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本命魂器
本命魂器
齊麟發了狠,下手招招致命,慕含章被逼到無路可退,讓他鑽了空子被他的飛镖劃破臉頰,大腿也被飛镖刺中。
慕含章的受傷令齊麟愈發瘋狂,全然忘卻自己與慕含章的實力差距,從而忽略了其中的不自然。
他一柄手裏刃刺去,逼得慕含章不得不閃開,慕含章這一閃,身後的白林暴露無遺。
齊麟大喜,跳上床就要伸手去掀起被褥。
下一秒,被褥從中間破開,一道劍光晃了齊麟的眼睛,他意識到危機襲來,條件反射舉起手裏刃擋下破空之聲。
劍氣震碎布帛,飄飄灑灑的碎步帶着濃濃殺意,容宣提劍朝齊麟眉心刺去,卻讓他擋下了,只好旋身橫踢,齊麟同身後的木欄一起倒飛出去。
齊麟趴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
他滿眼震驚,想不到慕含章身邊竟然會冒出一個魂将。
自知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他不怕死,只是很不甘心,只差一點就能讓沈流雲活過來了,可惜功虧一篑!
一想到沈流雲,他吓得心神心神俱裂,不管不顧地回頭沖沈流雲吼道:“快走!”
慕含章沒把相當于半個殘廢的沈流雲放在眼裏,他此時最想要的還是齊麟的命,只要齊麟一死,沈流雲便不足為懼。
他對容宣道:“容宣你不要動手,我來殺他。”
輕聲喚道:“影焱。”
空氣中出現了一縷幽藍的火焰,微弱的,好像随時會熄滅,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識,飛到架子上穿過飛鼎,飛鼎瞬間以燎原之勢迅速燃燒起來,眨眼化為灰燼。
下一秒,影焱化作藍色火龍氣勢洶洶席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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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雲心頭一怵,見識過影焱的威力之後,他知道齊麟會死,便毅然決然撲過去推開他,自己則被火焰包圍。
烈火焚燒的痛苦不只沈流雲嘗到了,齊麟也心痛的死去活來。
他想不到沈流雲會推開他,代替他去死。
沈流雲的決定在慕含章意料之外,之前慕含章刻意讓影焱放慢焚燒速度,想讓齊麟多受些苦再死,所以這會兒影焱一時半會兒也沒講将沈流雲瞬間燒成灰燼。
而是讓他痛了好一陣子,最後才把他的身體燒完。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流雲的魂魄竟然還在。
可能是煉成血魂的緣故,所以在關鍵時刻保住了他的魂魄,盡管有一息尚存,但是魂魄十分虛弱,看着随時都會随風而逝。
齊麟深吸一口氣,忐忑地來到沈流雲身邊。
看見他凄慘的模樣,表情僵滞住了,眼神也是一片空茫,如同黑暗墜入眼底,再也沒什麽能照亮他了。
“流雲!”他痛苦地抱住頭,俯身想去抱起他,卻忘了沈流雲只剩下一縷魂魄。
而且是随時随地都會飄散離去的魂魄。
雙手穿過血紅的魂魄,魂魄再一次不安定,并且顏色變淺了些許。
沈流雲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想要安慰他,無奈齊麟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只能看着他的雙唇無聲地一張一合。
齊麟崩潰哭喊道:“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招惹他們,不該自作主張,該死的人是我啊!”
此時沈流雲的意識浮浮沉沉,好像在茫茫大海之中漂泊不定,随波逐浪直到等到一個浪頭将他淹沒,無根浮萍的苦悶才得以永遠消除。
意識徹底模糊前,即使知道齊麟聽不見,他也依舊堅持說着讓對方好好活下去的話,不斷重複,不斷重複……
可是他的話喚不起齊麟的生存欲望,齊麟最終還是将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入胸膛,想要跟随他而去。
滾燙的血液順着冷冰的寒刃滑落,滴在沈流雲的魂魄上,與他逐漸融為一體。
墜落進黑暗深淵的沈流雲,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從胸口向四肢擴展,最後全身都被這股暖意包圍着,他千瘡百孔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安穩的歸宿。
慕含章冷冷地注視這一切。
看見齊麟自盡,他沒有一絲心軟,在他看來,齊麟和沈流雲落得如此下場,全是他們咎由自取。
如果他們沒有暗算白林,也就不會死的這麽慘了。
外面夜風驟起,樹葉摩挲發出沙沙聲,紅光漫天的空中響起暗啞低沉的鴉聲,無數只看不見影的烏鴉在山村上空有序地盤旋着,還有不少只落在枯死的樹枝上,一雙雙暗沉沉的鳥瞳發出深綠色的光芒,幽幽在寂夜中,仿若鬼神的視線。
紅光透過門窗照進屋裏,驚動了衆人。
夜空中升起一輪妖異紅月。
慕含章凝視了一會兒,夜風帶來了一縷土腥味,他鼻尖微動,突然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朝遠處看去。
寂靜的山中有東西蘇醒了。
他們破開土堆,從裏面爬出來,拖着殘破污穢的身軀,如同木偶般僵硬地朝着紅月走去。
死人都死而複生了?
慕含章蹙眉不語,容宣看了一眼,告訴他:“這是亡靈召喚,死者在黑夜裏被召喚出來。”
“亡靈召喚……”
天上那輪紅月給人一種極度不詳的氣息,竟然能一下子控制這麽多死者。
修真大陸上有很多奇異景象,大多來自晉階、煉丹或煉器,也有魂獸引發的景象,難道是沈流雲引血月現世?
他問:“容宣你能看出血月是什麽引起的嗎?”
容宣默默地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兩人,顯然他和慕含章想到一塊兒去了,他也以為是沈流雲。
直到他們聽見左邊屋子有器鳴響起。
二人意識到是亡靈鐮刀在搗亂。
換作其他時候,亡靈鐮刀要鬧都沒關系,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呢?
慕含章這會兒可是記恨上亡靈鐮刀了,亡靈鐮刀可是被白林放置在魂府裏,它現在想出來,就勢必要沖破魂府和冰封兩重壓制,沖破壓制的同時,會給白林的身體造成損傷,白林已經很虛弱了,如何還能承受得起啊?
他們火急火燎地趕過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亡靈鐮刀已經飛出來了。
慕含章顧不上到處亂飛亂叫的亡靈鐮刀,徑直撲到床邊,讓人意外的是,他以為會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
不僅如此,相反,冰層之下的白林身體正在慢慢複原,白骨上長出新的血肉,臉上和身上的黑色脈絡全消失了,身上再也看不到一點曾經腐爛過的痕跡。
亡靈鐮刀不知為何,變得格外暴躁。
它揮動着鎖鏈朝慕含章甩去,慕含章怕它傷着白林,于是迅速遠離床邊,一腳将鎖鏈踢回去。
亡靈鐮刀忽上忽下,來來回回移動着,先是打量了一下容宣,之後居然偷襲慕含章,甩着鏈子砸一下,又揮動鐮刀劃一下,從始至終它只追着慕含章一個人打。
慕含章以為它也受到了血月的影響,所以才會變得如此‘無理取鬧’。
他用困靈陣想要困住亡靈鐮刀,誰知亡靈鐮刀察覺自己被困之後,瘋了般地攻擊陣法,毫無章法地大肆破壞陣法,瘋狂的模樣讓慕含章感到心悸。
容宣也感到不對勁,将慕含章護在身後。
陣法在亡靈鐮刀的蠻橫破壞之下打開了,它泛着紅光,周身放出數道風刃做遁甲,一臂長的鎖鏈在風刃中相互撞擊,清脆的铮铮聲在夜裏猶如死神的號角聲。
它所過之處,無一完好,門窗的破洞都被紅光滲透,裏外兩重紅光交疊在一起竟出奇的和諧,好像它們本就是一體。
就在亡靈鐮刀揮來的一瞬間,阿萊從模糊的影子中跳出來,用小小的身軀迎上鐮刀,鐮刀從阿萊身體中間切過,但并沒有将它一分為二,方才沒有實質性砍到阿萊,而是像切砍到一團空氣似的。
亡靈鐮刀在半空中停滞住了。
阿萊化作人形,一把抓起它扔到紅光裏。
亡靈鐮刀在紅月的照耀下,上面的花紋變得鮮活游動,黑色氣息失控般地外放,在無數死者之間游走,一小團黑氣變得越來越多,累積成一個龐大的黑球,再重新化作煙霧鑽進鐮刀中。
發生變化的不只是亡靈鐮刀,還有沈流雲和齊麟。
他們本來以為自己很快就會魂飛魄散,誰知亡靈鐮刀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像是受到吸引一般,迫切地想要與它合為一體。
他們擁抱着彼此,紅月下,二人化作飛花霧霭,被數根鴉羽托着進入亡靈鐮刀的器身裏。
成為它的煉化之物,從此他們便是亡靈鐮刀的雙魂。
亡靈鐮刀上面多了紅白相交的月輪圖案,興奮的不知所措,它瞅見院子裏站着的阿萊,開心地朝它劃去。
這次它穿過阿萊的身體時,阿萊也有了變化。
阿萊眉目間多了一分剛烈,身上多了一份淩厲肅殺之氣,如鷹羽的發髻上添了一抹火紅,而原來的紅衣頃刻間變成了搖曳在地的紅色蟒袍。
“阿萊。”
正當慕含章驚嘆于阿萊的變化時,阿萊猛然拿起亡靈鐮刀轉身向他走來,對着他單膝下跪,“鬼将阿萊見過主人,向主人獻上亡靈鐮刀。”
慕含章從她手上接過亡靈鐮刀。
剛一握在手上,他立馬感覺出亡靈鐮刀跟以前不一樣了,似乎沒有以前那麽不受控制了。
阿萊看出他的疑惑,頓時眼尾多了一絲柔和,“主人,現在亡靈鐮刀是你的本命魂器,從今往後,它只聽您的命令行事,絕不會胡來。”
“原來是這樣。”
他細細端詳着亡靈鐮刀,目光觸及到月輪時不經意顫動了兩下,過了半晌,他還是沒忍住問出:“他們呢?”
阿萊告訴他:“他們還在,現在他們都成為了器靈,您若是想見他們可以直接召喚。”
她話音剛落,慕含章感覺身體靈氣大漲,閉眼調息,一炷香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是魂士八階了。
待境界穩定後,他默默站起身,将亡靈鐮刀收回納戒裏。
紅月消失,黑夜離去。
太陽從東邊升起,微醺的日光透過樹葉撒下來,斑駁的光影落在他們身上,柔和了他們的表情。
“含章。”
身後的聲音,讓慕含章經過漫長煎熬的心感到一暖,轉過身,白林就在門裏微笑着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