實不和禮制,但是對于這張臉,周扶疏總是寬容一點,她把頭探過去聽他要說些什麽。
“嫂嫂,你一直看我,是不是認識我哥哥呀。”
周扶疏沒想到聽到的是這麽一句, “我是你嫂嫂,當然認識你哥啊。”
顧時蒙故作高深的搖搖頭,然後再次探到周扶疏的耳邊, “我說的不是二哥,是我大哥,和我長得很像的大哥。”
“顧時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