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日宜過渡
今日宜過渡
昨晚周扶疏糾結着糾結着,就看到顧懷珏書房的燈暗了。
這下子就算她要去見他安慰兩句,也沒有機會了。
周扶疏略一思索,便也收拾一下,睡下了。
次日一早。
天色還并不太早,
顧懷珏因為成婚的事,獲了十天的假,不必去上值,其實他并不嗜睡,現在應該也已經行了。
但是習武之人,早起之後總要去操練一下。
周扶疏第一次撞到顧懷珏一身勁裝出門的時候,才知道那日回門早晨為何不見他的人影,原來竟是機緣巧合錯過了。
顧懷珏想着周扶疏沒那麽早起,先去練拳了,周扶疏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去找他,撲了個空,還當他是故意不配她回門的。
她心思敏感細膩,那時候竟然也沒多敢問兩句,這才鬧出兩夫妻回門一前一後的烏龍來。
現在去顧懷珏那邊,恐怕也是撲空,周扶疏便先收攏昨日買的東西,衣裳倒是好說,疊起來放衣櫃就行了。
但是昨日買的珠寶首飾,樣樣價格不菲,而且她這妝臺是從周家搬來的,本就不大,根本放不下這些首飾。
便要周扶疏自己選出個先後來,喜歡的常用的放進妝臺,沒那麽喜歡常用的先收起來。
她一邊手上為那些珍寶歸類,一邊出神的想。
一會顧懷珏晨練回來了,見到他應該說些什麽呢
Advertisement
昨天的事那樣狼狽,若是直接提及,恐損了他的面子。
但是讓周扶疏迂回些,一時之間她竟然也想不到合适的話。
“昨個兒我走了之後,娘沒為難你吧”
周扶疏剛想到這句,便在腦中否定,不行不行,這樣倒像是挑撥顧懷珏和娘的關系似的。
“昨個父親來找你,你沒事吧”
周扶疏又想起昨個兒聽到那聲從書房傳來的清脆聲音,便覺得說這個也不好,顧懷珏已然成家卻還被父親責打,是誰都要羞窘的,怎麽能揭人短處,引得顧懷珏回憶起來便不好了。
周扶疏想出一句否定一句,正愁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聽到門外鬧騰起來。
“你,你做什麽!”菱悅的聲音慌慌張張。
“讓我進去,你讓我進去,今兒我非得要讨個公道!”
周扶疏本來是還在收攏昨天買的東西,聽着外面的喧鬧的聲,高聲問, “菱悅,怎麽了”
言語間,就有一個身影撩了簾子,幾步竄到了周扶疏的面前。
菱悅跟在後面也追了進來,顯然是想攔着對方但是沒能攔住,就讓那人竄到周扶疏身邊去了。
菱悅看這人言行無狀,粗魯冒昧,生怕她冒犯了周扶疏,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只是這人雖然年近四十,卻是身形臃腫,膀大腰圓,看起來就有把子力氣,菱悅到底是近身伺候的丫鬟,拉扯幾番都沒能讓那人的身姿挪動一星半點。
而且那人實在是個厲害貨色,剛一見到周扶疏,就癱坐在地上,天呀地呀的叫起來。
菱悅在一邊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人都已然這樣了,無論如何也得聽聽她要說什麽了。
周扶疏揮揮手,示意菱悅不必拽她。
菱悅收了手,走到周扶疏身邊, “你是什麽人,來做什麽”
那人也不理會采苓,只是一味的哭嚎,言語間什麽老爺,什麽不肖子孫之類的,聽的人一頭霧水。
“你是侯爺身邊的人”周扶疏試探着詢問。
那人聽完确實是停止了幹嚎, “人都說人心易變,物是人非,果然是真的。老侯爺不過是隐居修行,竟然也要被這樣輕視!”
“老侯爺”菱悅驚呼一聲。
“你說什麽老侯爺”周扶疏也是驚訝,論理說,這人口中的老侯爺應該是現任侯爺的父親,周扶疏嫁進來也要稱呼一聲祖父。
只是嫁進家門這麽久,這位所謂的老侯爺從來也不曾露過面,也沒人提起過,她都不知道有這麽個人。
“別的也就不說了,您也是大家小姐,該知道些孝悌的道理,我們侯爺如今是不管事了,但是您也不該把日常的花用砍半!不說老侯爺的吃穿,侯爺日常誦的經書都是要常常保養的,日日焚的檀香也都是一大筆錢,您說砍半就砍半了,竟也半點不惦記侯爺”
說着看着周扶疏一桌子的朱翠就更不依不饒起來, “我的天爺,我說怎麽克扣老侯爺的花用,原來都是你中飽私囊。”
周扶疏面色變幻,之前家裏忙着顧懷袖回來的事情,樣樣都要她才操縱把握,她本就暈頭轉向的,料想忙中出了亂子也是有的。
她在心中細細回憶,好像是有一個院子的花用被她砍半了,可是她問的時候,下面的人只說那是佛堂。
周扶疏想着家中無人信佛,那佛堂不過是日日焚些香罷了,支出竟然是沈玉槿夫婦那邊二倍還多,便砍了半,不料裏面竟然還有這樣的冤情。
周扶疏張口便想道歉,還不來得及開口,便又有一道身影三兩步竄進來,騰的一腳,把下面的人踹了個馬趴,捂着腰哎呀呀的起不了。
“哪來的刁婆子,來少夫人這邊撒野!”
顧懷珏踹完之後,也不用菱悅動手,自己拖了張凳子坐在周扶疏身邊。
周扶疏湊過去小聲說, “她說自己是老侯爺身邊的人······”她的聲音很輕,只是在老侯爺上略有加重,是告知也是詢問。
顧懷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緊擰的眉頭松開了些許, “原來如此,那你來做什麽”
那婆子也有些欺軟怕硬,見到顧懷珏之後就不像方才那樣哭天嚎地的,艱難的扶着腰爬起來之後,低眉順眼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周扶疏的疏忽被這麽說出來,臉上實在有一點發熱。
她想先和顧宴息認下錯,說确實是自己的不仔細。
顧懷珏看她低眉順眼的要開口,就搶先一步捏住了她的唇,又是把周扶疏捏的像個扁嘴小鴨子似的。
上次還是單獨兩個人,這次菱悅和那個婆子都在那裏看着呢,周扶疏趕緊去推他的手。
她覺得自己用的力氣夠大了,但是半點也沒能撼動顧懷珏的手。
顧懷珏順手把她兩只手抓了,臉湊到她的耳邊,用氣聲問, “我,你又要道歉我教你什麽來着”
周扶疏兩只手被擒住,嘴巴也被捏起來,還當着他人的面如此的親昵,臉都丢盡了。
形式不比人強,倒是乖乖回憶起來。
反駁
但是周扶疏同時也想起了顧懷袖的話, “與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責他人。”
顧懷珏看到周扶疏明顯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便問, “可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周扶疏乖乖點了頭,顧懷珏才把她放開。
她正了正神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有威嚴些, “你說的事我知道了,一會兒回去核實一下。”
那婆子看她們兩個嘀嘀咕咕半天,還以為攢了很麽狠話,不想就這個,得意點點頭,只是礙于顧懷珏在場,不敢太過張揚, “那就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且慢,誰讓你走的你也太沒規矩了,若是有事要說大可通報菱悅,等我見你,可你這樣呼呼喝喝的進來鬧騰,倒像是我欺負了你,咱們家不是沒規矩的人家,一會你自去領罰吧。”
按照周扶疏的性子,能想到指責這婆子沒規矩已然是到了極限了。
話音剛落,那婆子便又要喊冤,顧懷珏也知道周扶疏說成這樣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便接過了話頭, “行了,你們那邊的事,我娘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理你。你最好見好就收,再攪擾我夫人的清靜,你可以試試後果。”
“再者,祖父是清修之人,你卻這樣不穩重,只怕會妨了祖父的修行,今日之後便不要管事了,只去做個灑掃吧。”
那人還要再說,信安已經先她一步,把人拖出去了。
顧懷珏方才一進門就看到了一桌子的首飾,現在那人走了,便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菱悅看現在氣氛正好,也小心的出了房間,只是在出門之後,又折了回來,抱着門框用口型對着周扶疏, “咱們家我夫人”
周扶疏臊的拿起桌上的橘子就扔了過去。
顧懷珏本來看着桌上的首飾,沒注意這邊,見周扶疏扔糕點才問, “怎麽了”
周扶疏見菱悅沒影子了,也沒顧懷珏的話,才敢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顧懷珏來,見他面容無暇,腰杆也停止,方才行動坐卧也不見異色,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暗暗松了一口氣。
顧懷珏心中納罕,那些話本說的果然不錯,愛能改變一個人,周扶疏這樣羞澀的人,見到他,也這樣大膽孟浪,視線勾勾纏纏,倒是讓他不好意思起來。
“看什麽”
“看你受傷沒有”周扶疏擔心他強撐着面子隐瞞身上的傷,還是出口詢問。
她在關心我!
顧懷珏心裏冒出這麽一句,昨天等了許久也沒能等到周扶疏的苦悶消散無形, “能有什麽事,不用擔心。”
周扶疏感覺他的心情突然輕快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麽。
确定了顧懷珏沒事,周扶疏便轉移了話題,詢問方才她就好奇的事, “祖父”
顧懷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為難的事, “我們子孫輩的不該說長輩的不是,我便不與你細說了,都是祖父輩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是特別清楚。”
“祖父娶過兩次妻,我們祖母生下了父親,繼祖母生下二叔,繼祖母···做了些不好的事,她去世之後,祖父便卸下職務皈依佛門了,娘本來想把繼祖母身邊的人都放到莊子上,但是祖父不同意,就全都收攏到身邊。”
“索性他們也安分,不過是貪些錢財,看在二叔和祖父的面子上,便也忍了。今兒估計着是以為你在給她們下馬威看,才來鬧騰,今後只要錢給夠了,你也不必理會他們。”
顧懷珏這一番話說的是雲山霧罩,周扶疏不太懂裏面的因果,只是聽懂了不必理會,便點頭當是懂了。
看到周扶疏這樣乖巧,顧懷珏緊緊鎖着的眉頭才徹底松開,想起方才小兔子一樣的人還想裝威嚴便,來了興致, “現在進步這樣快,都會懲罰下人了”
“都是懷袖教的。”
“她也就這點好了,她性子跋扈,多和她學學,省的在外面受氣。”顧懷珏說着話就又拿起了桌子上的首飾, “這也是她帶你去買的”
說起這個,周扶疏倒是有點不安起來,她把崔明治說的話隐去之後,把昨發生的事跟顧懷珏一五一十說了。
顧懷袖說這筆錢不用還給秉章舅舅,但是周扶疏總是不安的。
顧懷珏聽過之後,點點頭,暗自說了一聲, “也是我疏忽。”
周扶疏新舊首飾混在一起,很容易就看出哪些是新買的,哪些是舊的。
“我說會好好對你,便不會在這方面虧你,這次是我不好。”顧懷珏卻是珍而重之的道了歉。
周扶疏說不上來現在的心情。
她的父母自認待她萬般好,卻把她視作物件替身。
路邊随處撿的人,卻處處盡心,還當自己不夠好。
她慣常是不擅長煽情的,怕被顧懷珏看到表情,只能猛地站起身來,躲避開顧懷珏的視線。
裝作去拿賬本。
“你來的正好,賬本上我還有些問題······”周扶疏的話一頓。
她的賬本往常都是放在一處的,昨天剛好是送新賬本的日子,按理說應該放在最上面,現在怎麽左右都看不到
顧懷珏看她上上下下的翻找,甚至跪下去看桌子底下,便出言詢問, “你在找昨天送來的賬本”
得到周扶疏肯定的回答後,顧懷珏回她, “那賬本我早就對完送回去了。”
周扶疏還跪在地上,有些沒反應過來,呆呆的問顧懷珏, “你幫我看過了”
她臉上呆滞的神情實在可愛,顧懷珏上前,兩只手插在她腋下,像是抱小孩一樣把她扶起來, “有只呆兔子出去玩了,我不就要幫她看賬”
----
傍晚,
秉章把昨日買下的珊瑚送到了沈玉槿的院子,沈玉槿果然十分喜歡,左左右右的看,還和他商量要如何裝飾這尊珊瑚。
看到沈玉槿喜歡的秉章心情很是不錯的回到了自己小院。
剛一進門,身邊的小厮就奉上一疊銀票, “二少爺送來的,說是少夫人的首飾錢。”
秉章結果銀票,從上到下的翻過一遍,笑罵了一句, “臭小子!白疼他這麽大,圈地盤的小狗似的。”
————————
咱就是說,姐妹們不喜歡我專欄那本預收《妄奪春色》麽帶了很久也沒起色,不喜歡的話我調整一下
或者開一本新的
懦弱表妹和清貴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