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除夕前夕,唐大勇只用上值半日,家裏只有唐絲絲自己在。
唐大勇燒了土炕,将炭盆燒好後放在唐絲絲屋裏,高大的漢子心細如發,不忘将房門打開縫隙。
“絲絲,外面天冷,盡量不要出去。”唐大勇來到櫃子前,将唐絲絲的鬥篷找到,囑咐道: “若是想出去,就穿好衣服,莫要着涼。”
“我知道的,爹爹,你也要多穿件衣服再出去,嗓子啞成這樣了。”
夏日時候春雨出嫁,唐家就只剩下唐大勇和唐絲絲二人。
倆人多多少少有些不适應,唐大勇為了照顧唐絲絲,有時候忘記燒自己房間的土炕,一來二去的,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冬日嚴寒,嗓子發啞身子不适。
不過他憨笑道: “爹沒事,昨日喝了你熬的湯藥,今天感覺好多了。”
唐絲絲已經能自己寫方子去抓藥了,左右到了藥堂,還有坐診的大夫過一遍方子,所以不擔心寫錯。
事實是,她一次都沒寫錯過,那坐診的老大夫還笑眯眯的問她: “小姑娘,是誰給你的方子,是家裏老人吧這方子主治風寒,附帶祛痰化瘀,妙啊,實在是妙。”
唐絲絲笑笑,就應和說是。
因為傅長黎說了,讓她在外面盡量不要讓旁人知道會醫術。
唐絲絲還問為什麽。
傅長黎掀了掀眼簾,道: “你會的太多,旁人說不定要自慚形穢。”
哇,原來是這樣。
唐絲絲怕坐診的老大夫難過,所以應和其所言,并未表明寫方子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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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唐大勇自己熬藥,順道給唐絲絲做飯。家裏沒個女人确實不行,唐大勇切菜絲能有筷子粗,炒的外面糊裏面還是生的。
幸而唐絲絲嘴巴甜會說話,唐大勇再接再厲,幾個月下來,倒也做的像模像樣。
“晌午我就能回來,炕燒好了,保證屋裏暖和,絲絲啊,外面有糖葫蘆,你記得吃,爹先去上值。”
臨走前,唐大勇不忘告訴她關好門,免得有閑雜人來。
唐絲絲聽話的用門栓挂好院門,小跑着回屋。
等到快晌午的時候,唐絲絲琢磨着唐大勇快回來了,他得吃藥才行。
于是她換了件舊衣,去廚房燒小爐竈,把砂鍋往上放,準備熬藥。
可是她長這麽大從未做過這等事情,費力的引火,沒一會就熄滅,怎麽也着不起來。
唐絲絲咬咬牙,将自己不用的宣紙收集在一起,索性一把火點了。
果然,旺盛的火焰将木柴點燃,唐絲絲剛露出笑容,就見濃煙滾滾,嗆的小姑娘捂嘴咳嗽。
“絲絲啊,絲絲在家嗎我是你秀雲姨。”
院門外,劉秀雲看見唐家冒出的黑煙,不由得一顆心提了起來。
和唐家做鄰居已有一年多,和春雨的交情更不用說,春雨臨出嫁前還特意找她,說希望能時常幫襯一把。
劉秀雲本就喜歡唐絲絲這個小女娃,當然是一口應下了。
不過她害怕唐大勇,只能趁着唐大勇不在的時候來唐家。
昨晚劉秀雲問了一嘴,得知唐大勇白日要上半天值,估摸着這會兒不在。
所以劉秀雲更急了,大力的拍門: “絲絲,你在做什麽你先放着,我來幫你。”
聽見小姑娘的咳嗽聲,劉秀雲生怕出了什麽事情,連聲拍門後,總算是有人來開。
“秀雲姨,我沒事,”唐絲絲努力的露出一個笑。
小姑娘過了除夕後就十一歲了,身量比之前高上許多,臉頰雖然依舊肉嘟嘟,但瞧着粉雕玉琢的可愛。
白嫩的臉頰上有兩道漆黑的痕跡,劉秀雲沒忍住噗嗤笑了,寵溺的伸手給唐絲絲擦臉: “絲絲啊,你要做什麽喊我就是,左右我這幾日在家,不出去賣豆腐。”
唐絲絲有點不好意思: “總是麻煩秀雲姨,想着我自己試試,覺得可以做好的。”
劉秀雲邁步往廚房去,邊走邊溫和的道: “你還是個孩子,弄不好很正常,而且你爹在家就讓他都弄好,你盡量別沾手。”
小姑娘會讀書寫字,聽春雨說還會診脈治病,在劉秀雲看來,唐絲絲的手和她的手根本不是可以相提并論的,要好好保護才行。
砂鍋裏放了藥材和水,劉秀雲道: “絲絲是身體不舒服嗎”
她過去蹲下,将小泥爐裏的東西都掏出來,重新引燃。
“不是,是我爹爹,這幾日他染了風寒,得喝幾日湯藥。”
腦子裏浮現出唐大勇高大兇猛的樣子,劉秀雲手顫了顫。幸而唐絲絲在關心砂鍋,沒瞧見她的異常。
“絲絲真乖,”劉秀雲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詢問,反而是問她: “年夜飯的東西都備好了嗎”
“備好了,前些日子姑母和姑父來了幾趟,送了不少東西,過年我們家都不用買年貨了呢。”
春雨是嫁人了,可她惦記着唐絲絲,時常回來看她,做些縫縫補補的活。
唐大勇說了她幾次,告訴她成了親就不要總回娘家,生怕趙家人多想。但春雨笑着說沒關系,說趙豐年心腸好,還說趙家人都好相處,讓她回娘家幫襯的。
但唐大勇還是怕連累了春雨,因此每次回去都讓春雨帶些東西。
有時候是一只老母雞,有時候是幾條剛買回來的活魚。
總之,不能讓春雨夾在中間不好過。
小夫妻倆濃情蜜意,休沐時候趙豐年會陪着春雨回娘家,這不,年前特意趕了車過來,拉一車年貨,應有盡有,什麽都不用買。
“那就行,如果缺什麽東西可以去我那裏拿。”劉秀雲囑咐道。
“好,先謝過秀雲姨。”
砂鍋沒一會就咕嘟嘟的開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這藥就算熬好了。
劉秀雲在廚房裏尋摸一圈,幫忙将米淘好下鍋,又把菜洗幹淨切好,配料都弄好,只要下鍋炒就成。
還差一點蔥花就結束,沒成想,唐大勇提前回來了。
唐絲絲高聲喊人: “爹爹!”
唐大勇哈哈笑: “哎!我回來了。”
唐大勇身形高大聲音也粗犷,整個人進來廚房,如同一座小山。
與之相比,劉秀雲就顯得嬌小單薄。
竈臺上擺了一圈盤子,裏面整整齊齊的碼着食材,甚至貼心的放好蔥姜蒜片。
唐大勇心下柔軟了幾分,剛要說什麽,就聽劉秀雲哎呀一聲。
“秀雲姨,你流血了!”
劉秀雲太害怕唐大勇了,一個沒留神,手指肚被切開一個小口子。
“快進屋,我幫你包紮。”
劉秀雲小聲道: “沒事小傷而已,絲絲啊,我就先走了。”
“不行的,秀雲姨,你就跟我來吧,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不容分說将人拉進房裏,唐大勇識趣的沒跟上去,但劉秀雲明顯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在追随她。
進屋裏之後,唐絲絲讓劉秀雲坐下,她去拿來藥箱,裏面紗布藥水應有盡有,包紮好後,唐絲絲疑惑道: “秀雲姨,你臉怎麽這麽紅”
“沒有吧,”劉秀雲明顯有點慌亂, “可能是……可能是廚房冷屋裏熱,一冷一熱就臉紅了。”
如果春雨在,說不定能發現端倪,但唐絲絲過了年十一歲,還算孩子。
送走劉秀雲,唐絲絲作勢要關門,廚房裏唐大勇撸起袖子準備炒菜。
這時候巷子裏急匆匆走過來一個青年,急忙跑過來,道: “請問是唐家嗎”
唐絲絲謹慎的只開了條縫隙,問: “你是誰要做什麽”
青年讨好的笑: “我是醉香樓的夥計,這是您定的席面菜單,裏面有兩樣菜食材不夠,我們掌櫃說幫您換成旁的菜,您看成不成”
席面
唐絲絲接過紙張快速掃過,約莫有十二道菜。
“爹,爹你在醉香樓定席面了”
唐大勇走了出來, “沒有啊,我沒定。”
父女倆齊刷刷的看向傳話的夥計,那夥計笑着道: “我也不認識那人,就是瞧見是個俊秀少年。”
。
除夕那天,唐家土炕上,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品,還散發着熱氣。
炕邊放着兩壇子好酒,正是醉香樓的招牌桃花釀。除此之外,還有糕點甜品若幹。
唐大勇咂舌: “不愧是侯府,好大的手筆。”
唐大勇任小吏而已,一個月的俸祿都不夠吃上如此豪華的席面。醉香樓乃是京城有名的酒樓,甚至有錢都訂不到雅間。
唐絲絲美滋滋: “爹你老說長黎哥哥瞧着冷,但他其實人很好的,你看,這都是他定的。”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見過傅長黎的人都會覺得他高傲如青松。
可唐絲絲不覺得啊,她的長黎哥哥只是嘴巴有點壞壞的而已,心軟着哩!
吃完飯,還剩下不少,唐大勇不讓唐絲絲動,說他自己就能收拾。
“我也是唐家人呀,爹爹,這種事情又不費事,你就讓我做嘛。”
唐大勇拗不過她,便讓她端幹淨的盤子,免得沾手上油漬。
父女倆收拾好房間,天色晚了,唐大勇拿過厚實衣服,讓唐絲絲回房穿好鬥篷,準備去放炮竹。
“爹爹,我害怕,可以離的遠一點嗎”
唐大勇滿口答應: “當然可以,你看着就好。”
去年除夕春雨還在,今年就只剩下他們父女倆了。
陣陣炮竹聲沖淡了些許惆悵,遠處的天空還爆裂開陣陣焰火,高興的唐絲絲笑彎了眼睛。
只是夜裏睡覺的時候,空蕩蕩的屋裏只有唐絲絲自己,莫名的寂寥和孤單。
“姑母……”
小姑娘将自己蜷縮成一團,還悄悄哭了一會。
。
唐家在京城不認識什麽人,所以父女倆這幾日就在家歇着。
唐大勇見唐絲絲有點蔫巴巴,便知道小孩無聊了。他提議道: “絲絲,要不要去院裏玩秋千”
唐絲絲搖頭: “爹,外面還在下雪。”
“是哈,”唐大勇尬笑兩聲,也不知該如何陪着小孩玩,大眼對小眼,一時無言。
“爹爹,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便好,我看書。”
這兩年唐絲絲成長了不少,她怕唐大勇為難,還故意揚了揚桌子上的木頭人。
“還要練習針灸呀!”
唐大勇憨笑: “好,那你有什麽事情就叫爹,對了,我去再燒點木柴,免得屋裏冷。”
唐大勇那屋的炕時熱時冷,但入冬後唐絲絲的房裏就一直溫暖如春。
小姑娘想了想,坐在炕桌旁,還真翻起醫書來。
可是屋裏太靜了,靜悄悄的讓人心慌。
唐絲絲不由得惆悵起來,再一次想到春雨。
如果春雨在,這時候他們倆說不定坐在炕上吃花生,或者一起看話本子。
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唐絲絲索性躺下不動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聽見唐大勇出去開門,好像有人來了。
估摸着是劉秀雲,唐絲絲趕緊起來,怕劉秀雲害怕唐大勇,她得出去解圍。
“絲絲!我來啦!”
“明媚!”
人還沒進到屋裏,就聽見崔明媚的聲音,唐絲絲推開門迎了出去,果然是自己的小姐妹。
“明媚,你怎麽來了呀吳競,你也來了!快進屋。”
沒忘記吳競是個體弱多病的主兒,趕緊招呼人進屋裏,唐大勇忙裏忙外上熱茶和糕點招待客人。
崔明媚感嘆的摸土炕: “這就是土炕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哇,好溫暖。”
說着,崔明媚直接坐在炕邊上,驚喜的笑: “真好,是熱的!”
京城裏的豪門世家冬日都用銀絲炭取暖,還有更講究的,直接在屋裏弄上地龍。
只有平民百姓,才會在屋裏搭建土炕,既能做飯又能取暖。
如果是學堂裏的其他姑娘們,大概會嫌棄土炕粗鄙,可是崔明媚沒有,還很高興的摸來摸去,用羨慕的語氣道: “真好啊,屋裏暖和,晚上睡覺被窩裏也是溫暖的!”
唐絲絲本想招呼崔明媚上炕坐着的,但吳競也在。
長黎哥哥曾言,讓她不要在外男面前脫鞋脫襪。所以唐絲絲邀請二人坐在炕邊上,喝着熱茶,說一些趣事。
“我們倆只能呆一刻鐘左右,趁亂偷溜出來的。”崔明媚調皮的吐舌頭,吳競一直未言語,只微笑着坐在那。
唐絲絲明了, “但大人知道你們不在,豈不是要擔心”
尤其是吳競,老聽崔明媚說,他是吳家的心尖尖,半點閃失都不能有。
“嘿嘿,我當然是告訴我大哥啦,放心,我大哥知道是來你家。”
崔明媚斜眼看吳競: “喂,你家人知道嗎”
倆人是在牆邊打的手勢,吳競穿好大氅就出來了。
“自然沒有。”吳競一臉無辜,道: “你不是說,不許我告訴任何人嗎”
崔明媚瞪圓了眼睛: “啊你如此聽我話什麽時候開始的”
吳競對上崔明媚,就沒有占上風的時候,這次照舊如此。
崔明媚啧啧啧, “我讓你不告訴別人你就不告訴哇,吳競,你平日的聰明勁去哪裏了”
吳競被數落也不惱,依舊唇角帶笑,等崔明媚連珠炮似的說完,他才不疾不徐的道: “車夫自然會告訴他們我在哪。”
崔明媚:……
“合着你在這等我呢你故意的是不是”
平日裏在家被崔夫人嘴邊的“吳競”欺負也就罷了,現在真人就在眼前,崔明媚還能怕了他
崔明媚氣勢洶洶,唐絲絲趕緊攔着人,打圓場道: “哎呀,我想起來外面還有糖葫蘆呢,爹爹,你可以幫我們拿幾串進來嗎”
唐大勇正在燒炕,聞言哎一聲,趕緊拿好送到屋裏來。
有兩個小夥伴的陪伴,唐絲絲高興了不少。
沒過幾天就要回去上學,日子又恢複往常的模樣。唐絲絲也逐漸習慣自己在家的日子,有時候下學,傅長黎會陪着她直到唐大勇回來。
習慣之後,就不覺得那麽難捱了,春雨常回來看望她,發現唐絲絲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絲絲,”春雨紅了眼睛,總覺得讓唐絲絲受苦了。
以前就算最苦的時候,春雨也不曾叫唐絲絲做過什麽,現在小姑娘會燒水泡茶,還會說好聽的話安慰她。
吾家有女初長成,春雨既心疼又欣慰。
“姑母,我很好,爹爹每日給我做好早飯,有時候我不喜歡吃了,就叫長黎哥哥給我帶糕點。”
唐絲絲語氣輕松,道: “而且秀雲姨也時常會來幫我,總之,我的日子很好啦,姑母莫要擔心。”
她越是說的輕松,春雨就心裏越緊,抱着唐絲絲感嘆道: “絲絲,你長大了。”
唐絲絲笑起來的時候酒窩更甜了: “是啊,姑母,我長大。”
。
學堂休沐的時候,崔明媚邀請唐絲絲去城外寺廟,美曰其名,為學業祈福。
初夏時節,城外青山戴綠,郁郁蔥蔥,讓人心曠神怡。
唐絲絲還是第一次去寺廟,在崔明媚面前絲毫不用掩飾自己的無知,道: “明媚,去寺廟需要花多少錢呢”
崔家是城中新貴,崔夫人也時常來這裏上香吃素齋,所以崔明媚跟着來過幾次。
“不用多少,若是想添個香油錢,随你心意,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不在意銀錢多少的。”
唐絲絲心裏放心不少,她怕花費太多,爹爹掙俸祿不容易。
到了之後,寶相莊嚴,大氣恢弘。
唐絲絲不敢大聲說話,小聲的和崔明媚說着什麽。
倆人身後,崔會寧不遠不近的跟着,陪着她們挨個殿宇跪拜。
蒲團上,一身櫻粉的小姑娘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許下願望:
願菩薩保佑絲絲在乎的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頓了頓,她又在心裏補充道:如果菩薩能保佑絲絲逢考必有好結果,那就更好了。
不過小姑娘思慮片刻,覺得自己太貪心了,于是重新許願:
菩薩啊菩薩,您只需要保佑絲絲的家人和朋友健康平安就好,謝謝菩薩。
從寺廟回去,崔會寧照例騎馬跟在馬車旁,車簾子半開着,兩個小姑娘能瞧見外面的景象。
唐絲絲趴在窗框上,一只手墊着下巴,大眼睛轉來轉去,時不時的和崔明媚說上幾句。
“明媚,前面有人暈倒了。”
亂草裏躺着兩個人,瞧着年歲都不大,滿臉烏黑,衣着褴褛,辨不出男女。
崔明媚: “大哥,有人暈倒了!”
崔會寧皺眉。
自從出城開始,就總能瞧見流民乞丐,往年也有,但絕對沒有今年的多。
莫不是……因為邊關的戰事
崔會寧沒讓兩個小姑娘下車,只吩咐仆從過去送水和吃食。
“你們切記,若碰到這種情況,萬萬不可獨自過去救助,一定要記得喊大人一起。”
這種話崔明媚天天聽,耳朵都起繭子了,滿不在乎的應付了一句。
倒是唐絲絲,乖巧的點頭, “好的,會寧哥哥。”
聲音甜糯糯的,嬌憨可愛。
崔會寧十分受用,心裏妥帖,臨送唐絲絲回家前,還帶着小姑娘去買城裏最出名的趙記燒雞。
捧着熱乎乎的燒雞,唐絲絲又甜甜的道謝: “多謝會寧哥哥。”
小姑娘照常吃飯後,臉頰的肉又長了回來,臉蛋粉嘟嘟的像是一顆蜜桃。
崔會寧手指微動,想捏捏小姑娘的臉。
腦子剛有這個想法,手已經伸了出去。
卻在半路中忽然地被一股大力握住。
“崔會寧,你手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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