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楊舒景,你瘋了?!
第32章 楊舒景,你瘋了?!
楊持做了一冰箱的粽子,但是并沒有等到傅掩雪的回家,他睡回了次卧,仿佛又回到了還沒和傅掩雪發生過關系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傅掩雪還是這樣時不時就消失一兩天,他就在這個大房子裏悄無聲息地生活着,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仿若活在兩個時空位面卻永遠不能觸摸。
過了好幾天,他在畫廊又遇到了楊舒景,但這次還有向嫆。
一見到楊持,楊舒景的臉上表情非常不耐,礙于向嫆在身邊又不能發洩出來,只能以談公事為由将楊持喊到辦公室去。
“自己看看吧。”楊舒景把報告甩到楊持臉上,“時間就要到了,業績差得倒不少,準備好滾蛋了?”
楊持捏着報告沒說話, 這段時間,他跟着Lily做事也頗有成效,經手賣了好幾幅畫,但依然夠不上楊舒景的标準。時間一到,他就會成為那個狼狽的出局者,而楊舒景自動成為這場對決的贏家。
楊舒景高傲地靠着轉椅上,由上而下眯着眼睛打量兩眼楊持,譏諷道:“在工作上也吃不了什麽苦,怪不得被傅掩雪嫌棄。”
楊舒景臉上早就沒有當天晚上的自導自演打出來的紅印,見楊持不說話,心道楊持對傅掩雪果然是動了真感情,說話的語氣更加傲慢起來:“沒見過你這麽不識相的東西,掩雪送到你手上的機會你不要,非要到向繁這裏來尋求向繁的庇護,這是不是在犯賤?要是你爹媽知道兒子現在這樣下作,肯定——”
啪!
一陣急促鋒利的風聲,文件随即七零八落地落在了桌面上。
“楊持,你想造反?”楊舒景沒想到楊持的反應這麽大,男人冷下臉的表情叫他膽寒,他心中慌亂起來,害怕楊持真的動手,卻又想到如若楊持動手,那他就擁有将楊持鏟除的絕佳機會。
楊舒景用餘光看着攝像頭,确保自己和楊持可以入境。他拔高了聲音,眼神朝着楊持的屁股蔑去兩眼,嗤笑兩聲,繼續為剛才的話添幾把火。
“一說到向繁,你就坐不住了?之前他們說你和向繁之間的事情,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是不是……”
“楊舒景,你別忘了,你爸媽死的時候你在哪裏!”楊持忍無可忍,他冷下聲打斷了楊舒景的滔滔不絕。雙手撐在辦公桌前,他的兩只眼睛宛如明鏡,将楊舒景一閃而過的慌亂捕捉得一清二楚。“你別忘了,你當初那封信,是怎麽斷了你媽媽求生的意志!”
一個身患重病的女人,一個揚言不想再回到山裏的孩子,一封決絕的家書,一場再也無法挽救的生死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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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随意構陷我,你對我的惡意從來沒有消減過,我從來沒有奢求在你這裏得到我一句好話。”楊持的聲音盤旋在他們兩人之間,仿佛一把鈍刀子在慢慢隔開塵封已久的往事,“但是你沒有資格提到我的父母。因為你,楊舒景,你是一個連自己父母都能抛棄的畜生!”
楊持告訴自己忘記楊母臨終前那悔恨的眼神,她看着楊持,似乎極力想要從楊持臉上找到楊舒景的影子。
“孩子,能不能靠近一些,對我笑一笑。”女人是這樣祈求的,楊持便靠近了些,低着頭,對女人展顏一笑。他知道這個女人并不是自己親生母親,也知道這一刻是溫情只是出于對楊舒景的想念,兩個心知肚明的人靠在一起仿佛取暖,燃燒的是對至親之人的思念。
楊持還記得女人伸出泛黃枯槁的手,摸了摸他的臉,已經幹癟蒼白的唇微微地翕動着,她望着他,含恨閉上雙眼。
楊母說的是:對不起。
直至如今,楊持也知道她究竟是為誰而說。但是已經不重要了。
楊父深愛楊母,自妻子一走後更是日漸消瘦,沉默寡言,不久後郁郁而終。
自始至終,楊舒景都沒有回來見過自己的父母。就連吊唁,都是街坊鄰裏之間一起張羅起來的。他們被合葬在玉茗山上,從前每逢清明,楊持祭拜完了親生父母之後,也總會去看看他們。
如果他沒有出山,沒有再一次看到楊舒景,這些事情将伴随着他生命的終止而被遺忘。但是現在,楊舒景活生生站在面前,穿得光鮮亮麗,打扮得人模人樣,享受着傅掩雪的關懷和體貼,搭上了向家千金就要飛升成向家女婿。
他在聚光燈下攬着佳人揮手微笑事業有成,而影子裏卻埋着被自己親手遺棄了的父母的白骨。
楊持想笑,但是他更想哭。
無論是楊父楊母,還是傅掩雪。他得不到的親情和愛情,楊舒景都得到了,為什麽還能冠冕堂皇站在這裏指點他人的過錯?
“你他媽的說誰畜生?”楊舒景嘴唇發抖,一拳揮打在楊持的臉上。楊持的目光那樣冷峻,緊繃在他內心的那根弦在剎那間轟然斷裂。
“楊持,你口口聲聲指責我的不是,但是你別忘了我爸媽是怎麽扶持你的!我再怎麽樣都是我爸媽的親生孩子,你一個連養子都不算的東西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你算什麽東西!”
楊舒景眼睛充血,他快速地反駁,似乎就能将內心隐匿多年的痛處一并消解。他精致的臉不複之前的志得意滿,在白色燈光照耀下楊舒景面露猙獰,他牢牢地掐住楊持的脖子,看到楊持漲紅的臉和短暫窒息的表情,手上的勁越來越大。
對,只要能掐死這個人,他就可以完全将過去掩埋了。
只要能……
“楊舒景,你他媽瘋了?!”
辦公室門被推開,向繁将楊舒景猛地推開,楊持如獲新生般大口喘氣。
“你沒事吧?”向繁不停拍打楊持的後背,給他順氣,楊持只是搖搖頭,扭頭看着一臉憤恨和錯愕的楊舒景。
對方也在看着他。
短暫幾秒對視之後,向嫆和安盈也因為聽到動靜而跑了進來。
“舒景,你和楊持怎麽了?怎麽會鬧成這樣?”向嫆一時不知道是應該看楊舒景還是楊持,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夫,一個是她欣賞的人,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着實詭異至極。
“楊持哥,你沒事吧?你的臉怎麽了?”安盈眼尖,分秒之間辨認出楊持臉上的傷痕并非意外,“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她狠狠瞪了楊舒景一眼,意味再明顯不過。
楊舒景此時強忍着心中的不安和對楊持的忌恨。在向嫆的攙扶下,假模假式地給自己的衣服拍了拍灰塵。
“繁哥。”向繁關心楊持的樣子讓楊舒景不爽至極,他費盡心思當初才能在國外和向嫆搭上線,而楊持憑什麽一來就能攀上傅掩雪,就能攀上向繁?“楊持是你招進來的吧?”
向繁臉上表情淡了下去,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讓安盈将楊持帶走。楊持卻搖搖頭,向繁不勉強,回頭看了一眼冷笑的楊舒景,道:“怎麽,還沒進向家的門,就要過問向家的安排?”
向繁一直以來都是笑臉相迎,雖然楊舒景知道向繁素來不喜自己,但也幾乎會因為向嫆而維持基本的體面。
“我就問問,繁哥,你何必為楊持動火呢?”楊舒景皮笑肉不笑,“雖然現在很多高手在民間,我也知道你一向任人都是英雄不問出處。但是楊持的脾氣,恕我直言,傲過頭了。”
楊舒景能當着所有人的面撒謊,無非是因為辦公室的攝像頭只有記錄畫面的功能,就算調取監控錄像,也能看到是楊持先撂的文件下去,他再動的手。
如今他好整以暇,咬定了是楊持的态度問題。
“不過繁哥選人一向有自己的标準,就算楊持先生再桀骜不馴,想必也有閃光之處吧。”他呵呵笑了兩聲,“楊持先生,還有半個月,希望你能完成你的任務。不然真的辜負了繁哥對你的‘提拔’之情了。”
他的重音咬在“提拔”之上。
楊持握緊了拳頭,臉上火燒火燎。
“楊總。”楊持從桌面上拿回了文件,冷冷地看着楊舒景,“向總的幫扶之情我銘記于心,畢竟,無論結果如何,人都要記得自己是從什麽地方出來,從什麽地方開始的。”他和楊舒景擦肩而過,“畢竟,如果一個人連自己從哪裏出發都忘了,那和不識路沒心肝的畜生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丢下這句話,離開了辦公室。
不管身後如何濁浪滔天。
安盈很快追了上來,她遞給楊持一個冰袋:“楊持哥,冷敷一下吧。”
“謝謝。”楊持失力地坐下,臉上火辣的疼痛消散了一大部分,“謝謝你……”他又說了一遍。
“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安盈神情嚴肅,“楊舒景這個狗東西,竟然在這裏都敢對你動手,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楊持哥,要不然你去我姐家的公司吧,我也一起走,一看到楊舒景那張洋洋得意的臉我就惡心。”
“還沒有到離開的時候。”楊舒景搖搖頭,“我和楊舒景的‘賭局’還沒分出勝負,我就不能先丢盔棄甲。”
“可是他都這樣對你了!”安盈憤怒道,“他今天能打你污蔑你,之後保不齊還會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情來!”她頓了頓,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傅小少爺呢?你找他幫忙,他應該會伸出援手的,對吧?”
握着冰袋的手一僵,楊持沉默不語。
“你和他是……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但是只要你問問他,他或許就能幫你……楊持哥,你不試怎麽知道?”
楊持閉上眼睛,他腦海中浮現的還是那一天晚上,傅掩雪帶着楊舒景離開的背影。
“不……”
“為什麽?”
“因為……”
他的聲音喑啞,像是一個走失荒野的詩人,低聲呢喃着沒有收信人的情詩。
因為,他心裏偏愛的人,永遠不會是我。