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饅頭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了陌生的房間和陌生的床上, 身下的這張床從裏到外都彌漫着一股十分濃郁迷疊香氣味。
他想起身,卻發現整個身體就像被什麽東西釘在了床上一樣, 不管他怎麽用力掙紮,都無法挪動分毫。
不過饅頭的五感沒有受到影響, 能清楚的聽到地板上的腳步聲。
秦筱手裏拿着一座閃爍着豆大燭光的燈臺, 只穿着一件肚兜正在向床邊靠近。
饅頭正偷偷的看着她, 見她這副打扮看向了床邊,也不知怎麽地, 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留出了一道縫,忐忑不安的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秦筱将燈臺放到了床邊的矮木幾上,然後往燈芯上輕輕吹了口氣。
饅頭發現燭光不但沒有被她吹熄, 反而在那一瞬間像是被添了火油一樣, “噌”的蹿了一下。
直到須臾之後, 燭光大小恢複如常,可本該昏黃的燭光上卻像是摻進什麽顏料似的, 黃光之中透着清透缥缈的幽藍。
秦筱轉過頭,看向床上的饅頭, 她這一看,饅頭就險些被吓得魂飛魄散。
她那張原本俏麗的臉頰和眼角邊爬滿了如貓須一樣的猩紅條紋,兩耳也像是變了形, 變得又尖又長, 就連眼珠子也不再是棕色, 而是綠色。
“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饅頭憋不住了, 兩只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嘴裏不斷的咽着口水。他看了看秦筱,又看了看一眼顏色古怪的燈臺,“燈芯怎麽會變成那種顏色?”
秦筱十分吃驚的看着他,用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冷語氣反問道:“你中了我的魅術,怎麽會醒?”
她見饅頭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便立刻明白了他自己肯定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不過就算他醒了也并不影響她的計劃。
“看來你只是醒了,仍是動不了呀。”秦筱捂嘴輕笑了一聲,然後微微側身看向自己的身後,單手捧出了個什麽東西,在手裏反複撫摸了起來,“這盞燈啊是聚陽氣用的,防止一會兒我吸你的純陽之氣時,你體內的陽氣潰散,那我可就損失大了。”
秦筱語氣輕快,嘴角還挂着邪魅的微笑,使得看着她的饅頭脊背一陣陣發寒,直到他看清她的手從身後拿出的東西,便像挨上了當頭一棒,立刻明白所有事的前因後果。
“你是個狐貍精!?”饅頭驚恐的看着她手上的白色狐尾,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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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別人喊我狐貍精。”秦筱臉上妖冶得意的神情陡地消失了,她不知想起了難過的事,喉中哽了一下,垂下眼眸輕輕的說:“我只想做個真正的人。”
“狐貍就是狐貍,怎麽能做人……”饅頭小心翼翼的說。
秦筱微微一怔,末了,沖他冷冷一笑:“誰說不能。”
她似乎決定結束跟饅頭的對話,緩緩爬上了床,壓在了他的身上,将自己的臉正對着他的臉,然後将她體內的綠色元丹給吐了出來。
元丹被光暈包裹着,懸浮在她和饅頭中間。
“閉上眼,很快就能結束了。”她微微張開嘴巴,像是在吮吸着什麽。
饅頭看到一縷縷絮狀如薄霧一般的東西正在緩緩從自己的身體裏脫離,并且經由那顆元丹送進了秦筱的口中。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只是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困乏,眼中秦筱的那張臉也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就在饅頭即将完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一股強烈的觸電感忽然從他的天靈蓋向全身蔓延,使他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而就在同一瞬間,正在吸收着他的陽氣的秦筱的臉上也出現了奇怪的變化,一條條烏青色的血絲占據了她的整張臉。
緊接着,一口暗紅色的血猝不及防地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秦筱連忙收回吐出的元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驚恐的盯着滴落在床褥上的暗紅血滴,喃喃自語道:“怎麽會有毒……”
饅頭看着她狼狽痛苦的模樣,痛快的大笑了一聲:“中招了吧!其實我是騙你的!之前告訴你的八字是根本就不是我的!”
“你!”秦筱恨恨的咬了咬牙,擡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
就算不用饅頭說,她也已經知道了他并不是八字純陽的人,可就算他只是一個八字普通的人,也斷不會在吸了他的陽氣之後産生這種中毒吐血的症狀。
“既然你不是八字純陽,又知道了我的真身,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秦筱兇狠的瞪了饅頭一眼,張開手掌,用鋒利尖銳的指尖筆直的對準了饅頭胸口,“你放心,我掏心的速度很快,你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
面對眼前無法反抗的險境,看着秦筱那猶如被打磨過的鋒利指甲,饅頭什麽也沒敢多想,選擇了最理智的應對,張開嘴便毫不猶豫的大喊了起來:
“救命!救命啊……殺人啦!”
絕兒和霜霜所在的房間距離秦筱的卧房只隔了一條走廊,饅頭殺豬似的喊聲穿透力實在太強,只怕整個二樓的活人都聽見了。
絕兒心急如焚,顧不上再打聽霜霜的來歷,轉身就想離開房間去救饅頭。
“你想幹嘛!?”霜霜見她正在拉門栓,立刻上前攔住了她,“樓裏的打手還在外面找你呢,就算你出去了,也不一定能順利找到你想找的人。”
“那怎麽辦!?”絕兒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哪怕魚死網破,她也不能就這麽在這間房裏待着,棄饅頭于不顧。
霜霜也知道情況緊急,想了想後對她說:“我來幫你,一會兒我先出去引開那些打手,你要找的人就在對面走廊,迷疊香氣味最重的那間便是了!”
絕兒覺得靠譜,不過出于慎重,她還是問了句:“你為什麽要這樣幫我?”
“幫你?”霜霜俏皮的笑了笑,“我可不只是為了幫你,等事情查清楚了,你得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才行。我在這樓裏打了三個月的工,被當丫頭使喚了那麽久,就是等着寫篇大新聞呢!”
絕兒笑了笑,大概算是明白霜霜打的什麽小算盤了,于是點頭應道:“一言為定。”
正在二樓搜查絕兒的打手也聽到了饅頭的喊叫,一時之間竟手足無措的停在了原地,不知該是該先去找絕兒,還是先去看看樓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正當他們游移不定的時候,霜霜從房裏走了出來,見自己房門口沒有打手在,便深吸了一口氣,做好準備之後裝作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跑到了距離她的房間最近的兩名打手面前。
“诶,你們在正好,我剛才聽到有人喊救命,好像是從紅花姐姐的房裏傳來的,肯定是出事了,你們趕緊跟我去看看!”
“可是……”打手為難的抓了抓頭,“小朱正讓我們找人呢!”
“都什麽時候了,是找人重要,還是樓裏姑娘的安危重要!?”霜霜沖他們翻了個白眼,也沒跟他們接着啰嗦,拽起兩人的胳膊就往離她房間最遠的紅花房裏拉,然後揚聲朝自己的房門口喊道:“行啦——!”
“你跟誰喊呢?”兩名打手沒辦法,只能跟着她往紅花的房裏走。
霜霜緊張的頓了頓,精明的笑着回道:“跟紅花姐姐喊的呀,讓她知道我們就來啦!”
絕兒在房裏聽到了霜霜喊的訊號,便小心翼翼的将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往門縫外一瞄,确定外面沒人之後便側身鑽了出去。
秦筱沒有料到饅頭竟敢大喊大叫,情急之下只好收回了手,先捂住了他的嘴巴,準備再次施展魅術讓他昏迷過去。
可饅頭這回學聰明了,當秦筱眼裏泛着綠光對視着他的時候,他便立刻閉上了眼睛,還往她的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你是狗嗎!?”秦筱怒不可遏地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的傷口,印上了饅頭牙印的位置已經破了皮在往外滲血。
她在盛怒之下忍不住用手死死掐住了饅頭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我見你有副好相貌,好心好意讓你死得舒坦一點,既然你不領情,就別快心狠手辣了。”
饅頭的整張臉因為瀕臨窒息而漲得通紅,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因為無法順暢的流動,而正處于一種擁堵噴張的狀态,仿佛随時都會從身體裏噴洩出來一樣。
緊接着,他感覺一些從未有過印象的畫面碎片和絲絲縷縷的意識,就像一張蜘蛛網一樣在他的大腦裏延展開了。
秦筱見饅頭口中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眼睛也像失去了張力一般,正在一點點的合上,方才慌亂的心緒這才終于平複了下來。
正當她發現饅頭的胸膛上的起伏越來越弱,以為他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将雙手從他脖子上拿開了的時候,饅頭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饅頭像變了個人一樣,眼中的目光不再柔和,而是猶如風雪嚴冬裏的冰錐一般,銳利而又充滿了鋒芒,毫不畏懼地插在了秦筱的身上。
不等秦筱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就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用陰沉的聲音質問道:“你想對我做什麽。”
就在這時,秦筱的房門被從外撞開了。
絕兒出現在了門內,對眼前所看到的畫面,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