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Day 5.10
第36章 Day 5.10
◎狹窄◎
在三番兩次地被騙後, 其實路佳早就對菲尼克斯産生了這樣的懷疑。
只是她的心中還抱有一絲奢望，畢竟按照常理來說，一個處在逃亡狀态的人不太會願意帶上一個累贅, 因為在各種方面都非常的不方便。
路佳現在也不奢求菲尼克斯能将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在利用完過後将她丢棄是最正常不過的選擇。
就比如說之前在南加州的時候，菲尼克斯已經決定讓赫克托送她去機場，就是因為路佳為他拍了一段視頻，幫他解決了被通緝的問題。
菲尼克斯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呢？
路佳想起那在車庫的時候，赫克托對那兩個小混混說的話。
那些抓捕菲尼克斯的勢力似乎不僅沒有放棄，甚至已經通過這些地下勢力進一步威脅到了他的逃亡之旅，他千方百計地聲東擊西都沒能躲過。
鑒于這一點, 路佳認為, 對于菲尼克斯來說，無論是作為掩護也好，還是作為人質也罷，一定是因為自己現在還有利用價值。
就是不知道他說中情局已經盯上了自己這件事是借口與敷衍，還是說是真的……
或許是她把菲尼克斯想的太壞了，但路佳在遇到他之後, 經歷了太多可怕的事情，她不可抑制地往最壞的可能去想。
原本在氣頭上的路佳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何時走到了菲尼克斯的面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四目相對。
只是路佳張了張嘴，那些充滿着感情色彩的質問和宣洩尚未來得及被表達, 最後還是被她自我消化了, 因為路佳很清楚, 既然她已經落到了這樣危險的境地, 那她就只能靠自己。
想到這裏, 路佳緩緩垂下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得自己盡快冷靜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和菲尼克斯戳破這一切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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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佳能做的就是放松他的警惕，然後時刻尋找機會，并在順利逃跑回國之前，盡可能的找到菲尼克斯身上的秘密。
當然，那個秘密并不是必要選項，回國才是。
于是，路佳的态度立刻軟了下來，她瞪大的那雙漆黑深邃的雙眼不知何時變得濕漉漉的，充滿了無助和執拗，“我覺得我都……我都不敢再相信你了。”
路佳說着，柔軟的手竟突然牽起菲尼克斯的粗粝寬厚的大手，同時認真地觀察着菲尼克斯臉上的表情。
“你之前說中情局已經盯上我了，是真的嗎？”
菲尼克斯目光深沉地低下頭，灰藍色的雙眸注視着路佳臉上的神情，他熟稔地擡起手，修長的指尖緩慢地摩挲着路佳已經發紅的耳朵，就好像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低沉的嗓音從喉間壓抑着傾瀉出聲。
“……嗯。”
路佳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菲尼克斯的手上，耳朵也燙得要命，她不知為何突然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就好像槍聲在她的心髒上砰砰砰得響，完全沒有看出來他究竟是不是在撒謊。
——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從來沒有在菲尼克斯臉上成功判斷過這一點。
氣氛古怪，站在一旁的傑克斯感覺自己這麽大一個人好像突然被世界遺忘了，因為走廊狹窄光線昏暗，站在菲尼克斯身後的他看不清倆人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覺得自己想說話卻又插不上話，最後只得看向了倒在地上被打暈的馬奧尼探員，感覺自己或許應該和他一起躺在地上。
……不行，他必須得說些什麽。
于是，傑克斯也顧不上這個想法可不可行，就急忙大聲打破了此時令他渾身不自在的氛圍，“我可以試着……喬裝打扮？然後将她快速送到大使館，應該不會被連累到。”
聽到這裏，路佳立刻轉過頭看，向身旁高大魁梧的傑克斯，眼神中突然迸發出閃耀的光芒。
菲尼克斯的動作停頓，他緊緊地蹙起眉頭，下颌緊繃，跟随着路佳轉過頭看向傑克斯。
“傑克斯，路不了解情況也就算了，可你應該知道喬裝打扮根本騙不過系統，更重要的是，他們那夥人深受麥卡/錫主義的影響，寧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我不能讓你冒險。”
聽到菲尼克斯的語氣如此強烈，傑克斯只覺得感動至極，“沒想到你這麽關心我，但兄弟，你說得對，這确實太冒險了。”
說着，他彎下腰挽起馬奧尼的兩個胳膊，就要将他往外拉，“我得回去工作了，還得幫你解決這個家夥，你可得好好謝謝我。”
菲尼克斯迅速收斂起臉上的表情，轉頭看向目光跟随傑克斯遠去的路佳，轉過身擋住了他的視線，“別理那個家夥，他說話不過腦子。”
希望反複升起，又反複被破滅，路佳即便是再好的演技，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捉弄，她忍不住抿着嘴唇，失魂落魄地垂下了頭，表面上故作乖巧地點了點頭，拳頭卻不知不覺收緊。
說實在的，路佳真的很想好好的在菲尼克斯的面前發洩自己的怒火，但她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并沒有這樣的資格。
菲尼克斯張開嘴，剛想要說些什麽，突然門外便傳來了傑克斯的大喊聲。
“嘿，夥計！原本開車的司機和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怎麽不見了？！”
他的動作立刻停頓，在和路佳對視了一眼之後，菲尼克斯快步穿過車廂內的走廊，從卡車內部跳了下來。
來到車頭大卡車內，果然空無一人，鑰匙卻挂在鎖上，蕩來蕩去并沒有被帶走。
菲尼克斯又轉過頭看向卡車前方的位置，他記得卡車這次在停下來之前有一個非常短和急促的剎車，結合地面上明顯且新鮮的車輪痕跡，應該是有車輛攔截了他們。
但現在，車輪痕跡有，那輛本應該存在的車卻消失不見了。
傑克斯雙手叉腰，沒好氣的開口道，“肯定是被那兩個混蛋開走了，馬奧尼辦案心切，真沒想到他竟然為了抓住你會如此疏忽大意。”
說着，他的目光恰好注意到從卡車車廂裏跟出來探頭探腦的路佳，擔心這個嬌小可憐的姑娘難以直接跳下來，傑克斯便快步走了過去，将路佳小心地攙扶了下來。
卡車車廂太高，雖然有那位海關署探員的攙扶，但路佳在下來的時候還是沒有站穩，身體一不小心失去重心，撞在了傑克斯孔武有力的身體上。
男人的手立刻扶住了路佳的肩膀，但路佳在經歷了之前的事情之後，她對于陌生的觸碰格外敏感，條件反射般得下意識後退。
注意到後面情況的菲尼克斯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只是語氣沒由來得流露出幾分不耐，“準備好回去寫檢讨吧，傑克斯，謝謝你的信任和幫助，但你出來太久了……我們也是時候得走了。”
說完，菲尼克斯的視線放在了跟上來查看情況的路佳臉上，“路。”
目光深沉，睫毛下垂而輕顫。
“我答應要親自送你去中國大使館，就一定會做到。”
*
五分鐘後。
路佳坐在卡車車頭的副駕駛座上環視四周，這裏的空間比她想象得要大很多。
除了座位非常寬敞以外，或許是考慮到了長途卡車司機的休息問題，在座位後面還安排了一張大約有一米寬的床鋪。
菲尼克斯和路佳的背包被丢在床鋪的角落裏。
路佳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然後目光透過車窗玻璃看向外面，她對墨西哥的了解并不深，映入眼簾的是與加州類似的棕榈樹和具有獨特風情的低矮建築鱗次栉比。
“我們這是要去墨西哥城嗎？”
雖然對墨西哥的了解并不深，但即便如此路佳也知道中國駐他國的大使館一般都設立在該國首都，至于墨西哥有哪些中國領事館，路佳了解的就不是那麽的清楚了。
畢竟大使館比領事館有更高更全面的職能，如果距離不是特別遠的話，路佳自然是首選大使館。
但路佳并不知道的是，其實中國在他們目前所在的蒂華納就設立了領事館，距離不足十分鐘車程。
聽到她這麽問，菲尼克斯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告訴路佳事實。
“事實上，我并不打算帶你去中國位于墨西哥的大使館和領事館，因為這裏早已被他們滲透，并不安全。”
原本心情還算平和的路佳，忍不住直起身體瞪大雙眼氣憤地看着他，“你明明答應過我的，怎麽轉頭又說這裏不安全？”
菲尼克斯嘆了一口氣，他深知自己在路佳的心裏已經不存在任何信用，畢竟他的确騙了她不少。
“中國在蒂華納就設立了領事館，就在這附近，如果你執意要去，我可以帶你去看一眼。”
路佳看着他，沒有說話，心情卻一下子變得激動而複雜。
激動的點在于，經歷了多日危機重重的異國之旅後，路佳終于有機會靠近自己國家的領事館求助。
而複雜的點則是，如果菲尼克斯不希望自己回國，那他壓根就沒有必要告訴自己這個信息，但如果他願意，那為什麽僅僅只是說帶她去看一眼？
——他究竟是想向自己證明什麽？
想到這裏，路佳立刻感到坐立不安，明明和中國駐蒂華納領事館近在咫尺，可一種不祥的預感卻逐漸彌漫在心頭。
難道真如菲尼克斯所說，那些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她這個一無所知的無辜者？
路佳不敢再想。
此時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墨西哥北部的治安是有名的不好，因此窗外的行人并不多。
突然，菲尼克斯踩下剎車，将卡車停在了路邊，然後示意路佳戴上帽子、脫掉登山服外套，跟他一起下車。
雖然不自在，但路佳還是照做了，露出了被撕壞領口的T恤，只覺得有點冷。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路上有一多半都是路佳看不懂的西班牙語，但她此時根本就沒有心情辨認。
正有些茫然，路佳注意到菲尼克斯像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一樣雙手立起衣服領子，一邊漫不經心地看向四周一邊将路佳用力地攬在懷裏。
路佳一時有些眩暈，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被迫緊緊地靠在菲尼克斯的胸口，同時被裹挾着跟随他的步伐向前走。
他壓低嗓音。
“目光自然，不要四處亂看。”
中國駐蒂華納領事館此時就在距離路佳大概三百米處的距離，昏暗的路燈下，她的眼神閃閃發光，有點想哭，但路佳還沒來得及激動，菲尼克斯灼熱的手掌隔着單薄的T恤，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腰。
“2點鐘方向快餐店的窗口坐着一個男人，我們一路走過來都沒有吃過桌子上的一口東西，耳邊挂着可疑的耳機。”
“11點鐘方向有一輛面包車，或許是我太敏感了，但這種車，是他們跟喜歡用的車型。”
“60度擡起頭，1點鐘方向剛剛隐約有一道光斑閃過，我猜的沒錯，他們一向很喜歡藏在這種居高臨下的地方。不能再走過去了，雖然我很希望那僅僅只是望遠鏡，但……還是不要冒險。”
路佳的目光跟随，裝作若無其事地瞥見，但越聽，身體便愈發冰涼，要不是全程有菲尼克斯攬着自己，路佳覺得她肯定就走不動路了。
……可事情怎麽會這樣？！
她只是來美國旅游的，對于菲尼克斯的那些破事兒，什麽都不知道啊！
而更關鍵的是，即便天色很暗，但這條路上的人并不多，這就顯得路佳和菲尼克斯兩個人特別的可疑。
正當路佳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突然——
快餐店裏不吃東西的男人擡起頭，目光準确地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來，四目相對。
路佳心瞬間跳出了嗓子眼，好在菲尼克斯立刻做出了反應，迅速地将她猛得拉進了一個僅能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巷子裏。
作者有話說：
傑克斯：诶？怎麽我說下線就下線啊？
可惡，第五天怎麽還沒寫完QAQ我要死了！
人物關系圖放微博了，搞不清楚人名的可以去瞅瞅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