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顧承恩拉着程陽上車,拉開車門才發現,沈建斌坐在上面。
那這就有點尴尬了,門已經拉開,外面還下着大雨,再走有些不合适,索性自己先坐進去,然後把程陽抱在自己腿上。
他不想讓程陽坐副駕,程陽不喜歡,會沒有安全感。反正沈建斌早就知道自己和程陽的關系,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沈建斌看到他放肆的行為,只是有些不悅地咳嗽一聲,并沒有說更多的話。
他人在軍營,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早就司空見慣,他之前的生氣,更多的來自于作為父親的尊嚴。
顧承恩越不把他這個老子放在眼裏,他就越看他不順眼,想給他找點不痛快,就像小時候男孩喜歡女孩,不好意思說,只能通過揪辮子惹她不高興的事情來引起他的注意。
感情是不同的,但都是這麽個道理。否則,後來他也不會只是把程陽關了兩天,什麽事也沒做就送出國,還是送到讓顧承恩能找到的瑞士。
“回去吃個飯吧。”沈建斌開口,顧承恩看了一下程陽,見他同意,自己也沒有意見,汽車就在路口調轉方向,朝大院行駛。
兩人一到家,沈建斌就讓兩人去洗熱水澡,下來之後,三人坐在餐桌上,吃了一頓難得和諧的晚餐。
沈建斌問他的境況,顧承恩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都一一回答。程陽一直默默低頭吃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打破這場難得的交談。
這頓飯吃完已經快九點,雨還沒停,外面一片漆黑,顧承恩便帶着程陽在這裏住一晚。住的是他以前的房間,陽臺正對着夏喬房間的陽臺。
房間陳設很簡單,古老的紅木家具,書架上擺滿了書,書桌很大,厚重而古板,讓他想到了法院的那個大桌子,
“承哥哥,沈叔叔接受我們了嗎?”程陽趴在顧承恩胸口,玩着他的手指。
“應該吧,我也不清楚。”顧承恩對沈建斌的态度也有些捉摸不透。
“不管他接不接受,我們都會在一起,所以別害怕。”顧承恩安撫着他的不安。
“嗯。”程陽翻了個身,躺在枕頭上,突然好像看到隔壁陽臺上有人影,“承哥哥,那裏是不是有人啊?”顧承恩順着他的目光往外看,隐約看到兩個□□交疊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把程陽的腦袋轉過來,“沒事兒,可能是夏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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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喬住這裏?”程陽驚訝地看着他。
顧承恩捏了捏他的鼻子,“是啊,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呀,他父親也是軍人,和沈建斌是戰友。”
“那你們以前經常一起玩嗎?”程陽有些吃味。
顧承恩哪裏會聽不出來,連忙表衷心:“沒有,剛開始一直在跟沈建斌吵架,基本上不出門,上高中以後,我就搬出去了。”
程陽的臉上緊繃的肌肉松懈下來,“哼,騙人。”話是這麽說,卻不自覺揚起一個醉人的笑容。
顧承恩沒有再辯解,直接翻身壓到他身上,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對他獨一無二的的愛。
早上顧承恩出門去參加比賽的時候,程陽還沒醒,想着反正是周末,就讓他接着睡。
程陽醒過來已經快中午,渾身酸疼的他又在床上躺了好一會,直到肚子餓得叫起來,才爬到浴室裏洗了澡下去吃飯。
阿姨見他下來,連忙問他要吃什麽,他拒絕了,拿着阮婧的傘回到翡翠城都。
不想做飯的他趁着顧承恩不在,叫了一個水煮魚的外賣,然後又撲到床上開始睡覺。
顧承恩回來的時候,看到餐桌上還沒吃完的水煮魚外賣,肺差點沒氣炸了。
跟他說了胃不好不要吃辛辣的,不要吃外賣不幹淨,非不聽,上趕着作死!
他放下手中的考試袋,徑直走到放門口,推開房門就看到程陽那張可愛無害的臉埋在柔軟的被子裏,紅撲撲軟乎乎的,讓人想去捏一下,比較一下到底是被子軟還是他軟。
雖然顧承恩早就直到是他軟,還是走上前去,狠狠地捏着他的臉。
“唔……”程陽在睡夢中疼醒了,拉着那只讓他疼痛的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顧承恩那張迷人的俊臉,傻乎乎的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承哥哥,你回來啦。”可愛的要命。
這種時候,就算顧承恩有十分怒火,也被滅了七分,僅存的三分化作一句不甚嚴厲的責罵:“誰讓你叫外賣了,還吃水煮魚?不要胃了是吧?”
程陽還有些沒醒,腦子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張嘴就來:“不要胃,要你。”
顧承恩聽到這話,滅掉的七分怒氣化作十三分,不輕不重地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生氣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顧承恩最看不得程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程陽被他打懵了,捂着被打的地方,有點疼,更多的是不可思議,話還沒說眼淚就掉下來:“你打我。”
顧承恩沒有被他的眼淚騙到,反而被他不當回事的态度氣到,打也不舍得下狠手,罵又沒有用,氣得轉身就走,去書房消火去了。
正在氣着,顧承恩的手機響了。
“喂。”顧承恩語氣明顯有些不好,電話那頭的夏喬有些愣住了。
顧承恩見他不說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過了幾秒鐘,手機又響了,“有事快說。”
夏喬這次不敢猶豫,急忙出聲:“你和程陽第一次做的時候出血沒?”
顧承恩啪的一聲又挂了。
手機第三次響起的時候,顧承恩沒接,第四次的時候,覺得夏喬可能真的有事,又接通了。
“你挂電話幹嘛呀,我問你問題呢。”夏喬不敢在拖拉,直接開口。
顧承恩想了想昨晚陽臺上若隐若現的兩個人影,心下了然:“你把路飛操出血了?”
夏喬有些嗫喏,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個是。
“他不想去醫院,我在網上查了一下,不知道用什麽藥好。”
“做個愛還把人操出傷來,等會,我打個電話給你問一下。”挂完電話之後,他打給之前一直給林音治病的家庭醫生,然後把藥名發給夏喬。
他碰程陽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的,就算是第一次,也只是有些紅腫,但并沒有出血,後來他受傷,顧承恩一直顧及他養身體,越發小心起來。
想到這裏,他的怒火又湧上來。
但是想了想,要是他真的一直乖乖聽話,自己又會太心疼他。
人吶,真是個奇怪的物種,這也不行,那也不願,要真的能把人生平衡的完美無缺,那也不是人生了。
程陽端着咖啡在門口站了好久,從顧承恩放下電話開始,他就一直站在那裏,直到咖啡都涼透。
他把咖啡放在靠近門口的小茶幾上,然後嗫嗫喏喏朝顧承恩又去。
背對着他的顧承恩轉動椅子,就看到程陽這幅畏手畏腳的小媳婦兒樣。
小媳婦兒程陽走到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歉:“承哥哥,對不起,我錯了。”
顧承恩依然冷着臉不說話。
程陽大概是被顧承恩這樣子吓壞了,最近顧承恩總給他擺臭臉,自己心裏也忐忐忑忑的,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不乖,恃寵而驕惹他生氣了。
他只好自己爬到顧承恩腿上坐着,摟着他的脖子繼續認錯:“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不吃外賣,只吃你給買的東西。”
顧承恩依舊沉默:這種保證都說一百遍了,每次還是照犯不誤,他都懶得應承。
程陽見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把他摟在懷裏,手依然搭在扶手上,根本沒有碰他的意思,心都涼透了,小嘴一癟:“承哥哥不疼陽陽了。”那語氣委屈的呀,跟顧承恩家暴了他一樣。
顧承恩被程陽惡人先告狀這一招氣笑了,鐵了心要給他一個教訓,把他拎起來,起身就往外走。
程陽心灰意冷,也沒有招了,連眼淚都對他沒有用的話,那應該是真的不愛了吧。他沒有再追上去,而且獨自走回房間,拿了一點點錢和手機,大晚上的離家出走了。
上了個廁所就丢了老婆的顧承恩急得呀,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外找,出門前還不忘給程陽帶上一件羽絨服。
外面天冷的狠,北風呼呼地吹,程陽冷得縮了縮脖子,剛走不到五百米,想着承哥哥如果知道自己離家出走肯定會更生氣,說不定會真的不要他。
越走越覺得不安,急急忙忙地轉身往家裏走,想給顧承恩打電話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只能加快步子往回跑。
北方的冬夜裏,路上行人匆匆,誰也沒注意這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白淨男孩子,都急着往家裏趕吶,不然回去都不用吃飯了,被這北風喂飽啦。
剛走到門口就發現自己沒帶鑰匙,又害怕顧承恩生他氣,于是委屈巴巴地蹲在自家門口,可憐見的。
急着媳婦兒的顧承恩,一拉開門就看見媳婦兒在門口蹲着呢,臉上染了一層冷霜,鼻頭凍得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像個兔子。
“承哥哥。”程陽一聽見門開的聲音就歪着頭,看到是顧承恩出來找他,就知道顧承恩還是疼他的,心裏有些高興起來。
顧承恩真的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打不得罵不得,給他一點點冷臉都要離家出走,真是個小祖宗!
他把手裏的羽絨服放在門口的衣架上,朝他說:“進來,別又感冒了。”
程陽一聽這話,心裏的底氣大了起來,得寸進尺地伸出胳膊:“抱抱。”
顧承恩連忙走上前,把他抱回屋裏,長腿一勾,把門帶上,生怕他多吹一秒鐘的風。
顧承恩拿來幹毛巾給他擦臉,但一直沒說話。他對程陽這種做了錯事還離家出走的行為很不高興,但是他不敢再罵他,不然下次再離家出走,他上哪找人去。
程陽坐在沙發上,捧起顧承恩的臉,認認真真地給他道歉:“承哥哥,對不起,我剛剛以為你不喜歡我了才,才走的,但是,我剛走到小區門口,我就回來了。還有,我真的真的保證不再亂吃外賣了,我肯定會把身體養的好好的,我還要陪你走一輩子呢。”
顧承恩看着他,嘆了口氣:“你知道就好,下次,就算不高興了,也不準離家出走。”他看着他,摸着他的眼睛:“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你剛出生的時候,就會朝我笑,要抓我的手,我的心啊,早就被你拽在手心裏了。”顧承恩溫柔的眼神讓程陽沉溺其中。
那些曾經的長輩們曾經給他說過的埋汰話,關于程陽的,事無巨細,他都一點一滴記下。
曾經啊曾經……
小樓房裏的日子,看報紙的顧父,一絲不茍卻溫柔的顧母,相擁而眠的稚嫩少年,都随着時間和命運的流轉,一去不複返啦。
“那你以後別吼我,也別不理我,就算我做錯事,你也要原諒我。”程陽趁機撒嬌。
“好。”顧承恩的聲音有些啞,一個好字說得心甘情願,帶着失而複得的如釋重負。
程陽心疼他,主動抱着他的頭,學着他曾經的樣子,在他唇上一下一下的親吻。
“我保證,再也不離開。”
程陽這輩子唯一一次離家出走,以行程不足五百米告終。
周一上學的時候,程陽把傘還給阮婧,“謝謝。”
阮婧看了看周圍,“我們過去說話吧。”然後把程陽拉到一個人少的地方。
程陽甩來她的手,她也絲毫不介意,看着程陽的眼睛,十分真誠:“對不起。”
程陽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阮婧這時候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向來有什麽說什麽,藏不住掖不住,“那個,我之前不知道你和顧承恩的關系,才那樣的。我是喜歡他,但我以後不會再纏着他了,之前給你們造成困擾真的對不起。”說完之後,擡起漂亮的鳳眼,朝程陽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雖然我喜歡他,但是,我祝福你們。放心吧,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程陽狐疑片刻,并不清楚她說的是真是假,阮婧倒也大方,坦坦蕩蕩地讓他懷疑地打量自己。
“你怎麽知道的?”程陽問她。
“自己觀察到的,剛開始我還很奇怪,為什麽每次我去找顧承恩你都低着頭,有一次無意間我看到你看着我時的恨意,吓了一跳,然後仔細回想你們相處的日常,就很容易才出來了。”她十分坦然的表達自己的觀察結果。
“他給你打傘,他自己濕大半還要把傘往你這邊靠,打不通你的電話立刻就從課堂上逃課,單獨叫人給你煮粥,把圍巾給你系,盯着你吃早飯少吃一口都會哄着你繼續吃,上次有人在背後說你娘們兒被他直接抓到廁所揍得鼻青臉腫。沒有哪兩個普通的男生朋友會做到這種地步的。我又不傻,自然看的出來。”
程陽突然有些憂心,既然阮婧看得出來,那是不是代表,別人也看的出來。
阮婧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想法,“你們在學校,還是稍微收斂點,我知道他家挺有背景的,但是這是學校,總是會受人非議指指點點,而且……”她猶豫了一下,繼續說,“我覺得那新來的計算機老師好像也看出來了。”
程陽回憶起那個面相陰柔的高瘦男人,和他打量自己時的意味深長的目光,對着阮婧再次道謝:“謝謝你。”
“不客氣,要好好在一起呀,這條路挺難走的。”阮婧善意的提醒,她表哥就是個例子,當初為了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跟家裏鬧得天翻地覆,後來人家扛不住家裏的壓力結婚了,表哥受不了跳樓自殺了。
她打小就跟表哥關系很好,他自殺的事情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震動,所以這次,她能退出地這麽潇灑。
他們倆已經夠艱難了,她不想再給兩個人添堵。
程陽道謝完了之後,就回了教室,阮婧站在走廊,扶着欄杆,看着樓下穿越半個操場給程陽買牛奶的顧承恩,長嘆一口氣。
“你這是在為自己的情敵嘆息,還是為自己無疾而終的明戀嘆息呢?”身後傳來江一舟魔鬼般的聲音,阮婧的背脊一僵,沒有說話,腳步匆匆地離開。
江一舟一把拉住她,調笑:“怎麽,都對人家這樣那樣了,想不負責任?”
“那只是一場意外。”阮婧咬牙切齒,“而且,你吃虧了嗎,我也沒讓你負責。”都怪那場酒後亂性,如果不是在确定了顧承恩和程陽的關系之後,心裏太亂,誤打誤撞走進一間酒吧,也不會被人灌醉下藥,也不會讓江一舟有機可乘。
但是,那天如果不是江一舟,她想想那幾個對她流口水的大腹便便的油膩老男人,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更慘。
江一舟人雖然爛,至少皮相還是不錯的。
她向來性格堅韌,作為一個現代女性,是不會因為一場意外而結束自己美好的人生的。
“你可以讓我負責呀,我會負責的。”江一舟那雙狹長的眼睛眯起來,說得陳懇,就是笑得太像一只老狐貍。
“我不需要你負責,也請你不要打擾我,忘了那一晚。”阮婧甩開他的手。
江一舟突然伸手一拉,把她拉到靠近自己懷裏的位置,以一種要抱不抱的暧昧姿勢,在她耳邊輕言細語:“可是,你的滋味太美妙了,讓我流連忘返。”
阮婧一巴掌甩在他臉上,瞪着漂亮的鳳眼走掉。
江一舟這個老狐貍,現在他背後,饒有興味地摸着下巴,盯着阮婧包裹在厚重校服下的窈窕身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