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第二天劇組正式開工,林彥知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化妝室。
化妝師不得不給他眼下遮了厚厚一層粉底,還關心地問道:“彥知老師你沒事吧,看你精神不是太好的樣子。”
林彥知強顏歡笑:“有點認床,昨天晚上沒睡好。”
化妝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出外景都是這樣的,條件不太好,趕緊拍完趕緊走。”
林彥知點點頭,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
就在這時,周澤一從門外大步流星走進來。
化妝師笑着跟他打招呼:“澤一,回來了,昨天睡得還好嗎?”
“挺好的。”
聽到周澤一的回答,林彥知呼吸驟然一緊,眼睛卻保持原狀,并沒有睜開。
周澤一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腳步有片刻的遲疑,然後看了他一眼,徑直往自己的位置走過去了。
古鎮的戲有很多戶外的場景,此時天氣還不算特別暖和,但是為了趕進度,刮風下雨演員都只能硬着頭皮拍攝。
林彥知還有一場落水的戲,是沈钰在處理父母遺産的時候,與宗族親戚發生了口角,對方欺他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便想強占祖産。
幸得何初堯及時出手相救,不然沈钰只怕早已成了一名落水鬼。
也是經過這次事件,沈钰發現何初堯吊兒郎當的二世祖背後,其實藏着一顆火熱正義的俠義之心,對他大有改觀。
何初堯也發現,沈钰雖然看似清高孤傲,卻身世凄慘,獨自一人苦苦支撐家業,在觀念陳舊的古老宗族中,還能保持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品質,不由對他起了憐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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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兩顆心越靠越近,最終緊緊貼在了一起。
落水戲的拍攝,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
主要是因為,在這樣的天氣下,林彥知要穿着長衫一直浸泡在河水中,直到整場戲拍過才能出來,這對演員的體力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第一幕是林彥知與人發送争執,被人推下河。
為了不同角度取景,再加上對手演員的NG,這一條簡單的戲份林彥知足足落水了八次才算拍攝完畢。
他被工作人員從河裏拉上來時,嘴唇已經半白了。
導演在監視器後面詢問他還能不能堅持,林彥知抖着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工作人員趕緊進行下一幕的布景。
林彥知坐在河邊的折疊椅上,身上披上厚厚的毛巾,風一吹,直打哆嗦。
有人遞了一杯熱姜茶到他手邊,他道了聲謝,一擡頭,發現站在他身前的居然是周澤一。
那臉色,比他這落水的人還要難看。
林彥知卡了殼,不知道要怎麽跟周澤一說話,索性把臉埋進姜茶裏,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
姜茶喝完,布景也剛好準備完畢。
工作人員過來通知演員準備第二幕的拍攝,也就是沈钰落水後,何初堯将他救上岸的戲份。
林彥知深吸一口氣,把身上披着的毛巾脫下,放在折疊椅上。
路過周澤一身邊的時候,聽到他低聲說了句:“你別逞強。”
林彥知對他笑了笑,半開玩笑地回道:“你別NG就好。”
這下,周澤一的緊張連八百米外的助理小方都感受到了。
林彥知沒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說,就把對手戲演員弄的壓力這麽大,頓時心裏又有點不好意思。
臨下水前,又拍了拍周澤一的肩膀,安撫道:“跟你開玩笑的,NG也沒事,按你平常的節奏來演就是了。”
周澤一抿住唇,憋出一句,“你放心,我死也不會NG的。”
林彥知被工作人員拉到河裏指定位置就位,導演一聲“action”,他就立馬開始在水裏撲騰起來。
“救命,救命啊!”
周澤一聽到指令,立馬一個完美跳躍,落入河中,拼命朝林彥知游過去。
等到把林彥知拉上岸,他先是把助理手裏的毛巾披在林彥知身上,這才一臉緊張地看向導演的方向。
導演回看一遍監視器,緩緩對着對講機說了聲“過”!
這下全場都開始歡呼起來。
林彥知松了一口氣,對着周澤一說了聲“辛苦了”,自己一個人默默往換衣間走去。
等到他換完衣服出來,場工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周澤一也早就沒有了人影。
想必又是被哪位大美女接走了吧。
林彥知莫名心煩意亂,強行把心裏的煩悶壓了下去,在工作人員的招呼下,跟着劇組的車一起回了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落水受了寒的緣故,接下來的拍攝,林彥知總覺得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拍攝進度如火如荼,他是主演之一,戲份很重,自然不可能請假,于是只能拜托工作人員給他帶了一些感冒藥回來,想着吃完出一身汗就好了。
還好接下來拍的主要是室內戲份。
拍完一天的戲,外面的天已經擦黑了。
林彥知卸完妝,雙眼無神地從片場離開,擡眼就看到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豪車。
豪車後面停着一輛熟悉的商務車,是周澤一的保姆車。
周澤一的助理小方此時已經從車上下來,正低着頭跟前面豪車裏坐着的人說話。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明媚嬌豔的臉龐,精致的妝發不輸娛樂圈的女明星。
林彥知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一會豪車的方向,又垂下頭,徑直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幾步,周澤一在後面叫他:“林彥知!”
林彥知悶頭往前走,腳步邁得更快了。
周澤一從後面追過來,攔在他前面,“拍戲的時候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你沒事吧?”
林彥知一聲不吭,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周澤一有點莫名奇妙,拉住他的手臂,問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送你回酒店。”
這突然的肢體接觸不知道戳中了林彥知那根神經,他突然一下大力地甩開周澤一的手,對他吼道:“別碰我!”
周澤一愣住了,又立馬回過神來,皺眉向林彥知的額頭探去,“怎麽還發脾氣了?是不是發燒了?”
冰涼的手貼在額頭,讓林彥知瞬間反應過來。
是啊,他為什麽要對着周澤一發脾氣?
他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扭頭躲開了周澤一的手,低聲道:“我沒有生氣。”
情緒的大起大落,卻讓他眼前一陣發黑,掙紮着往前走了幾步,腳一軟,整個身體向着地面倒去。
周澤一手疾眼快地接住了林彥知軟倒的身體,看他雙眼緊閉,嘴唇發白,臉上的神色都緊張了幾分。
顧不得那麽多,他一把就把林彥知打橫抱起,快步朝着保姆車走去。
助理小方看到兩人這個樣子也是吃了一驚,一邊開車門一邊問道:“哥,彥知哥怎麽回事?”
“不知道。”周澤一小心地把林彥知放進車內坐好,自己也上車坐到他旁邊,對着司機吩咐道:“去醫院。”
“等等、等等!”助理小方連忙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看着司機發動車子,又小心翼翼扭頭,對着周澤一建議道:“哥,咱們去醫院不太好吧,要不還是通知一下彥知哥的經紀人,讓他送彥知哥去醫院吧。”
司機踩着剎車沒松,豎起耳朵聽着。
周澤一不悅道:“去醫院。”
得,這位小祖宗做的決定,向來是沒人能勸動的。
司機松開剎車,腳踩上油門,商務車緩緩向前啓動。
小方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哭喪着臉轉過頭去,瘋狂在微聊上輸入文字,試圖向經紀人安迪求助。
周澤一警告道:“不準告訴安迪,否則今年年終獎取消。”
小方打字的手僵住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打工人弱小無助又可憐。
就在小方陷入兩難之際,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救他于水火之間。
“不要去醫院,我沒事,只是有點低血糖。”
小方如聆天籁,刷地一下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彥知道:“彥知哥,你醒了,你沒事吧?”
林彥知搖搖頭,“沒事,我回酒店躺着休息一會就好了。”
“那怎麽行呢!”周澤一大聲提出抗議:“你臉都白了,哪裏像沒事的樣子?必須去看醫生!”
林彥知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再說了,你是什麽身份,去一趟醫院,明天估計就要上熱搜了。”
周澤一還想再說話,林彥知抓住他的手打斷他,“我不想給你惹麻煩,回酒店吧,我真的好多了。”
周澤一抿着嘴不說話了。
林彥知又轉頭對着司機道:“師傅,麻煩去酒店。”
小方看了周澤一一眼,發現周澤一雖然臭着臉,但破天荒地沒有出聲反對,察言觀色下,立馬讓司機往酒店開去。
林彥知松開抓住周澤一的手,扭過頭閉着眼睛靠在車上休息。
不管他再怎麽鴕鳥心态,終于還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知道為什麽自己看到周澤一的緋聞女友,心裏會感覺悶悶的了。
因為他在害怕,害怕周澤一的目光轉投向他人。
不管他承不承認,在他內心深處,沒有像表面上表現的那麽不在乎。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周澤一已經不知不覺占滿了他的腦袋,牽動他的情緒。
他不是一個會遷怒別人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随便發火的人,卻還是在看到周澤一緋聞女友的那一瞬間,忍不住把情緒宣洩到了對方身上。
周澤一又有什麽錯呢?
大美女誰不喜歡,他是周澤一的什麽人,又憑什麽阻止人家談戀愛?
說到底,庸人自擾的從來只是他自己而已。
明天過後,太陽升起,一起都會恢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