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回到溫家小院,綠尤歡喜的小跑着出來迎接,又是讓人給放熱水,又是讓小廚房準備吃食,忙的不亦樂乎。
蘇晨曦仰躺在浴池中,閉上眼睛,舒爽的嘆了一口氣。
家啊,合該是像溫府這樣的才是,只是,溫亦歡要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她都有些想念這個男人了。
溫亦歡身形一閃,堪堪躲過朝着他砍過來的刀,他伸出腳來朝着那人一踹,将其踹開來,嘴裏吼道:“還有完沒完了?”
溫謀一邊揮舞着手中的長劍,挑開一個個朝着他們撲過來的黑衣人,一邊還要分神注意他家少爺的狀态,時不時的過去幫上一把。
九皇子被護衛們護在身後,捂着受傷的肩膀,嘴角溢出的血跡還來不及擦幹淨,臉色蒼白的緊。
讓人有些訝異的是許長安居然也會武功,操着一把軟劍在黑衣人之間游走,只見劍光所致之處,倒下一具具屍體。
終于突破了包圍圈,雖然黑衣人依舊絲毫不減頹勢,但是他們好歹能夠聚在一起,溫謀和九皇子身邊的護衛們也能聚在一起。
包圍圈內,是受傷的九皇子和已經有些脫力的溫亦歡。溫亦歡吃力的攙扶着九皇子,準備一有不對勁就跑路。
自從出了上京,這樣的刺殺就沒有斷過,溫亦歡早就練就了這一身逃竄的本事。
溫謀與九皇子身邊的侍衛統領對視了一眼,二人随即朝着黑衣人沖了過去,其他幾個侍衛趕緊将空缺給補上。
“我說,你可撐住了哈,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爺就算想要給你弄個棺材,那也是不容易的呢。”溫亦歡将從懷裏拿出一個白玉小瓶,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遞給九皇子。
九皇子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就将藥丸給吞了下去。
溫亦歡刺啦一聲将衣服的下擺給撕下來,三下五除二的幫九皇子受傷的肩膀纏住。
九皇子全程一聲都不吭,只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顯露了他隐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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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我看着都疼。”溫亦歡抖索了一下身子。
九皇子頂着一張蒼白無比的臉龐說道:“确實疼。”
“走。”許長安将軟劍收入腰間,踹開了一側的木板,帶着幾人從破洞處逃竄出去。
放眼看去,是一大片蘆葦蕩,他們随便找了一個方向,竄入中間,最後面的兩個人則小心的清理着遺留下來的痕跡,以免被人追上來。
不停的跑着,一直跑到溫亦歡覺得自己的嗓子眼熱辣辣的疼着,許長安這才叫了停下。他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
九皇子臉上青紅相交,眼神有些渙散起來,他躺在地上直直的盯着天空。
許長安四下看了看,這才去查看九皇子的傷勢。
“梓銘,你感覺如何?”
九皇子咧着嘴,本來想笑的,卻吐出了一大口污血出來。
這反倒是讓許長安舒了一口氣。
溫亦歡見狀,從懷裏又掏出一個玉瓶來,倒出一顆雪白的藥丸。
“幸虧我這次出門身上帶的藥夠多,要不然還真是有夠麻煩的。”他甩了甩玉瓶,發現瓶子已經空了,随即将玉瓶随手丢了出去。
然後略微有些粗魯的将白色藥丸塞進了九皇子的口中。
許長安投過一個感激的神情。
溫亦歡道:“別這樣看着我,這可不是免費的,回京後是要還的。”
他這樣別扭的樣子,讓九皇子和許長安心中一暖。
半個時辰後,溫謀等人終于趕了過來,這次襲擊他們的黑衣人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就算他們武功不俗,激戰了那麽久,身上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傷。
九皇子吃過藥丸之後,呼吸明顯平穩了不少,許長安清點了一下人數,這才喊上衆人一起啓程。
又在路上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他們才來到溫家位于清靈鎮的別院。
清靈鎮是一座小鎮,有着典型的江南式別院風格,院落重重疊疊,房前屋後的建有流水的溝渠,清澈的溪水從中流淌過去,間或還有幾尾魚兒引得孩童們尖叫不已。
許長安端着茶杯,小口的抿着口中的茶水,看着連綿的小雨噼啪打在屋檐上。
“老師這次出來,應當不僅僅是游學那麽簡單吧。”溫亦歡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的啜着。
許長安将茶杯放在桌上,斜眼看着溫亦歡。
“學生說錯了嗎?咱們這一路上遇到的刺客越發不要命起來,難道老師還想告訴我,這就是簡單的兄弟阋牆麽?那我可不信。”溫亦歡道。
“那你覺得是什麽?”許長安故作神秘的問道。
溫亦歡摸着下巴,一臉高深的說道:“咱們剛出上京城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他們一路尾随着咱們,一直沒有動手。
可是,咱們自從進了清和境內,便開始頻頻遭受刺殺,證明他們不想讓我們繼續走下去。
出了清和再往東邊走,那是鎮南王爺的地界,鎮南王時代守護着軒轅王朝的東南方向,座下擁兵幾十萬。
朝廷對鎮南王的态度也十分奇怪,記得前些年,鎮南王對朝廷還是十分的恭敬的,這些年卻有些怠慢了。
而陛下似乎也因着謀些原因,對他諸多寬容。着實讓人看不懂了。”
許長安一邊點頭,一邊道:“繼續。”
溫亦歡繼續說道:“據說鎮南王此人,十分傲慢,但卻是一個極其正派的君子,這些年東南一帶在他的統領下很是太平,百姓安居樂于,對他的評價十分高。
老師與九皇子此番來東南,想必目的就是見這位王爺的,只是學生聽說,他從來不與朝中重臣過多來往,更何況是一位面臨着奪嫡的皇子。
就是不知道老師和師兄是怎麽打算的?”
許長安剖有些贊賞的說道:“世人都說你頑劣,但你可不糊塗。我們這次出門确實是為了鎮南王而來的,至于我們怎麽取得鎮南王的支持,暫時保密。”
“切。”溫亦歡切了一聲,很不以為意。
許長安道:“說起來,咱們出門也有不少時日了,為師且考考你,如今這天下如何,這當今聖上又如何?”
溫亦歡聽罷皺眉。
許長安笑道:“你不必有什麽顧忌,咱們師徒之間,大可暢所欲言。”
溫亦歡将腰間別着的扇子抽了出來,潇灑的打開來,扇了扇風,道:“當今聖上有大才,有野心,只不過,陛下的這些野心怕是難以實現了。”
“哦,說來聽聽。”許長安道。
溫亦歡說道:“我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還是聽說了一些,聖上一直想要與突厥以北各部族一戰,将軒轅王朝的國土再擴張一些,這原本是極好的。
軒轅王朝休養生息這麽多年,按理來說,應當是國庫充盈,軍隊雄厚,與那蠻夷一戰,有何不可。
可事實上,陛下看到的這大好局面,其實并不是真正的事實,我曾聽說陛下曾經經常出宮體驗民間疾苦,但凡是知曉貪官污吏之所在,比嚴懲不貸。
可如今,就是這上京,也有不少不作為,亂作為的官員,更不要說這底下的官員了,今年這賦稅再漲,于百姓而言,實在不是什麽好消息。”
“你依你之見呢?”許長安繼續問道。
溫亦歡站起身來,看着遠處的煙雨說道:“治大國如烹小鮮,急不來。如今之計,不是考慮如何與突厥開戰,而是應該考慮怎麽政治朝中弊病。試想,若朝中大臣心不齊,此戰必敗。”
許長安暗自點頭贊許。
“為師還從不曾問過,對于你師兄,你如何看?”許長安瞥了一眼拐角處。
話落,只見拐角處的身影停了下來。
溫亦歡皺眉想了想,嘆道:“說實話,我覺得我這師兄确實不錯,才能不用說,那可是老師的弟子。人品也沒得說,是吧。
可是這争奪皇位,咱看的可不是什麽才能和人品,這種東西,用處實在是不很大,你說是不是。”
許長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道:“繼續,繼續,想必這一路你也憋了太久了,索性一次全說了。”
溫亦歡給茶壺裏面又添了一些水燒上,這才說道:“我對争奪皇位實在是沒有什麽心得,畢竟向我這樣的獨子,是沒有這種困擾的。
自己沒有經歷過,這總歸是見過家族之争的,無外乎就是一樣的道理。你得夠強,夠有實力,能夠聚集一大票願意為你賣命的人,這才有勝算不是。
咱們這位師兄,這些年光在外面游山玩水了,若不是每年回京給咱們聖上賀壽,請個安,京城也不曉得多少人還知道他的存在。啧啧,就這,你說說,哪裏來的人脈?
好吧,在外面也就罷了,這京城的關系得打點吧,可我瞧着我這師兄顯然不是擅長與人打交道的樣子,着實讓人頭疼。這文官搞不定,更不要說這武将了。”
“梓銘,你覺得你師弟說的可有道理?”許長安悠悠的說道。
溫亦歡送到嘴邊的茶杯哐啷一聲摔了。
九皇子這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眼神含笑的看着溫亦歡。
溫亦歡腿一軟。差點站不住了。
本來這背後議論他人就不是什麽君子的行徑,他倒好,還被人間正主聽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