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歡子這孩子，就是貪玩。”溫夫人讪讪的說道。
蘇晨曦抿嘴不語。
溫夫人道：“你初來溫家，我帶你四處逛逛吧。”
這原本是應該由溫亦歡這個做人家相公的人來做的，卻沒有想到這小子那麽不靠譜。
“曦兒平日在家裏都喜歡做些什麽？”溫夫人問道。
“也不過是彈琴看書畫畫罷了。”
“說起來這個啊，咱家庫房裏面好像也有一架古琴來着，是外面的管事尋摸回來的，咱家的人都不好這個，一會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多謝婆婆。”
溫夫人是越看這兒媳婦越喜歡，瞧着說話和行事就知道，定然是個知書達理的難得之人。只不過。
“曦兒，你這性子柔和是一件好事，只不過，歡子這孩子啊，被我們寵壞了，脾性有些随意。
如今你嫁給了他，且還是聖上禦賜的婚姻，這輩子，都是拴在一起的了。
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作為母親，我希望你們能夠恩恩愛愛，更希望你能夠督促他越發的上進。”溫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
“婆母的教誨，曦兒謹記于心。”蘇晨曦道。
溫夫人笑道：“這話啊，你放在心中就好。且你只需要記得一點，只要是為了歡子好，不管你做什麽，我和他爹都只會站在你這一邊。
但你若是只想在這府中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這溫府倒也養得起一個少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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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曦有些愣怔的看着溫夫人。
溫夫人朝着她堅定的笑了笑：“我知道，将這事情壓在你身上實在有些不公平，可世間又哪裏有所謂的公平。
有些人生下來就被稱作是少爺，一輩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有些人卻只能做販夫走卒，吃糠咽菜。
作為歡子的父母，我們對他的愛逾于一切，所以有時候，盡管知道并不好，卻也很少反對。這就是很多為人父母的艱難之處。”
蘇晨曦若有所思，問道：“婆婆希望我怎麽做呢？”
溫夫人笑道：“不是我希望你怎麽做，而是你希望自己怎麽做？這個選擇在你，而不在我們。”
告別了溫夫人，蘇晨曦獨自回到了小院。
溫亦歡的院子裏面設有書房。蘇晨曦将自己從蘇家帶來的曲譜和幾本常看的書籍擺了進去。
寬大明亮的書房內，擺着不少書架，架子上面的書籍多的不得了，從啓蒙到雜學游記，應有盡有，分門別類，将書架擺的滿滿當當。
她将自己紮進去，一呆就是一整天。
而溫亦歡這一去，一直到晚間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身上帶着一股子酒氣。
蘇晨曦皺眉，這一次，她沒有上前去攙扶他，而是任由他被小厮攙扶着去了浴室。
“今兒少爺去了哪兒？見了什麽人？”蘇晨曦出聲問道。
平日裏跟着溫亦歡的貼身小厮有兩個，叫做招財進寶，名字很符合溫家的氣質。
招財道：“回少夫人，少爺與季家和劉家的少爺去珍奇園逛了逛，然後便約着去游湖，游湖的時候多喝了幾杯。”
“季家少爺與劉家少爺經常與你們少爺玩在一起嗎？”
“是的，他們兩家的少爺與咱們少爺最是交好。”
“下去吧。”
招財和進寶下去之後，蘇晨曦獨自一人看了一會書，溫府大管家差人給她送來了明日回門的禮物單子，她大概看了看，這才歇下。
躺在床上，她一直在想溫夫人說的話。
出嫁的時候，蘇炜棋問她：可甘願嫁入溫府。
她沒有正面回答，甘願嗎？怎會甘願，她怎會甘願嫁給這樣一個敗家的少爺，一個商賈之子。
可是，她有什麽辦法，身而為女子，她努力抗争過，最後也不過是這樣一個下場。
她甚至想着，加入溫家，大不了自己深居簡出，做好溫家的少夫人，再為溫家誕下個孩子，人生也不過如此。
然而，溫夫人的話卻驚醒了她。
溫家并不在乎養一個一無所用的少夫人。
多麽犀利，多麽諷刺，又是多麽的現實。
可是她能怎麽做。
她抱着膝蓋，看着躺在身邊的男人。
因為醉酒，他兩頰酡紅，嘴裏呼出的氣息還含着一些酒氣，不過他睡覺卻很老實，雙手交疊在腹部，呼吸清淺。
她就這樣，看着身側的男人，一直到天明。
溫家準備的回門禮不可謂不豐富，拉了滿滿的三大車子。
平兒和綠蕪跟在馬車旁邊，蘇晨曦能夠聽到平兒與綠蕪介紹蘇家的情況。
這個小丫頭，進府不到三天，卻已經與溫亦歡院子裏面的丫鬟小厮們混熟了。
來到了蘇家，蘇家衆人皆在門口迎接，羅氏瞧見蘇晨曦，眼淚便已經嘩啦啦的落下了。
蘇晨曦一時間也感慨萬千，不過是離家一日而已，再歸來的時候，心境已然不一樣了。
景色依舊，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老太太一大早就在念叨你了。”羅氏說道：“咱們一塊去老太太那裏去。”
蘇晨曦點頭。
而這邊，溫亦歡則被蘇家的男丁們迎到了花廳。
“祖母。”蘇晨曦見了老太太，撲到老太太的面前，結結實實的給她磕了個頭。
蘇老太太抱着蘇晨曦，心肝的喊着。
“瞧着老太太的樣子，曦兒回來就萬事足以了，我看我們還是去廚房看看吧，這新姑爺第一次上門來，怎麽也得體體面面的。”楊氏說道。
羅氏點點頭，二人帶着蘇晨依和蘇晨雅退出了院子。
“溫家有沒有欺負你，公婆可還好，下人刁鑽不？”老太太一連聲的問道。
蘇晨曦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沒，溫家挺好的，公婆也和善，不曾苛責于我，下人管教也很嚴，沒有人欺負我。”
“可我瞧着，祖母的曦兒受了委屈。”蘇老太太道。
“哪有，我就是想祖母了。”蘇晨曦道。
“在祖母的面前，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說罷，遇到了什麽事情，讓你這麽為難，連黑眼圈都出來了。”蘇老太太指了指她的眼睛。
盡管早上已經用香粉遮過了，可是細細看過去，卻還是能看出一二來。
蘇晨曦默然，将昨日溫夫人與她的談話一字不差的說與蘇老太聽。
蘇老太太沉吟了半晌，這才道：“若溫夫人當真是這麽說的，看來溫家是想讓你做個管住夫君的少夫人。”
蘇晨曦咬了咬牙嘴唇：“溫亦歡是溫家衆人放在心尖尖上人，就是公公婆婆，那也是疼惜着愛護着的，我一個外人，若哪裏做的過了，不也是做了惡人嗎？”
蘇老太太點點頭：“你的考慮并無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你的夫君，只有他好了，你才能更好。難道你就寧願自己的夫君做一輩子的敗家子。
是，憑溫家如今的富貴，他就算做一輩子的敗家子也是使得的，只是曦兒，你當真願意過這樣的日子麽？”
蘇晨曦搖搖頭。
蘇老太太嘆了一聲，說道：“這事情，還得你自己拿主意，要想制住這混世魔王，曦兒，你得下大決心才行吶。”
蘇晨曦越發不确定的看着蘇老太太。
蘇老太太笑道：“日子還長着你，你且先看看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祖母相信，我的曦兒的選擇總是不會錯的。
不管你選擇什麽樣的道路，祖母都會支持你的。”
“謝謝祖母。”她趴在蘇老太太的懷裏，小聲的說道。
晚飯擺在了蘇家的花廳，因為是家宴，除了蘇家的兩房外，幾家旁枝的長輩也一一到齊了，都想看看這個蘇家的姑爺，京城第一富庶少爺。
蘇晨曦與一衆女眷們坐在一處，她今日穿的和戴的都是溫家準備的，衣服是□□浮花團簇的外衫。
裏面穿着的是绡紗內衫，層層疊疊的，走起路來的時候，绡紗随着身體不斷擺動着，像是漂浮的雲朵一樣，期間還浮着暗影流光，甚是好看。
看的蘇家一衆女眷羨慕不已。不但如此，她今日戴的是一整套的金鑲玉收拾，除了手腕上戴着镯子是溫夫人給的外。
從釵環到項圈，皆是一整套的。
蘇晨曦倒也沒有想要這麽張揚，只不過，這溫家準備的首飾全部都是整套整套的，只戴其中一兩樣吧，說不得還會被溫家人所诟病。
她也只好擺一次闊了。
女眷這邊的話題不過是圍繞着衣食住行，釵環裙裾罷了，不時的添加一些府中八卦什麽的。
蘇晨曦心不在焉的吃着飯，偶爾搭上一兩句話，整副心神都在隔壁男客那邊。
那邊說的，多是朝堂上的事情，間或摻雜一些時政議論。
溫亦歡既然不喜讀書，對這些自然不感興趣，況且溫家從商，時政什麽的，他應當是不知道的。
可今日蘇家來的親戚不少，總有那麽一兩個想要挑事的。
這不，隔壁桌上，一個蘇家的旁枝少爺便問道：“不知溫姑爺對此有什麽高見。”
前廳一陣靜默。就連女客這邊也停了下來。
只聽見溫亦歡笑道：“你若問我，這上京城哪家的酒最好，哪家的肉最香，哪家樓裏的姑娘最俊，我倒是可以說道一二。
可你要是問我怎麽看待朝中問題，那我只能說，在下實在是沒有什麽高見。”
此話一路，蘇晨曦呼出了一口氣，席間安靜了三秒。
蘇平啓笑道：“亦歡說的是，三哥你實在是問錯人了，罰酒罰酒一杯。”
席間又是一陣起哄和勸酒聲。
自那之後，席間便再也沒有人主動去招惹溫亦歡了，自然，除了蘇平啓與蘇平山，也沒有人搭理他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