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Day 5.3
第29章 Day 5.3
◎反抗◎
張曉兮也看到了這條新聞, 她整個人都處于極度的驚懼和後悔之中，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硬撐着來到了路佳的家中, 扶着同樣失魂落魄的周秀麗前往她們上次報案的派出所。
其實她們知道去派出所也沒有用, 因為路佳身處地球的另一端，只是去那裏确認信息的。
從中國駐洛杉矶領事館那裏傳來的消息，基本上可以确認就是路佳，她此時确實處在了失聯的狀态。
或許是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在塵埃落定後，周秀麗這一回只是緊緊地抓住身旁張曉兮的手，勉強還能維持體面, 只是不斷地大口喘氣。
但張曉兮卻并不願意幹等着, 在現在這個時候，時間就是金錢。
就算她們現在立刻動身飛到美國西部也要十幾個小時，再等十幾個小時，很有可能将事情推到徹底無可挽回的地步。
想到這裏，在經過了周秀麗的同意之後，張曉兮紅着眼眶立刻登錄了她所有的社交媒體賬號, 決定在網絡上請求在美華人同胞的幫助，看看能不能給她們和當地警方提供一些線索。
只是張曉兮的求助消息在全網發出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提供信息的華人同胞沒有多少, 反倒是一些媒體更快地聯系到了她們。
張曉兮本來不打算理睬他們，畢竟她們現在的時間非常緊張。
可是周秀麗卻改變了主意, 她定定地看向面前的張曉兮, 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接受媒體采訪的話, 是不是能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呢？”
張曉兮有些猶豫, 作為年輕人的她更清楚現在網絡上的風氣，一件按照正常人三觀來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會被一些人解讀出另一層莫須有的含義。
甚至她在有一個瞬間止不住地在想，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原本她要和路佳一起去美國，卻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臨時取消，那些人會不會跳出來指責她？
但這個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張曉兮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路佳的蹤跡，不然她真的有可能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被害死！
于是，張曉兮在社交網絡的私信中代表周秀麗同意了媒體的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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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周秀麗和張曉兮倆人坐到了最快抵達的一批媒體面前。
*
路佳實在是太累了，在遇到菲尼克斯的第五天，她幾乎精疲力竭。
一路上都睡得迷迷糊糊，尤其是車輛因為颠簸而搖搖晃晃，要不是她始終記得自己要在洛杉矶下車回國，路佳覺得自己真的能睡到天荒地老。
窗外的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耀眼而炙熱，恰好透過車窗打在了饑腸辘辘的路佳手臂上，雖然開着空調，車內的溫度卻仍在穩步上升，她隐約記得今天早上他們起得并不晚，吃完早飯過後一個小時就出發了。
心神不寧的路佳恍惚間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注意到窗外物體的影子只拖出一個短短的尾巴。
是馬上要到中午，還是說已經下午一兩點了？
她突然一個激靈，拉斯維加斯到洛杉矶大概是四個小時的車程，如果現在已經是下午的話，那應該就快要到了。
路佳的手機關機，一時分辨不出來時間，但如果快到了的話，他們現在應該是從公路交接點聖貝納迪諾一路向西走；如果不是，也應該是順着公路朝向西南方向。
北半球的太陽一向東升西落，這是大自然的規律，尤其現在是7月，太陽直射點在北回歸線附近，即便是剛剛睡醒的路佳也很快發現他們并沒有順着或者逆着影子走，而是幾乎以垂直于影子的方向不斷的向前行駛。
……是南方。
他并沒有向洛杉矶的方向開！
意識到這一點，路佳大腦頓時空白，殘留的困倦徹底消散，路佳努力地放緩呼吸，深深地将所有情緒藏在其中，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看向身側正在開車的菲尼克斯，試圖不要表現出任何異常。
“醒了？”
她的目光才剛剛觸及到身旁菲尼克斯的側臉，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動作竟然這麽快就被他發現了，整個人吓了一大跳。
“剛剛你的肚子叫了。”
路佳這才意識到，菲尼克斯不知何時已經将音響關掉，車內只能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和空調的風聲呼呼作響。
她下意識地吞咽，或許是因為空調長時間對着吹，幹燥的口腔中幾乎沒有多少唾液，甚至隐隐還有些幹癢。
或許是感受到了路佳的緊張，菲尼克斯淡淡地開口道，“再忍忍，就快到了。”
聽到他那麽說，路佳頓時有些火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
她不能坐以待斃，卻又不能讓對方發現端倪。
“我有點想上廁所，你能停車嗎？”
他的雙眸停頓，然後緩緩轉動，移到了路佳狀似自然的臉上。
而路佳則努力地維持住自己臉上的那些細微表情，壓制住自己心底的心虛。
只是很快，路佳意識到自己的嘴唇抿得太緊——或許會顯得自己很緊張，便連忙低下頭将自己臉上的表情藏匿，同時死死地捂住小腹，“我想上廁所！”
菲尼克斯的目光又快速地面朝前方，好看的眉頭輕輕挑起，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這次不介意在野外上廁所了嗎？”
鑒于他們此時行駛在車來車往的公路之上，周圍幾乎都是一片荒野，如果路佳要上廁所的話，她只有野外這一個選擇。
而就在兩天前，路佳還對野外上廁所這件事表現得略有排斥。
“……經歷了這麽多，我自然不會像之前那麽嬌氣了。”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
說真的，路佳非常擔心菲尼克斯會不會已經看出他是在說謊了，雖然他只是拉長語調、意味深長，但他卻讓路佳止不住地想到那種惡劣的大型貓科動物，這種動物一向喜歡戲耍它的獵物，看着獵物自以為能夠逃脫升天、拼命掙紮的樣子。
不不不，路佳從剛剛開始就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他或許并沒有看出來多尼。
菲尼克斯總不見得不讓她上廁所吧？
等下了車，路佳再想辦法逃跑。
身上的錢不夠也沒有關系，鑒于菲尼克斯‘綁架’她的視頻已經在美國傳得沸沸揚揚，她完全可以想辦法跑到中國駐洛杉矶領事館祈求幫助。
只是路佳心裏剛有了主意，便聽到身旁的菲尼克斯面無表情地緩緩道，“這條公路上來往有很多車輛，還有十幾分鐘就到聖疊戈，再忍忍吧。”
——！！！
路佳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坐在駕駛位上的菲尼克斯，她完全想不到，他竟然直接戳破了對自己的二次欺騙，表現得如此肆無忌憚。
“你答應要送我去洛杉矶的！！”
“……”
菲尼克斯沒有說話。
“……你就真的篤定，我不會向路人或者向警方求助嗎？！”
她簡直氣瘋了，直起緊繃的身體面朝他，要不是還有最基本的理智和禮貌殘留，路佳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對正在開車的菲尼克斯做些什麽。
“……”
菲尼克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目光下垂，緊抿的嘴唇下撇，這在微表情中是标準的羞愧神情。
“路，很抱歉再次欺騙了你，沒錯，我的目的地是位于美墨邊境的聖疊戈，然後從聖疊戈前往位于墨西哥的蒂華納。如果要繞路去洛杉矶，得額外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時間非常緊張，我做不到。”
“你在之前錄制的視頻應該差不多已經被他們發現并定位，但這騙不了他們太久，等到了邊境之後，我會找人暗中将你送到洛杉矶。”
但路佳此時已經受夠了菲尼克斯的滿口謊言，“卡斯帕·菲尼克斯，我真的很想要相信你，但你的所作所為要我怎麽可能相信你？！”
路佳的眼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漲得通紅，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和亡命天涯的瘋子，她只覺得自己前途未蔔，命運如同風雨飄搖中的浮萍一般脆弱。
想到這裏，路佳忍不住急促地呼吸，她擡起手臂抹去眼角的淚水，脆弱地将語氣放軟。
“我求求你了，菲尼克斯，你讓我離開吧，為什麽非得将我帶在你的身邊呢？我在你的身邊只會增加你的可疑度不是嗎？”
路佳表現得有些崩潰，但說實話，任誰經歷了這樣的事情都會崩潰。
見菲尼克斯沒有反應，她又迅速收起那副用以示弱的神情，試圖和他讨價還價，“卡斯帕·菲尼克斯，我知道你的目的地是哪兒，如果你現在就放我走，我保證我不會告訴他們！”
隐約間，路佳好像聽到身側的菲尼克斯輕嘆了一聲，然後正在行駛中的車突然改道開到了旁邊的應急車道上，然後車速急速放緩，路佳整個人因為慣性而猛得向前沖。
車在公路邊停了下來。
“……路。”
菲尼克斯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擊着方向盤的上沿，他的嘴唇輕呼着路佳的姓氏，然後轉過頭，認真而嚴肅的看向她。
“一旦你落入他們的手中，他們會想盡辦法讓你開口，現在的你不會理解他們究竟會用什麽樣的手段來逼迫你，無辜的你不該承受那樣的痛苦。”
“但我能保證的是，我在聖疊戈有認識多年的線人，赫克托本就游走在灰色地帶，只要給夠錢，他會幫我将你安然無恙地送到洛杉矶機場，然後看着你順利離開。”
路佳卻受夠了這一切，再好的脾氣也是有忍耐的限度的，而她的大腦從未如此清醒，因為路佳很清楚，和他硬碰硬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得找別的辦法反擊。
于是路佳的态度稍稍放軟，就像是終于冷靜了下來一樣。
即便嘴裏雖然仍舊在表達對他的憤怒，但卻刻意地讓語氣中增添了幾分委屈和無能為力，帶着霧氣的黑色雙眸不知不覺間積蓄起了淚水，一邊說一邊緩緩湊近他，試圖遮擋住菲尼克斯的視野。
“真的嗎？菲尼克斯先生，抱歉剛剛吼了你，我只是……太害怕了……”
沉默。
“但，這回你真的不會再騙我了嗎？”
她不知道自己的語氣過渡得怎麽樣，是不是太生硬了，但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下，路佳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她将手悄悄伸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裏，雖然手機沒有電了，但長久以來的習慣還是讓路佳将手機随身攜帶。
這是路佳渾身上下所擁有的最堅硬的東西，但她總覺得或許這還是不夠硬，看來她得在菲尼克斯的腦袋上多砸幾下才夠。
是的，她要趁其不備拿手機砸菲尼克斯的腦袋，把他砸暈後趁機逃走。
想到等會兒菲尼克斯的腦袋上可能會皮開肉綻，路佳臉上期待的神情變得更加生動了，她含情脈脈地看着菲尼克斯，握着手機的手不斷握緊。
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湊的已經足夠的近，在狹小的車內，鼻尖之間大約只有十厘米的距離，呼吸因此而不斷交織纏繞。
氣氛在路佳的刻意操縱下頓時變得暖昧了起來。
但路佳表面上與菲尼克斯虛與委蛇，心裏卻止不住得冷笑，想的是……
——狗男人，再相信他的鬼話她就跟他姓！
“我知道我很難再取得你的信任，但路，這一次是真的，我們很快就要分別了。”
菲尼克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炙熱的鼻息在說話間撲在路佳皮膚的細小絨毛上，癢得她愈發緊張。
但路佳根本就沒有将菲尼克斯的鬼話放在心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手裏的手機一點一點地抽出來，打算狠狠得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明白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的道理。
然而，路佳的手在此刻突然停頓僵硬，因為她突然感覺到一只熟悉的大掌悄然按住了她伸進口袋裏拿着手機的手，其力道之大，根本就不容她掙紮。
……？！
做賊心虛的路佳吓了一大跳，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因此而轉移到了菲尼克斯隔着布料放在自己手背的手上，一時間甚至都忘記了該如何思考。
可幾乎就在同時，巨大的力量襲來，整個人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攻擊而不得不後仰，脊背死死地抵在了堅硬的車門上，不規則凸起的門把手在一瞬間壓得她脊骨生疼。
視野仿佛被黑暗遮天蔽日，跌入一片眩暈的她突然感到嘴唇在此刻傳來微微的刺痛感，熟悉而微涼的唇齒輕咬研磨，并逐漸加重力度。
“——嘶！”
路佳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口腔中不知不覺彌漫着淡淡的鐵鏽味，但酥麻卻如同觸電般再度蔓延，男人強壯的軀體與車門形成了一個更加狹小的空間，路佳整個人被迫佝偻成一個非常難受的姿勢，同時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止不住地發顫。
“壞女孩。”
他呢喃且嘆息。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我一滴也沒有了QAQ
地圖還是在wb，如果搞不清的同學可以去看看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