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正文完
正文完
書房裏很安靜,周聿深翻閱完桌上的資料,他起身,準備再去看一眼喻初薇。
走出書房,長廊裏很安靜,周聿深擡捷望了一眼前方盡頭處的卧室。
門還關着,喻初薇應該還在裏面睡覺。
中午時,她就吃了一點米飯,還喝了一杯牛奶,她就回房睡覺去了。
這段日子,周聿深陪在喻初薇的身邊,主動跟她聊天,可結果并不太理想。
看心理咨詢已經對喻初薇沒什麽作用了,他只好帶她去了趟醫院,讓醫生給她開了些抗抑郁的藥。
但不管怎樣,周聿深比誰都清楚要想走出這段陰霾,還是需要喻初薇自己的意志力,也需要身邊人的陪伴關懷。
陪着她一起對抗她現在身患的心裏疾病。
穿過長廊,周聿深停到門口,他擡手敲了敲門: “初薇”
裏面沒人應答。
周聿深推門而入,門剛一打開,他就看到前面的窗簾打開了,但房間裏卻尋不得喻初薇的身影。
不知她何時醒來的,也不知她去了哪裏。
“初薇!”周聿深大步走出卧室。
他下到一樓,打開所有的燈,将每個房間都找一遍,卻哪裏都找不到喻初薇的身影。
她好像憑空消失似的,一點都蹤跡都沒了。
周聿深心裏越來越着慌起來,喻初薇的精神狀态,如果離家出走,會遇到什麽危險,他已經不敢去想象。
他停在原地,深呼吸了下,令他自己強制冷靜下來後,他拿過桌上的手機,給蘇曼玟撥過去了電話,那邊很快接通。
還沒等蘇曼玟開口說什麽,周聿深就直接問道: “初薇在你那裏嗎”
“沒有啊,初薇怎麽了”
“她不見了,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她。”周聿深邊朝着門口走去,邊繼續講着電話, “我現在準備去外面找一下。”
“你先別急,我現在也去外面幫你一起找一下,我們等下電話聯系。”那邊的蘇曼玟安撫道。
“好,麻煩你了。”
挂斷電話,周聿深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他心裏卻冰涼一片。
夏天的夜裏街上到處都是人,周聿深開車一路尋過去,卻哪裏都尋不得喻初薇的身影。
他又開車去了趟傳奇雜志社,在那邊還加班的工作人員,跟他講并沒看到喻初薇來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很快一個小時過去,周聿深還是沒找到喻初薇。
蘇曼玟打過來電話,說她去了幾個之前喻初薇經常去的地方,可是哪裏都找不到初薇。
挂斷電話,周聿深站在路邊,努力回憶了下,傍晚最後一次看到喻初薇時,後面發生的事。
回憶剛到他走進二樓的書房時,這時手裏的電話又突然響了起來,周聿深拿起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沒想那麽多,直接摁了接聽。
“喂,您是喻初薇的先生周聿深嗎”
“對,我是,請問您是”
那邊回道: “我們這裏是向陽路的警察局,喻小姐現在就在我們這裏,你過來接走你太太吧。”
聽完那位警察說的話,周聿深總算松了一口氣。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挂斷電話,周聿深朝路邊的停車位走去,邊走着,他邊低頭給蘇曼玟發過去了一條微信,告訴她喻初薇已經找到了。
上了車,用導航導出向陽路警察局的路線,周聿深就啓動車子,直奔那家警察局。
夜裏的路上沒有堵車,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可周聿深還是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抵達目的地,周聿深停好車,朝着向陽路的警察局走過去時,老遠透過透明的玻璃,他就看到喻初薇坐在裏面的長椅上。
她散着發,也不知道出走的這段時間裏她經歷了什麽,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
直到走進去,周聿深才看到,喻初薇跑出來時沒穿鞋子,現在她腳上只穿了一雙簡易的白拖鞋,腳底還能看到斑斑血跡。
她像是個被生活的苦難蹂躏了千百遍的破舊的娃娃似的,令他心痛不已。
聽完剛才打電話的那個警察,簡單的給他講下來龍去脈,周聿深才慢慢的走到了喻初薇的身邊。
他走過去,蹲到她面前,輕輕喚了她一聲: “初薇。”
喻初薇緩緩的擡起眼睫,望向了他,卻不說話,只是茫然的望着他。
周聿深跟她的視線相對上,他鼻子一酸,眼眶逐漸泛紅,不由得濕了眼底。
看到他泛紅的眼眶,喻初薇眼睫微顫,心裏也跟着難過起來。
眼前的周聿深憔悴了很多,他的雙眼皮褶子更深了,因睡眠不足,他下眼睫的折痕有些微腫,白眼球那裏也能隐約看到紅血絲,顯得他很疲憊的樣子。
也是,這段日子,怎麽可能輕松呢。
他也同樣失去了最至親的兒子,還沒能從悲傷裏走出來,身邊的身為太太的她又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連帶着一起跟那些傷痛折磨他。
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已經不管不顧的離她而去了。
可周聿深卻沒有,他選擇了留下來,無論多苦,他都不肯放開她的手。
喻初薇心裏生起綿綿密密的痛楚,她望着周聿深,唇色還有些發白: “要是。”
剛一張口,她的眼淚就跟着流了下來: “你從來都沒遇到過我就好了。”
要是有如果的話。
喻初薇想。
如果周聿深從來都沒跟她相遇過,他也就不用因為這段感情而受那麽多苦。
如果他從來都沒遇到過她就好了。
他那麽好的一個人,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女孩去給他愛,給他幸福。
而不是像她一樣,只會有意無意的給他帶來傷害。
周聿深抓住喻初薇的手臂: “初薇,你聽我說,除了你,我誰都不想遇到。”
“也只有你,才能令我打從心底開心起來。”
“我沒有你不行的。”
說這些話時,周聿深不由得又緊緊抓住了喻初薇的手臂,像是生怕他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似的,緊緊的抓着。
他的眼眶愈發的泛紅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對抗這個世界槽糕的人,槽糕的事,你舍得留我一個人去對抗嗎,嗯”
喻初薇心裏一陣揪痛。
她想起之前清明節,跟周聿深回芙蓉鎮祭拜他母親時,還記得下山時她回頭望了一眼上山的路,後面空無一人,只有大片綠枝交織纏繞。
很難想象要是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走過那條路,該有多孤單。
她舍不得那樣留他一個人。
喻初薇微搖頭,眼淚再一次洶湧的流了出來: “不舍得。”
周聿深沒再說什麽,他松開她的手臂,而後微探身,将她緊緊地擁入了懷裏。
喻初薇也抱緊了他,幾乎整個人都陷入了他的懷抱裏。
她的左胸口那裏還是會不斷傳來陣痛感,那些痛楚,仿佛是撒在傷口的鹽,雖然很痛,卻也讓她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也在同時,将她從之前那個醒不來的悠長的夢裏給徹底的喚醒了。
那天過去之後,喻初薇決定重新振作起來。
也在某個很平常的夏日的午後,喻初薇洗了個澡,還出門将這些日子續起的長發,剪短了些。
在理發店,剪發師跟她随意聊天時,她也會随口聊上幾句,東扯西扯的講一些無聊的事,也會在聽到笑話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些之前突然離她而去的情緒,好像正在一點點的被她找回。
回去的路上,喻初薇還逛了一家蛋糕店,買了她喜歡吃的芝士爆漿。
将蛋糕拎回家,喻初薇坐在餐桌前,一個人就吃了一大半,她還特意拍照發了個朋友圈。
——今天又吃到了喜歡的芝士爆漿,好甜。
正在門診的周聿深,還有在外工作的蘇曼玟,刷到喻初薇的這條朋友圈時,兩個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個折磨人的糟糕的階段總算過去了。
等喻初薇的長假過去,她也要準備重新回雜志社工作了。
開工的頭一天晚上,她有些睡不着,于是周聿深就陪着她聊會兒天。
兩個人像從前一樣依偎在了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好奇怪,我也不算是個新人了,不知為什麽,想到明天回雜志社,我竟然有點緊張。”喻初薇敞開心扉道。
周聿深低聲安撫道: “很正常的,畢竟你很長時間都沒回雜志社了,難免會有些緊張,等慢慢适應一下就好了。”
喻初薇沒再說話,許是坐的有些久了,她腿有些麻,于是她單手撐着沙發調整了坐姿,手指無意間伸進了沙發縫裏,只覺有個硬東西咯了她手指一下。
她掏出來看了一下,原來是一只綠色的胖嘟嘟的小恐龍玩偶,也是周煥辰以前最喜歡的小玩偶。
一些回憶不打招呼的撲面而來,喻初薇微怔了下,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旁邊的周聿深就将小恐龍從她手裏拿開了。
他轉而問她: “要是覺得觸景傷情的話,我們要不要搬家”
喻初薇轉頭望向他,眼眸清亮: “不要了,要是身邊一點都沒有辰辰的痕跡,就好像他從來都沒來過似的,那種感覺應該會更難過。”
她從他手裏再次拿過那個小恐龍: “我沒事了,人總要往前看的,畢竟我們都是普通人,誰都沒辦法阻止意外的事發生,我會學着慢慢的去接受的。”
“對,普通人,不是超人,也不能預知未來,所以感覺到痛的話,就不要憋在心裏,過來跟我說說,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着你。”周聿深伸手又将她攬入了懷裏。
喻初薇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不會,只要你能好起來,我做什麽都可以。”周聿深将她抱得更緊了些。
仿佛在無聲訴說,只要你不離開我,再辛苦我都願意。
只要你永遠都不離開我。
那年的夏天很漫長,熱氣持續到十月初還未散去,等天氣變冷了,轉眼間這一年也到了年末。
再之後,就是跨年,很快就迎來了新的一年。
而過去的那一年,還有那個逝去的夏天,以及在夏天裏發生的所有的事,也終究成了過往的回憶。
隔年,喻初薇又順利誕下一個女嬰。
小女兒到來的,令平日安靜的小洋樓裏終于再次熱鬧了起來。
也慢慢撫慰了喻初薇心底的傷痛。
但随着小女兒一天天長大,滿月後的小女兒,眉眼跟周煥辰很的像,甚至跟他嬰兒時期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
喻初薇偶爾看着熟睡的小女兒時,還是會有些難過,但心裏卻已經沒那麽痛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春天時,天氣開始暖和起來,中午有太陽時,喻初薇就推着嬰兒車裏的小女兒,到院子裏曬太陽。
她坐在熟睡的小女兒旁邊,安靜的望着院子裏的那棵桃樹。
過去的冬天裏,桃樹幾乎枯枝一片,直到到了春天才慢慢生出新的嫩芽。
而後花開花落,果實生出落地,循環往複,一年又一年,就像是我們的人生。
有平順的時期,也總會有低谷的時期。
就像是要經歷漫長秋冬的桃樹,不開花,不結果,只剩滿樹的枯枝雜葉。
也只有熬過漫長的低谷期。
等冬天過去,來年春天又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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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番外稍後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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