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日宜偷看
今日宜偷看
在周扶疏偷偷站在門外偷看他的時候,顧懷珏就發現了,那身影影影綽綽的映在玻璃上。
極淡,仔仔細細的看,也只能分辨出那塊窗紙比別的地方稍微暗上一點,
但是極有存在感。
那一點點看不清楚的影子影響的顧懷珏半響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書頁徒勞的擺在面前,像個裝飾。
什麽大學之道,什麽心正,什麽身修,他一句沒看進去。
只有繁複又龐大的念頭不停地往他腦子裏湧,好像是在開心。
她來做什麽?她是不是偷看我!我腰板挺得直不直!
什麽時候進來,打算偷看到什麽時候!為什麽來偷看!
所以才在察覺到周扶疏打算離開的時候,手腳比腦子還快,打開了門,面面相觑,看着她緋紅的臉頰,才意識到自己實在太主動了,故作鎮定的問她,“怎麽不進來?”
顧懷珏拉着周扶疏進到房間中。
暖氣一下子圍住了周扶疏,被這樣的暖風一激,身上的寒氣才驟然明顯起來,激的她打了一個寒顫。
顧懷珏轉身去拿了一件長袍披在周扶疏身上。
離的近了,那股子寒氣也順着手腕繞上了顧懷珏,弄得顧懷珏披衣服的手都輕輕顫抖。
周扶疏不好讓顧懷珏幫忙,就趕忙結果衣服小聲說了句“謝謝。”。
兩個人離的很近,氣味糾纏在一起,讓兩個人都有些無所适從,還是顧懷珏先退後一步,“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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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的時間足夠顧懷珏調整狀态,他看向周扶疏空空的雙手,挑了挑眉,“不是來看賬本的?”
今日回來的就不早了,心情還是亂七八糟的,周扶疏本來也沒想過看賬本這件事。
但是不是來看賬本,怎麽解釋自己偷看還被當場抓獲的事。
沒有什麽撒謊經驗的周扶疏立刻結巴了起來,“啊,是···不是······”
周扶疏結結巴巴說不出今日的來意。
她這次就是來偷看我的。
這個念頭本來就在顧懷珏的腦海,現在确信了更是揮之不去,在他腦子裏面循環起來!
她剛才就是在偷看我!她剛才就是在偷看我!她剛才就是在偷看我!
被這樣的念頭繞着,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熱起來了,一腔的火氣無處發洩,好像現在去了演武場能打上幾套拳,再練幾個時辰的槍!
一腔熱血的顧懷珏當然不會為難周扶疏,非讓她說出個一二三來,再說看着周扶疏眼眶紅紅,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今天去了她家,家裏人又是這樣一副樣子······
顧懷珏自小父母和睦,家庭溫馨,自然不知道世上還有周家這樣冷漠的人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對生身父母徹底失望的人。
只是覺得周扶疏可憐,在家中被父母這樣輕視欺辱,想必正是傷心脆弱的時候。
“今日之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後,你在顧家,不會再受這樣的苦了。”顧懷珏其實不擅長安慰人,他最瞧不上話本子裏面那些男男女女,膩膩歪歪的話說個不停,搞那些你愛我我愛你的事,一句話能說出的事,幾十回也說不明白,兩個人跟不張嘴似的,就愣誤會。
所以他沒說什麽安慰的話,只是給了一句承諾。
詭異的,周扶疏從這句幹幹巴巴的話裏聽到了一點安慰和關懷,就算她沒等馬車到顧家門口就把周家的事放下來,但是周扶疏心裏還是升起一點暖意,點頭應下。
顧懷珏看着周扶疏點頭答應,心裏還有些得意,他覺得男兒一諾千金,他這麽一句承諾,不比那些膩歪話好用麽。
回來的時候,信安說的話,周扶疏不是沒有聽進去。
周扶疏心裏想着,那個房間到底是顧懷珏的,沒有她鸠占鵲巢,反而把主人趕出去的道理。
要出去也該是他搬出去住,若是以後能自己有一個小院最好了,她在周家的時候一直想養一院子的花草,但是她住的院子太小,而且她也不敢亂動。
這麽想着,再被剛才那股子暖意一激,周扶疏沒有多加斟酌便試探着詢問道,“你要···回去住麽?”
顧懷珏聽完之後僵硬住了,現在的周扶疏只穿了一件丁香色的家常袍子,丁香色的顏色淡,不想新婚夜那樣的濃烈,卻有一種平淡的缱绻。
這種堂而皇之的邀請,為這種缱绻蒙上了一點點暧昧的氣味。
平淡的,但是翻騰的,灼燒的,記憶翻上了顧懷珏的腦海。
“你,你在胡說什麽!”
“你,你可不要癡心妄想,我···我是同情你的境遇,但是也只能為你準備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算是我的情誼,別的···你想都不要想!”
周扶疏想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想說她是可以打地鋪的,以後再搬出去,但是看到顧懷珏漲紅的面皮和不自然的身體。
突然想起之前家裏斥巨資運過來的一條河豚魚,那魚據說極其鮮美,周扶疏是沒能分到一口,但是因為好奇,摸到廚房去看過一眼,那魚受驚之後便會把自己鼓成一個球,看起來駭人,但是好像一戳便會破了。
現在的顧懷珏也是這樣,外強中幹,就算口中疾言吝色,也不能掩蓋住他的窘迫。
周扶疏第一次這麽直觀的理解了別人的情緒,所以十分善解人意的沒有再說下去。
“再說了,別以為我今兒去了家一趟,你的嫌疑就洗清了,你來我家的目的至今還未明了,我是不會輕易相信你的······”
“我今兒叫你夫人,也是看不過她們欺負人,可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啊~”
顧懷珏只覺得心跳如鼓,口幹舌燥,心跳如鼓,總得不停地說話才能掩飾自己的異樣。
“而且你一個姑娘家,怎麽這樣孟浪······”
說到最後,顧懷珏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嘴巴一張一合的,腦子想到什麽便往外面吐出些什麽,有的話和話之間半點邏輯也沒有,說話好像只是為了填補兩個人之間的沉默。
周扶疏安安靜靜的聽着,不曾打斷,也不曾辯駁,只是在後來顧懷珏慌亂的說話都不清楚的時候,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顧懷珏驟然住了嘴,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驚慌,“行了,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