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林泗昭将那藥丸拿在手裏不假思索一口吞下。
谷雨冷笑一聲,這突如其來的冷笑讓林泗昭倍感不妙。
“你笑什麽?”林泗昭說不出的感覺。
“我笑你蠢,林泗昭。”谷雨終于露出本來面目。
“這是什麽藥?”林泗昭掐着自己喉嚨問道,雖然已經開始後悔那麽莽撞的将藥吞下,可也來不及了。
谷雨沒有回答,林泗昭漸漸覺得渾身發麻,四肢無力,還想再質問谷雨,可是已經發不出聲音。
林泗昭身子無力癱倒在地,那種身體不受控制的驚恐,面目扭曲而且猙獰,雙眼死死瞪着谷雨。
谷雨走得近了些,眼神空洞冷漠,這場景讓她想起了曾經她在深山老林中獵殺的猛獸,垂死之際也是這般猙獰的看着自己。
“感覺怎麽樣?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就跟你實話說了吧,我給你吃的,雖不是那種可以讓你不受任何痛苦就死的藥,不過也不是讓你遭受百般折磨的,這你不用擔心,你不過是再也動不了,再也說不出話而已。”
谷雨退後兩步,将林泗昭茍延殘喘的模樣盡收眼底。
她覺得十分欣慰暢快。
“當初你們三個殺了楊雨馨,嫁禍在別人頭上,讓無辜的人枉死,孟曼君死于非命是罪有應得,你有今天也是理所當然,佟婵娟恐怕早就有除掉你的心,只不過苦于沒機會罷了,我替她把你除掉,想必現在她正偷着樂呢。”
谷雨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明白,林泗昭将眼睛睜的圓大,只剩下驚訝。
他這才意識到,之前谷雨說的,都是假的,不過是為了讓他供出之前的事罷了。
他猜想,谷雨這麽做,難道是想替孟曼君報仇?可看她的樣子,似乎并非如此。
Advertisement
可憐他眼下是什麽也問不出,他真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林泗昭,像你這種卑鄙的小人,誰不想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只不過我的手段毒辣了一些罷了,可惜了你的家人,憑白被你連累。”
谷雨反複刺激着他的神經,眼見着林泗昭的臉因為憤怒漲紅扭曲,幹張着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嗎?你放心,佟婵娟很快就會下去陪你了。”
谷雨拍了拍放證據的位置,洋洋得意。
随即,谷雨蹲下身去,用指尖将擋在林泗昭臉上的碎發攏到一側,又貼近他耳畔說道:“你臨死前,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從前只知我是秧王妃孟谷雨,其實幾年前我的名字叫古玉。”
此言一出,林泗昭驚訝的忘記了眨眼睛,古玉這個名字他再熟悉不過,可再看眼前人,哪裏有古玉的半分影子。
他明明記得古玉那醜陋的模樣,根本與秧王妃沒有半點可比之處。
“如果不是這副皮囊,怎麽能瞞過你們,你害我古婆婆,讓我背上殺人的罪名,如今我十倍還你,林泗昭,咱們的賬,算是清了。”
谷雨站起身來,萬分鄙夷的看着蜷縮在地上的林泗昭,如同當初他看她的樣子。
谷雨用眼角瞄了他最後的身影,就此離去。
林泗昭大口的喘着粗氣,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終于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做,就是讓他明知道了真相也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無法說,無法寫。
雖然天方夜譚,可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相信她是古玉。
他回憶,卻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明明當年從古家擡出的是兩具焦屍,為什麽她又出現了!
帶着無限憎恨與不甘,林泗昭無論心裏怎麽發狂,最終也無濟于事。
谷雨走出死牢,重見光明,心情大好,如同一塊多年積壓的大石頭去了一大半。
谷雨心想,佟婵娟,只剩下你了。
“王妃的事情看來已經辦妥,在下将您送出去就要回宮複命了。”
領頭人在一側低聲說道。
谷雨點頭。
回到王府,正巧莊易不在。
谷雨興致勃勃,命人燙了一壺酒,自斟自飲起來。
她開心,孟曼君死了,她開心,林泗昭死了她更開心。
她離自己的目标更近了。
莊易回來的時候,谷雨已經喝的微醺。
酒氣沖頭,臉色緋紅,一雙桃花眼迷醉的閃着光亮。
“我不在,你怎麽還喝起酒了?看你的樣子似乎很開心。”莊易走過來,扶着她,寵溺的說道。
谷雨放下酒杯,一頭栽進莊易懷裏,聲音嬌軟:“開心,特別開心,你知道嗎,林泗昭就要被砍頭了。”
谷雨雖然微醺,可神志清楚,甚至知道自己似乎有些失言,依舊覺的有些話不吐不快。
莊易将她摟的緊了些,下巴頂在谷雨的頭上,只覺得一陣發絲淡淡的香氣襲來。
莊易聲音溫柔:“我知道。”
“以後,他不會出現了,再也不會了,也不可能再放肆的羞辱你,不會了。”說到這裏,谷雨滿足的笑了。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高興,谷雨,我知道,你走到今天,付出了很多很多。”
“莊易,你愛我嗎?”谷雨将頭擡起,突然認真的看着他問。
莊易笑了,笑的如同三月春風,語氣卻堅如磐石:“愛,當然愛。”
“如果我是醜八怪呢?”
莊易依舊回答:“那也愛,無論怎樣都愛。”
聽聞此言,谷雨面上笑的很甜,可心裏卻是苦澀。
如果,她還是以前的面貌,他還會這麽說嗎?
谷雨笑笑,不再言它,突然擡頭吻上莊易的唇,莊易熱烈回應,谷雨閉上眼,不知為什麽,谷雨總是想起從前的模樣。
莊易将谷雨摟的更緊。
谷雨将唇與他分離,喘着粗氣說道:“別離開我,答應我,永遠不離開。”
莊易額頭頂住谷雨的額頭,鼻尖蹭上谷雨的鼻尖:“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告訴我,你今天是怎麽了?”
谷雨搖頭:“沒什麽,我只是,我只是突然覺得不安。”
莊易再次将她好生摟緊懷裏,在她頸窩間溫柔說道:“在我身邊,你若是覺得不安,那就是我的錯。谷雨,無論你做了什麽,或是什麽樣子,我都不在乎,你若心有不平,那就全怪在我的頭上吧。”
莊易一席話,似乎什麽都沒說,好像又別有深意,谷雨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許久才喃喃的道:“如果有一天,你可以離開這裏,你想去哪裏?”
莊易确定谷雨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眉頭緊皺,思襯片刻才答:“你想去哪裏,我就想去哪裏。”
谷雨已經不是幾年前單純的小女孩了,莊易細微的情緒她都察覺的到,她明白,這不是他的真心話。
她苦笑一下,沒有再答,惆悵客将她訓練的敏感多思,她時常為自己的敏感敏銳驕傲,可是她卻不快樂,敏感的那頭是多愁,敏銳的那頭是真相,無論多愁和真相,哪個單拿出來都不美。
今日她不想計較。
谷雨再次吻上莊易。
莊易的欲,火再次被點燃,擁着谷雨朝榻上走去。
谷雨抽手将莊易腰間玉帶解開,随手扔在地上,又去解他的外袍,莊易周身滾燙,将谷雨摁倒在榻上。
谷雨雙手摟上莊易的脖子,莊易再也忍不住朝她親下去,右手又去解她的衣衫。
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當二人靈肉合一的那一刻,谷雨已經仿佛游蕩在雲層之上,莊易額頭鬓角流下的汗水滴在谷雨的胸前,谷雨意識朦胧間只聽莊易在榻耳邊輕聲說道:“這輩子,我只要你。”
一夜風雨。
谷雨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故還是昨晚折騰了太久的原因,身子沉重乏力的狠。
醒來後莊易早就沒了影兒,問了侍女才知道他親自上街給自己買早點去了。
雖然哪裏的早點都是早點,可是重在心意,谷雨嘴上說他麻煩,可是心裏很歡喜。
梳洗完畢,谷雨對着銅鏡簪花,銅鏡一角黑色影子罩下,谷雨不緊不慢的将花簪好,又瞄了眼門口,确定沒有外人之後這才慢悠悠的說道:“若不是在鏡子裏看到,還真發現不了你。”
谷雨回頭,惆悵客悄無聲息坐在身後。
“你有事要找我,我自然要來。”惆悵客的聲線依舊沒有情緒。
“你怎麽知道我有事找你?”谷雨問。
“林泗昭這件事,你做的漂亮,下手穩準狠,林家已經死絕了,我猜你已經有了下一步的計劃,所以不等你找,我便來了。”
惆悵客時時關注谷雨的一舉一動,谷雨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會隐身術,随時陪在身邊。
谷雨将林泗昭寫的東西拿出來遞給惆悵客過目,谷雨說道:“林泗昭死前寫了這個東西,還說當年給楊雨馨驗屍的仵作是唯一的人證。”
“你想要那個仵作?”
“不錯,林泗昭說那仵作叫聶九,右臉有一顆銅錢大小的痣,是個賭徒。”谷雨說道。
“可知道現在在哪?”
谷雨搖頭:“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惆悵客沉默片刻,将東西還給谷雨:“這個你要給需要的人才有用,至于聶九,我找找看。”
谷雨接過方布,放心了不少,只要惆悵客應承的事,基本上都是說到做到,他說找找看,就一定能找到。
“谷雨,你現在似乎已經完全變了個人,為達目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惆悵客難得說起廢話來。
“都是你調教有方,才有今天的谷雨。”谷雨陰陽怪氣,惆悵客一時間分不清她是褒是貶,谷雨只覺得她在面具下笑了笑,随即惆悵客又道:“如果有一天,你的王爺成了我的絆腳石,而我非殺他不可,你會怎樣?”
“那麽我也會殺了你。”谷雨眼神堅定看着惆悵客,沒有半分緩和。
“你的王爺若是知道你如此對他,一定會很欣慰的。”
惆悵客扔下這句話就起身離開。
谷雨忙跟出去,光天化日,他一身黑袍,谷雨倒想看看他究竟怎麽在衆目睽睽之下脫身。
谷雨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跟了出來,可一出了裏間,他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谷雨出了殿門在院中四處環顧,只見三四個侍女在院中灑掃。
“娘娘您在找什麽?要不要奴婢幫您找?”一殷勤的丫頭見她便過來問。
谷雨搖頭:“沒什麽,忙你的去吧。”
說罷再環顧四周,只覺得這惆悵客真是功夫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